彼時,林淑珍頭上梳著望仙九凳髻,正一品的貴,賢,淑,德,四妃中,尤以貴妃居於四妃之首,又因林淑珍乃是皇長子生母,身份尊貴,因而冊妃之禮異常隆重。


    淑妃梳洗充畢後,乘翟鳳玉路車前往太廟行冊封正禮,最後往昭陽殿參拜帝後,行大禮叩謝聖恩。


    吉時,林淑珍跪在一身明黃繡團龍圖紋龍袍禮服的皇帝東方白身後,於莊嚴肅穆的太廟祠祭告,聽司宮儀念過四六駢文的賀詞,冊封禮正副史丞相鍾修梓和太傅黃文麒頒下十二頁金冊及金寶。


    貴妃所用金冊、金寶皆由禮部半月前就擬製好,交由專人打造,一早就送至太廟。


    林淑珍鄭重接過,拿起金寶一看,金璽鸞鈕,卻是四人寶篆大字,“貴妃之寶”。


    身旁是冊封使蒼老莊嚴的聲音回蕩在太廟之中:“朕惟教始宮闈……”


    自此,林淑珍成為天元朝僅此於皇後之下的最尊貴的後宮主位。


    孫皇後臉色一黯,瞬間又仰起笑容合度,甚至連眉毛也不動一動,笑如春風拂麵徐徐道:“那自然是好的。隻是臣妾雖然體弱,貴妃妹妹也要照顧皇長子,何況無論如何臣妾是皇上親封的六宮之主,這樣諸事都推給貴妃,隻怕貴妃忙不過來,百上加斤不說,傳揚出去也會讓朝廷內外議論紛紛的!”


    林淑珍隻是垂首不語,東方白卻是依舊笑容清淺:“皇後身在病中依舊如此擔憂朕的聖名,不可謂不賢淑,皇後乃一國之母,更要垂範於六宮,因此,皇後還是先將自身調理好,待來日皇後真正將病症盡除,朕自然會還皇後統轄六宮之權,在這之前就交給貴妃吧!”


    明黃的身影已經起身輕輕俯身拉起貴妃:“允兒說今日要背誦詩詞給朕聽,貴妃隨朕回去明翠宮一道欣賞吧!”


    看著那兩個身影在宮人的簇擁下緩步離去,孫皇後恭謹跪倒在地:“恭送皇上!”


    久久的,皇帝的行仗早己經看不見了,孫皇後卻依舊無力的跪在地上。


    一旁的迎秋輕輕上前扶著她:“娘娘,起來吧!就算這樣一直坐著皇上也不會回來!”


    孫皇後輕輕抬頭,看著昭陽殿外的光影閃爍,斑駁的日光好似投了一地的暗色花朵。


    是呀!倒下了再起來就是了,這樣一直倒下去皇上也不會回來,隻會有更多的人爬到她的頭上去而己。


    扶著迎秋的手,孫皇後挺直脊背站了起來。


    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然而,她隻要活著就要鬥到底!


    天元四十四年春,養心殿前一樹梅花盛開如海。


    一身明黃的天子負手立於花梅之下,繁花似錦,那一樹的嫣紅竟好似那一日的雲霞一般燦爛。


    回憶如同這漫天花梅鋪天蓋般地落下了來,記憶中的那一幕再次緩緩拉開了帷幕:南宮玄停就那樣毫不猶豫的將手指伸進了如貧大師送來的瓶子,青峰來不及上前阻止,他己經將手指拿出那瓶子重新塞好還給了如貧大師。


