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不怪你,是影組織騙了你。”


    憋了好久,我才憋出這樣一句話,小道士立馬附和道:


    “對對對,都是影組織太惡心了,你本身的想法我可以理解,而且你之後也在努力的補救了。”


    “補救?補救能有什麽用?如果我早知道她會變成這樣子,我寧可她就那樣死去,也不必把我們的冤孽強加在別的無辜的人身上了。”


    他狠命的捶打著床鋪,像是要把這床捶爛一樣。


    “如今這樣,我隻能恨著她,恨著自己。”


    他望著床尾掛著的屍體,眼裏竟滑下兩行淚來。


    我僵在那裏不知道能幹點什麽,想要安慰安慰他,卻根本找不出什麽話來。


    他沉浸在自己的悲傷裏,我們從頭至尾都隻是旁觀者,看著他哭泣,看著他悔恨,看著他拚命的想要保護自己的妻子,哪怕那隻是一個受影組織控製的活死人,又拚命的想要挽留那些無辜的遊客,哪怕把自己裝成一個陰沉凶惡的人。


    他真的已經盡力了,我們沒有人有資格可以去評判他。


    “你們走吧,趁她還沒有醒過來,我不知道她現在多強,我也不知道你們有多強,可是我還是不想她受傷,也不願意你們把命交代在這兒。姑娘,對不起,我剛才那樣子吼你,我隻是……隻是擔心你們會被她盯上。”


    他埋下頭,一副不想再看到我們的模樣,拚命的晃著腦袋,我隻覺得他已經快到極限了,他的精神已經快要崩潰了。


    “他現在這樣子,我們該怎麽辦?”


    小道士為難的問道,一張臉幾乎皺到一起,看著男老板的眼神裏隻有悲憐和不忍。


    “總不能放任他在這裏,老板娘隨時可能醒過來,他現在精神這麽不穩定,我們要是真走了,他還有活路嗎?”


    不過我潛意識裏覺得,老板娘雖然被影組織控製了,但是對於男老板,她應該還是有感情的吧?


    不然不可能男老板這麽多次壞她好事,她卻什麽都沒做,放任他一直這樣啊。


    我這邊正想的入神,龍澤天忽然開口了:


    “你問問他,能不能告訴我們那個陣法在哪裏?”


    我忽然一驚,我們先前不是已經破壞了一個陣法了麽?難道不是老板娘設下的那一個?


    “可是我們之前不是已經破了一個陣法了麽?”


    我轉過頭問龍澤天,他緩緩搖頭,解釋道:


    “我懷疑他們隻是影組織在這個鎮上找的一家,而之前煎包鋪那裏,又是另一個,不然不可能我們已經破了陣法,她還繼續這樣肆無忌憚的抓人。”


    難道影組織在這個鎮上還有許多據點?


    龍澤天說這是第二個,可是難保不會有第三個第四個,到時候我們該怎麽辦,一直被對方耗在這裏?


    那樣的話我們遲早死路一條。


    想到這裏,我不禁哆嗦了一下,龍澤天扶住我的肩膀,什麽也沒說,但是卻讓我的心一下子安定下來。


    他讓我覺得:隻要他還在我背後,我就不需要畏懼其他。


    我平複了一下心情,試圖再次和男老板交談,可是無論如何他都不肯再理我們了。


    “大叔,你幫幫我們,告訴我們那陣法的地址,隻有毀了那陣法,老板娘才不會繼續作惡,你難道還想要看著她繼續造孽嗎?


    實話跟你說吧,這鎮上不止一個陣法,你應該也知道,煎包鋪那家的陣法,我們前些日子已經破了,你完全不必擔心我們的,我們不會輕而易舉跑去送死。”


    他終於有了動靜,扭過頭來看著我們,把我們四個人一一審視了一遍。


    許久,才咂咂嘴道:


    “是我眼拙了,那兩位修為不低,這位道士身上也帶有神器,隻有姑娘你……”


    他頓了頓,又細看了我兩眼,搖了搖頭,最終還是什麽都沒說。


    倒是惹得我心裏一頓疑惑,我怎麽了,他難道看出來什麽了?


    他的眼力不低,既然可以看出來龍澤天與林修是魂靈,也能看的出小道士身上藏著好寶貝,那從我身上看出來的是什麽?為什麽讓他緘口不言?


