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寧微微一笑,鼓足勇氣開口,“顧大哥,我願意陪你一起走出,但是你放心,如果最後你依舊沒有愛上我,我會識相離開。”


    可是啊,羈絆住一個男人的,除了女人,還有……孩子,不是麽?


    顧北澈不曾多想,隻是下意識感覺這對安寧太不公平,本能的就要拒絕,“安寧,你還年輕,無論做什麽,都有很大的餘地,不要……自陷囹圄。”


    安寧不以為然,“顧大哥,我甘之如飴,再者,叔叔阿姨爺爺奶奶現在都已經知道我的存在,你去哪裏再給他們找到一個女孩?哪怕是為了哄騙老人,我情願無條件幫你演出戲。”


    在顧北澈再次拒絕之前,安寧又下了一記猛藥,開玩笑一樣的口吻說道,“要知道,我們的處境是一樣的哦,被喜歡的人拒之門外的感受,很心痛呢,換位思考,其實,現在的我就是曾經的你。”


    不知是哪句話觸動了顧北澈,他竟然妥協了。


    答應了安寧的請求,放下手機,才如夢初醒。


    煩躁的耙了耙寸頭,低聲咒罵一句,油門踩到底,揚長而去。


    ……


    這邊,顧北墨的悍馬中。


    江向晚天真而又豔羨的凝著顧北墨的側顏,感慨,“你們部隊那麽人性化,竟然還發玫瑰花。”


    “傻樣。”顧北墨偏頭睇她一眼,心情大好的笑出聲,這蹩腳的理由,恐怕真的隻有傻子才會信。


    可偏偏,他身邊就坐著個名副其實的傻妞。


    江向晚不滿的撅起小嘴,“我哪裏傻……哦,明白了,你是說那是爸找的借口,其實花是爸專門買來送給媽的?”


    顧北墨嘴角微彎,“還不是傻的無可救藥。”


    “哼。”江向晚白了他一眼,忽然對公公的印象大為改觀,原來顧成功還有有些浪漫細胞的,隻不過被別扭阻攔住了而已。


    那麽多年,兩人同在屋簷下,卻是分床而居,形同陌路,心裏都是難受的吧。


    畢竟夫妻一體,相互陪伴的時間最長,若非長情,如何挨過無數個春夏秋冬。


    在她看來,婆婆和公公,早就該釋懷了。


    人非聖賢,孰能無過,知錯就改,善莫大焉。


    好多時候,女人心思敏感多疑,很大程度而言,是缺乏安全感,而這安全感的最大供給方,就是丈夫。


    “對了,咱們出來幹嘛?”江向晚抬目發現顧北墨好像在找什麽地方,她狐疑的望向窗外,嗬,好家夥,顧北墨帶她來的都是國際大牌匯集地。


    顧北墨停下車,轉到江向晚那邊,頗為紳士的打開門,“請吧,顧太太。”


    江向晚小手鑽進他的大掌中,嘿嘿一笑,“不怕我把你買窮了。”


    顧北墨挑眉,佯作驚訝,“顧太太,請問你是打算把京城還是隔壁的島國買下來?”


    江向晚一怔,隨即會意,拍了霸氣淩人的男人一巴掌,“你就吹牛吧,反正不犯法。”


    顧北墨微微笑笑,不置可否。


    隻要你要,無論我有沒有,它,都必須要是你的。


    “怎麽突然要給我買衣服?”江向晚牽著顧北墨的手,一邊穿梭在種類繁多的商場,一邊不經意問起。


    顧北墨反倒是微怔,他是打算給小丫頭買上將來三個月要用的所有東西的。


    “想買了。”他不能讓小丫頭知道是他出手,故意把她外派出去的,隻好一臉傲嬌,酷酷的丟下難得的三個字。


    江向晚知道男人的通病,即使顧北墨不說應該也是不喜歡逛街的,於是動作十分麻利的隨便選了幾件。


    吊牌上的價錢自動忽略,否則,她還真沒有勇氣決定。


    總歸身後有顧北墨,她擔心什麽呢?


    隻是試了一件香奈兒小黑裙,江向晚看尺碼,顧北墨,專門看了下樣式。


    領口,嗯,還可以,開的不是太大。


    長度,嗯,也可以,在膝蓋上麵一點點。


    後背,嗯,還不錯,沒有露。


    顧中校以為,剩下的所有衣服都是這種風格的,也就沒細看。


    江向晚以為,剩下的所有衣服都是這個尺碼的,也沒有細看。


    前後不消十幾分鍾,江向晚眼睜睜看著銀行卡被刷掉的好多好多零,心裏不停的感歎,太奢侈了,太奢侈了。


    看著兩人的背影越走越遠,旁邊瞠目結舌的導購員碰了碰旁邊同事的胳膊,“如果天天來的顧客都像這兩位,那我就發財了。”


    旁邊的同事恨鐵不成鋼的白了她一眼,“如果願望可以實現,你為什麽不許願說,那個男人是你老公呢?”


