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道士摸了兩張符揣在懷裏,整個人幾乎貼在地上爬進去,林修推開的縫大概就剛好能讓他進去,但是我沒有想到他會選擇用這麽奇葩的方式進去。


    但很快我就知道原因了。


    小道士的姿勢雖然不太文雅,但是確確實實是有用的,床上的男老板忽然一個翻身,小道士立馬僵住了,好一會兒才敢繼續往前爬。


    我忽然就意識到,其實我們要提防的是男老板而不是老板娘。


    老板娘作為一個惡鬼,雖然不知道為什麽會沉睡,但是如果沒有八卦鏡的提醒或者說特別大的動靜,她應該是不會醒的,譬如我們剛才在外麵低聲討論,她也沒有任何轉醒的跡象。


    反倒是男老板,似乎困在噩夢裏,而人一旦在夢裏遇到了十分緊急的情況,一般都會選擇醒過來,如果小道士直接走過去,男老板一睜開眼就看到一個人影在自己床邊晃悠,估計會嚇得出聲,必然會吵醒老板娘,到時候小道士就危險了。


    而我們一等小道士進去,就微微把門合上,這樣男老板即便驚醒過來,也不會看到小道士和我們,很快就會再次沉睡過去。


    然而這一切都在我們運氣不是太差的情況下。


    我在門外看著小道士一點一點的靠近老板娘,不禁為他捏了一把冷汗。


    老板娘被倒掛著,頭是朝向地麵的,而小道士又是貼近地麵的,所以他就是一路盯著老板娘那張青黑色的鬼臉一路向前的。


    這可不是一般人幹得出來的事,那老板娘瞪著眼睛直勾勾的看著你,怎麽想怎麽驚悚。


    就在小道士幾乎要碰到老板娘的時候,他忽然站起來了,立馬從懷裏摸出那兩張黃符,猛的拍在了老板娘的兩個腳板上。


    隻見那老板娘忽然掙紮了兩下,嘴裏也發出了低吼聲,小道士立馬跳開,本以為會有什麽變故,結果老板娘也隻掙紮了兩下,就閉上了眼睛,昏死過去。


    我還沒來的及鬆口氣,就感覺到床上的男老板似乎有轉醒的跡象,慢慢的睜開了眼睛,眼珠轉了轉,盯在了小道士身上……


    遭了!


    我看他忽然張開了嘴,心裏暗叫一聲糟糕,就像一個人一樣,即便沉睡了,如果外界有很大的刺激,他也會有轉醒的跡象,如果男老板這一聲叫出來,保不準這邊的老板娘會不會再次睜開眼睛。


    然而就在我思緒百轉千回的時候,我身後的龍澤天已經一把推開門,衝了過去,狠狠掐住了男老板的脖子!


    我和林修對視一眼,也小心翼翼的跟了進去。


    “你們快走!咳……走……”


    根本不用想象我就可以猜到龍澤天的下手有多狠,可是這男老板像是不怕死一樣,一直見我們快點走。


    我覺得不對勁,看樣子這男老板是知道老板娘的情況的,可是他又讓我們走,滿臉焦急的樣子,似乎在擔心我們的安全。


    難道他們夫妻倆不是一路的?


    “龍澤天,你先放開他,看看他怎麽說。”


    我還是不敢大聲說話,刻意壓低了聲音講話。


    龍澤天依言鬆開了他,他甚至沒有顧得上多呼吸兩口新鮮空氣,連忙對我們說:


    “你們快走,她一會兒要是醒了可就遭了,你們會死的!快走!”


    他口中的“她”自然就是老板娘,可是他為什麽要趕我們走?難道他真的和老板娘不是一路人?那為什麽他會和老板娘以這樣一種詭異的方式生活在一起?


    “哪有那麽容易就醒了?真當我的符亂畫的麽?”


    小道士不屑道,我頓時鬆了一口氣,看樣子老板娘一時半會兒是醒不了了。


    “我不知道你們有多大的神通,但是聽我一句勸,別來了,離開這兒,被她發現了你們會死的!”


    男老板顯然還是沒有放棄勸說我們,他跟之前的態度截然不同。


    之前他總是陰沉著一張臉,什麽話也不說,可是現在卻一臉的無奈與焦急,拚命的想要讓我們離開。


    他肯定知道什麽!


    “安達鎮的失蹤案是不是跟你們有關?那些失蹤的遊客是不是被你們抓走了?”


    我冷著臉質問他,他一改剛才激動焦急的情緒,整個人都低沉下去,低著頭不肯回答。


    他這樣的反應已經說明了問題,可是我們需要的不僅僅是他承認這件事,我們更需要事情的真相。


    不知道怎麽回事,我總覺得麵前這個男人,先前的一切可能都是偽裝,他在努力的把我們的注意力吸引過去,而他實際上隻是一個搶手。


    他在保護誰嗎?