    殿裏所有的人包括東方白都看得輕輕楚楚,在南宮玄停伸進瓶口的那個手指上,清晰的咬痕呈現著詭異的紫紅色,觸目驚心。


    那紫紅色無聲從南宮玄停的手指迅速蔓延著,跟許新蘭手臂上的深紫色印痕一樣不斷的蔓延出死亡的氣息。


    可是,隨著他麵色越發蒼白,他的雙眸開始難以置信的不斷睜大……


    南宮玄停強壓住喉頭的一絲甘甜俯首看著懷裏的許新蘭,此生,南宮玄停第一次落下的淚滴瞬間消融進了她的發絲。


    “蘭蘭……對不起!我竟然直到這最後一刻才重新記得你!我……”鮮血無聲湧出他的唇角,他再也無法繼續說出心中的愧疚和悔恨。


    造化弄人,竟然直到死才記起這份窮其一生也不願舍棄的愛戀。


    所有人都俯首痛哭著,可是惟有如貧大師滿意的點了點頭:“南無阿彌陀佛!皇上,貧僧有一事相求!”


    “大師言重了,不過朕今日隻想好好送送他們,有什麽話改日吧!”東方白的聲音難掩悲戚。


    “此事關著這二位的福祉,請皇上下令除白太醫之外全部退到殿外守候!”如貧大師的語氣很利落,卻讓東方白不禁有些怔愣。


    如貧大師見東方白並不下旨摒退左右,不禁有些焦急的說道:“皇上,西域毒蛛乃是曠世奇毒世上沒有人能配製出解藥。可是,唯一能解此毒的方法就是有一個人肯親身噬毒,待到毒氣湧入血液之時以此血方可解另一個人身中之毒!”


    如貧大師記得一席話讓所有人都吃驚的瞪大了眼睛。


    東方白驚駭的看著麵前一臉沉穩的如貧大師,片刻才反應過來悲苦的揺頭說道:“大師怎麽如此糊凃,以玄停之血即使救了蘭蘭,這世上沒有了玄停,你以為她會獨活嗎?他們,若是失去了另一方都是不會再獨自活著了!”


    如貧大師揺揺頭看向他身後的白太醫,白太醫看著如貧大師胸有成竹的神態恍然大悟般撲到了南宮玄停身旁。


    白太醫快速為南宮玄停和許新蘭把過脈息之後轉頭看著青峰和紫蘭說道:“請兩位將王爺和王妃平放到一旁的榻上!”


    雖然有些不明所以,可青峰和紫蘭還是很快遵照白太醫的吩咐,分別將南宮玄停和許新蘭攙扶到了一旁的榻上。


    白太醫從藥箱中迅速抽出一把巴掌大小極鋒利的尖刀,他遲疑了片刻轉頭看向一旁的如貧大師,見如貧大師肯定的頷首點頭,他這才揚起刀刃對準了南宮玄停。


    “不可以!”


    青峰伸手剛要阻止卻被東方白抬手攔了下來,看著東方白晶亮的黑眸,青峰終於還是緩緩閉上了眼睛。


    鋒利的刀刃無聲劃過南宮玄停健壯的手臂,紅到接近黑色的血液隨之流了下來。


    如貧大師朝跟隨在身後的小沙彌點了點頭,那小沙彌隨即會意,快步從手中的袋子裏取出兩隻白玉碗,然後上前將南宮玄停的手臂抬那黑紅色的血液就這樣順著傷口快速的流進了其中玉碗當中。


    同樣的,白太醫再次用刀刃劃破許新蘭的手臂,小沙彌再次用另一隻玉碗取了許新蘭的血在玉碗之中。


    兩隻盛有南宮玄停和許新蘭血液的玉碗被輕輕放到桌上。


    如貧大師拿起剛才盛有毒蛛的瓷瓶,隻見隨著他將塞住瓷瓶瓶口的塞子拔出,然後將瓶子斜放倒在桌子上的玉碗旁邊。


    隨之,兩隻比尋常蜘蛛要大得多的黑色蜘蛛竟然緩緩的從瓶口爬了出來。


    在眾人驚駭而又屏息以待的目光中,那兩隻蜘蛛竟然徑直朝玉碗中的血液爬出……待那兩隻蜘蛛剛剛爬到玉碗的碗沿上時,那小沙彌就順勢將玉碗端了起來,兩隻黑色蜘蛛一下失去了平衡瞬間滑進了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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