    “……”也對哦。


    “晚晚,今天晚上,我要回部隊,最近外地有一個集訓。”顧北墨手握方向盤,緩慢的道出這個事實,目光深邃如一汪不見底的深譚,下頜線緊緊崩起,有些無法言喻的緊張。


    江向晚淡淡的哦了一聲,轉身望著窗外,努力將從心底湧上來的翻湧紅潮逼回去,才轉過頭,笑著說,“放心,我會照顧好自己的,你不用擔心。”


    顧北墨微微頷首,心疼她的懂事,良久,交代著,“有什麽事情,就去找關皓軒,一定要照顧好自己。”


    江向晚眼眶微漲,隨即又埋怨自己越發沒出息。


    他是軍人,就要保家衛國,這些小別離,以後將會貫穿她的生命。


    她愛他,就要愛他的一切,包括他的職業和信仰,以及留給她的寂寞和獨守空房。


    想到這裏,她故作輕鬆的揮揮手,“放心,我又不是三歲孩子,會照顧好自己的。”


    說完,江向晚注意到很遠處一輛疾馳的牧馬人,眯起眼睛仔細看了看,才確定的指著前方,跟顧北墨說著,“那不是北澈的車?開的那麽快!”


    而兩人目前的位置,正是剛剛顧北澈停下來同安寧通電話的地方。


    顧北墨也在這裏停下車,聽到江向晚的話,不由得向前看了幾眼,的確是顧北澈,這小子,又在搞什麽?


    可是當下,並不是理會他的時機。


    顧北墨側身望著還未來得及從遠方收回目光的江向晚,沉默不久,還是主動交代,“丫頭,這次出去集訓,可能會很久。”


    “要多長時間?”江向晚有些驚訝。


    顧北墨沉吟半晌,心裏算了算,才回答她,“可能一兩個月,或者一百天左右。”


    也就是一個月?兩個月?甚至還有可能是三個月!


    中秋節就要到了,再有三個月,就要過年了吧。


    “今天過年會回來嗎?”江向晚揚起下巴,期待的望著他的眸,期待著聽到自己想要聽到的答案。


    以往的除夕,都是江慶衡江甜甜和楊柳他們三口人其樂融融的守歲包餃子吃年夜飯,她通常就是自己待在房間裏,看著窗外燈火通明,她黯然神傷。


    年,似乎就是她的噩夢,是她的孤獨無處遁形的最好時機,以前,她是分外討厭的。


    可是如今不同了,她心裏,隱約生出了期待。


    顧北墨大掌撫上她的麵頰,承諾,“一定會回來,陪你過年。”


    這畢竟是他們倆的第一個新年。


    江向晚不知道的是,其實顧北墨參軍之後,過年從未回過家。


    那個家的氛圍,即便是年,也依舊死氣沉沉。


    現在,他有了自己的家,家裏有惦念的人,怎麽舍得不回來?


    但是啊,人有悲歡離合,月有陰晴圓缺,從初秋到寒冬,太陽升起落下,周而複始,誰也沒有把握,說明天會是什麽樣子。


    我們同樣都是生活在未知中,每一天,都是全新的值得為生命鼓舞的日子。


    與此同時,也是戰戰兢兢小心探索不停猜測難以明了的日子。


    一輩子不長,一輩子卻又那麽長。


    同樣,三個月很短,三個月從來又不短。


    “那我明天就去公司,好不好?”江向晚搖著顧北墨的胳膊,軟軟撒嬌,否則,她悶在家裏恐怕會無聊死。


    顧北墨得意微笑,怎麽不好,他還怕小丫頭不主動提出來,要他想方設法的引誘呢。


    這下好了,當然是要去公司!


    “你親我一口,讓我好好想想。”顧中校“恬不知恥”的將側臉靠近江向晚,典型的得了便宜還賣乖。


    江向晚嬌嗔的瞪了他一眼,還是乖乖傾身而上,在他俊毅側顏上吧唧一口,印上吻。


    顧北墨滿意的摸了摸她的頭頂,柔聲道,“好,我同意了,但是,一定要好好,保護,自己!”


    話尾六個字,顧北墨兩字一頓,緩緩說出,為的就是要江向晚記住。


    很久之前,江向晚在小巷裏遇到流氓的那次如今想起來,還是心有餘悸。


    “我知道,放心放心。”江向晚已經不知道自己說了多少個放心,心下不曾覺得煩,依舊是甜蜜蜜的。


    “我……如果有時間,也會回來看你的。”


    江向晚異常驚喜,波光流轉的大眼睛水潤潤,粉嘟嘟的嘴唇咧開一個弧度,不住的點頭。


    這幅模樣,又惹得顧北墨心下激蕩。


    撅起江向晚的下巴,他猛的低頭,眼看就要穩住那雙令他萬分癡迷的唇,江向晚也乖乖閉上眼睛。


    忽而,餘光不經意掃過窗外西餐店的落地玻璃,猛的頓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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