    我看了看床尾掛著的老板娘,腦海中不禁竄出來一個大膽的想法:


    他是在幫老板娘掩飾什麽!


    “你要知道,那些來旅遊的人,隻是圖個開心,卻把命都搭了進去,你也是人,你難道對他們的死活一點都不在意嗎?”


    “我不知道你們你為什麽會和一個惡鬼住在一起,還拚命的把所有的嫌疑都引到自己身上,我相信那些失蹤的人不是你殺的,可是你在助紂為虐啊!”


    他動了動嘴唇,似乎想要說點什麽,可是又生生的壓了回去。


    眼看著就要成功了,我自然不會就這樣放棄,繼續勸說著他:


    “你這樣護著她,其實上是在害她你知道嗎,她再這樣犯下殺孽,連輪回道都入不了了!”


    他總算抬起頭,一雙眼睛裏滿是血絲,沙啞著嗓子開口:


    “是,那些人都是她造下的冤孽,我也的確如你所說,是一個助紂為虐的惡人!”


    他狠狠的拽著被子,一雙眼睛裏滿滿的都是悔恨與懊惱。


    “可是為什麽呢?為什麽你們要做這種事?那些可都是無辜的人啊!”


    我忍不住問道,他捂著臉,給我們說起了這一切的緣由:


    “其實這一切都是我的錯,是我枉顧人倫,非要把她留在我的身邊。


    我和她本是十分恩愛的夫婦,她性格開朗大方,我比較沉悶,所以農家樂一直都是她在外麵經營,我主要就是規劃發展,然後找好發展的方向,這樣一來,我們農家樂也辦的很不錯。


    可是三年前,她得了重病,去世了。”


    說到這裏,他終於忍不住低聲抽泣起來,一個大男人就這樣在我們麵前哭出聲來,我一時不知道該怎麽辦,但很快,他又收拾好情緒,繼續說道:


    “我是雲族人,但是為了和她結婚,離開了雲水村。我會些手法,所以我想盡了辦法把她的屍體保存起來,總想會有一天能夠讓她複活!”


    我心裏一驚,沒有想到他居然偏執到這個程度,或者說他居然愛她愛到這種程度,我忍不住偏了偏頭去看龍澤天,卻看見他皺著眉頭。


    “後來,一個叫影組織的團體找上了我,說他們能夠幫我複活我的妻子,可是代價就是要我幫他們做事。”


    又是影組織!


    我心裏一跳,這件事終歸還是影組織幹的好事啊!


    “我沒有辦法,我真的太想她了,我沒有辦法接受她已經離開我的事實,所以我答應了他們。他們讓我去找二月二出生的女孩兒。


    我就回到了雲族,想盡辦法帶走了族裏僅有的兩個二月二出生的女孩兒,然後他們幫我複活了我的妻子。


    我以為這樣就結束了,雖然很對不起那兩個女孩兒,可是亡妻重生這件事讓我萬分高興!


    我以為我們可以繼續過日子了。


    可是事情遠遠沒有我想的這樣簡單……”


    他像是陷入了深深地回憶,臉上有著恐懼與難過。


    可是我卻被他剛才說的“二月二出生的女孩兒”吸引了全部的注意力,怎麽又是二月二出生的女孩兒?這個影組織究竟在謀劃什麽?


    “她醒來之後,性情大變,白天裏是個活生生的人,晚上就像你們看到這樣,像一個屍體一樣掛在這裏,這是什麽?這分明就是個活死人!”


    他的眼睛裏迸發出恨意來,仿佛影組織就在他的眼前一樣,咬牙切齒道。


    “而且她還被影組織控製住了,我根本勸不了她,她甚至在影組織的幫助下,在地下弄了個陣法,專門吸引那些遊客,然後想盡辦法的把那些人的心髒獻給影組織,說是要幹一件大事!”


    我的心中早已掀起驚濤駭浪了,我萬萬沒有想到,事情的真相居然是這樣的,而小道士顯然也跟我一樣的意外,隻有龍澤天和林修兩個,稍微淡定些。


    男老板自顧自的搖了搖頭,苦笑道:


    “這都是我造下的孽,我沒辦法說服自己逃走,隻能留下來,想盡辦法的把那些遊客趕走,能救一個是一個吧。”


    說完,他像是被抽盡了力氣,整個人都顯得無比的蒼老,好像這麽久的積壓都在這一刻都迸發出來了。


    而後就隻有無盡的悔恨和絕望。


    我張了張嘴,不知道怎麽寬慰他,他說的沒錯,這一切的源頭都是他,可是我又覺得他實在可憐,眼看著自己心愛的人變得陌生,變成一個惡魔,他內心的煎熬,不用想也可以感受得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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