    這人忒奇怪。


    我不由得再多看了他兩眼,他方才那樣神智恍惚,可是經過那一通發泄,好像又都沉寂了下來,如今眼裏雖然仍舊布滿了血絲,可是眼神不再飄忽,反倒給人一種清明感。


    他的眼窩深陷,眼睛下麵有著一團烏青,大概是日日夜夜的擔驚受怕把他折磨成了這般模樣。


    我想起之前他說他負責管理這家農家樂的發展以及各種幕後工作,看樣子的確也是個頭腦靈活的人,隻是不善言辭,隻是在愛情這件事上偏執過頭了。


    “大叔……”


    我還是忍不住想要再問一次,我們現在隻能在他這裏尋找線索了,如果他真的不肯告訴我,我覺得我身後的三個人不會讓他好過。


    畢竟,線索到他這裏就斷了,而他顯然知道線索,卻咬死了不開口。


    “我可以告訴你們,但是你們要知道,我讓你們走,不是為了包庇我妻子,也不是想要隱瞞什麽,而是因為那個地方,真的是有去無回。”


    我不禁有些動容,他這樣坦誠,讓人不得不相信他所說的,是發自肺腑的話。


    “沒事的,我們上一次去的地方,他們也說是有去無回的死路。”


    我為了緩和一下氣氛,半開玩笑似得說道,然而心裏卻明白的很,如果不是之後小二給我擋了那一下,我還真的就有去無回了。


    “那行吧。”


    我們正等著他把地址告訴我們,卻沒想到他說完這句就沒了聲,兀自爬下床來。


    “那個,隻需要告訴我們地址就可以了,不必親自……”


    我以為他是要打算親自帶我們去那個地方,沒想到他卻一把掀開了床鋪,露出床板來。


    我似乎已經猜到了結果,卻在他的手摸向床板的一側時,還是忍不住低呼出聲:


    “天呐!”


    他的手在床板一處按了一下,那床板就從中間打開了,而下麵則是一條望不見底的暗道。


    老板娘居然把暗道修在這裏!


    我不禁偷偷望了一眼男老板,他的臉色有一絲悲傷,我無法想象這是多麽深沉的愛,才讓他心甘情願的每晚都躺在這樣一張床上輾轉反側。


    他每晚枕在身下的,可是無數的哀魂冤鬼啊!


    我哆嗦了一下,隻覺得如果要我每晚都在這樣一張床上睡覺,我必然每晚噩夢連連,生不如死。


    “這就是入口?你們這做法可真大膽!”


    小道士率先開口,他皺著眉頭搖了搖頭,眼裏滿是不讚同和震驚。


    大概是和我想到一處去了。


    龍澤天和林修仍舊是一個麵無表情一個看不見表情。


    可是無法否認的是,他們倆都是一如既往的淡定,似乎這一切都在他們意料之中。


    “你們下去吧,我幫你們守在這裏,如果她一旦轉醒,我就會喊你們,你們記得一定要逃,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懂嗎?”


    我自然懂的他的意思,既然我們都知道了這陣法的所在地,總不必要非要今晚就把它給破了,到時候真把命搭進去了可就不劃算了。


    可是……


    龍澤天已經拉著我走到了入口處,我卻忍不住回頭望了男老板一眼,如果老板娘醒來,他是不是……


    會成為第一個犧牲者?


    他讓我們跑,可是他怎麽跑?


    他跑不了,我也相信他不會選擇逃跑,而他最後做的決定,大概就是死在心愛的人手下。


    他也發現我在看他,微微的朝我笑了一下。


    一直以來,他為了把我們趕走,總是惡語相向,更不用說給我們什麽好臉色了。


    可是現在一切都真相大白了,他也不必再做那個從來就不是他的“惡人”了。


    我被他那一笑晃了心神,總覺得那一笑,是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了。


    待我回過神來時,我們四個已經在過道裏了,而我早已被龍澤天抱在懷裏,他的懷抱就像他這個人一樣的冰冷,可是卻叫人分外的安心。


    “回魂了?”


    他冷冷的問我,我點了點頭,越過他的肩膀看到了小道士和林修兩個人就在我們身後,小道士從來就不是個正經人,一看我在看他,居然擠眉擠眼的跟我做鬼臉,林修則在一旁淡淡的笑。


    我們正一階一階的下著樓梯,這樓梯很窄,上麵還爬著些青苔,感覺一個重心不穩就會一路摔下去似得。


    我翻了個白眼給小道士,就回過頭不再看他。


    然而……


    “啊——!”


    我拚命抱緊龍澤天,被眼前的景象嚇得無措大叫。


    那是一張皮,準確來說,應該是一張人皮,被生生剝下來,就這樣像門簾一樣掛在我們麵前。


    是一個女人,施暴者應該是從她的背後一路劃到股間,先把軀幹上的皮剝下來,再極其耐心的把四肢的皮給剝下來,最後拚成了我們眼前這樣一個沒有頭,但卻說的上是完整的一張人皮。


    這張皮顯然已經幹了,微微泛黃,但是卻十分的緊致,不難猜出這張皮的主人大概是個少女。


    “你驚叫喚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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