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府中,將獵物在大廚房卸下,聽見有人來傳話,說今晚前頭招待貴客,不但要準備上等的宴席,還需備若幹二等酒席給隨行人員。


    廚房管事就問那人:“哪兒的貴客?”自從來了祀城,每天拜訪的客人就沒斷過。大廚房準備酒席也準備出經驗來了,什麽人愛吃什麽、忌諱什麽,大致都有數。問明了情況才好動手。


    傳話人道:“是祉地的何暮公子,他帶的隨從卻不多,也就七八個人的樣子。你按這分量做了來就是。這野味是剛采買的麽?倒新鮮,正好做了上桌,給客人嚐嚐。”


    廚房管事哪裏敢打這批野味的主意,忙賠笑道:“這些野味不是采買來,是殷姑娘和方小哥去郊外剛打了回來,給寧將軍補身子的。”


    傳話人一愣:“那就罷了。”


    “這位大哥慢走!”殷如行聽到這裏,忙從裏間走出來,笑道:“公子來了貴客,我們不能小氣。拿幾隻野味給下酒也是應該的。還有夫人那裏也該送去些。”


    傳話人十分伶俐,當即笑道:“小的謝姑娘疼愛了。很不用那麽多,公子和貴客的酒席上一份就行。夫人那裏也用不了多少。其它人,哪配吃姑娘親手打的獵物呢?自是寧將軍養傷要緊。”開玩笑,誰不知道這幫武人不好惹。從他們嘴裏摳食,不要命了麽!


    殷如行笑笑,也不多言。關照廚房將寧湛的野雞山菇湯給燉上,其餘獵物則處理成幹淨的半成品肉塊,他們自己拿去烤著吃。


    廚房裏的人都是慣做菜的,擅於利用各類食材。不但將野味肉齊齊弄了出來,一部分內髒也洗淨了配上蔥、薑、椒、各色調料爆炒,做下酒小菜。又將肉骨裝在大鍋裏熬湯,丁點兒雜碎都不浪費,整的利落幹淨。


    府裏規矩嚴,禁止聚眾飲酒。不能喝酒,吃肉卻是無妨。寧湛得了徒弟的孝敬,心裏歡喜,領著一眾師侄在院中架起炭盆鐵架,采取自助形式大夥兒一塊兒烤肉吃。剛吃出幾分味道,就有小廝過來,說是公子有請。


    寧湛起身去了。他一走,剩下的全是師門小輩,立時就放開懷怎麽快活怎麽來,說話也葷素不羈起來。


    就聽有人笑道:“你們猜何家那小子幹嘛大下晚的急急跑過來?”


    方印然接過話:“難道你知道?”


    “那當然。”那人壓低聲音嘿嘿笑了兩下,頗有幾分猥瑣:“告訴你們,他是被女人纏的吃不消了,跑咱們公子這兒來避禍。”


    “真的假的?”黃師兄將一張油光光的嘴湊過去,好奇之極:“女人有什麽可怕的,要麽收要麽娶,不行就一拍兩散。還能嚇成這樣?”


    那人笑道:“一般女人自然可以這樣處理。這個女人可就不行了。說起來她也是金枝玉葉,出身尊貴。可惜時運不濟,現在的她就和個包袱似的,哪個敢不要命的娶她?”


    黃師兄恍然一悟:“是那個東寰公主?”


    “可不就是她。”說話人咬了一口烤的吱吱冒油的肉塊,興致高昂的道:“誰不知道接手了她就等同於接手她身後的那堆東寰慫人?人家何暮公子年紀雖輕,也不是傻的。又不是沒見過女人,公主怎麽了,燈吹了也就那麽回事。才不上她的勾。她倒好,今天下個帖子請賞花,明天登門邀出遊,死皮賴臉的纏著。”


    男人也喜歡八卦,黃師兄立刻就道:“夠勁啊!對了,她還公然表示過要嫁給梁城主呢,被蘇夫人給臊了回去。可我怎麽記得這公主在東寰是定過親的啊?她這樣招蜂引蝶的尋人另嫁,不要緊麽?”


    “哦,定過親?”方印然眼睛賊亮,“有人知道具體的麽,快說說?”


    幾個師兄都是搖頭,紛紛道自己也隻知道一星半點的傳聞。方印然急的抓耳撓腮。


    “我知道具體的。”殷如行老神在在的於一旁開口。


    “啊!師妹!快說說!”方印然仗著年紀小,第一個撲過來,眼巴巴的看著她:“好師妹,你知道多少,都說說吧。”


    殷如行笑道:“咱們這兒是內陸,消息傳的不流通。我是在海邊時聽說的。說是東寰島有個大諸侯叫保慶公,他的世子有個未過門的妻子,長的很漂亮。因這個女子從小長在駐地,認識她的人很少。為了籌辦婚事才第一次來到都城。結果在外出時被一個男人給強搶了。那男人就是東寰王子。這位王子殿下不但搶了人,還玩的十分……那個,狂野,將保慶公世子的未婚妻給弄死了。誰知道他腦子裏裝的是什麽漿糊,人死後,居然什麽後續處理都沒有,就這麽大搖大擺的一覺睡到天亮。等保慶公世子找上門來,好麽,事情就鬧大了。”


    “這位王子殿下聲稱自己不知道女子是世子的未婚妻。世子則說,她未婚妻又不是啞巴,怎麽會不說自己是誰。再則,手下的人也不是吃幹飯的,難道就沒一個人說出過身份?”


    師兄們聽的入迷,見狀追問:“對啊,世家貴女上街,身邊不可能不帶護衛的。”


    殷如行雙手一攤:“我哪兒知道的那麽清楚?反正就是這麽個二百五的王子幹了件二百五的囂張事。他滿腦子漿糊,東皇王卻不是。嗯,也好不了多少,勉強能稱為麵糊吧。事情鬧出來後,這位東寰王就於大庭廣眾之下捆了東寰王子在保慶公都城的宅邸門前,負荊請罪。又當眾承諾,將唯一的嫡公主,就是那位興平公主嫁給世子。”


    “後來呢?”方印然實在是個良好的聽眾,催促著她說下文。


    “後來?”殷如行連連搖頭,“大庭廣眾之下,那父子兩人能怎麽說?當然隻能接受,還做出一副欣喜的姿態。可笑這位東寰王眼神不濟,連保慶公和他的世子是什麽性格都不知道。一廂情願的認定事情已經了解。大大咧咧的回宮準備嫁女去了。所以說自大是有遺傳的。最後的結果麽,是保慶公父子帶著心腹家將連夜潛逃出都城,一番驚險逃亡後平安回到封地。然後就起兵反了。隨後,有幾個地方的諸侯也跟著反了。原本戰鬥力就不高的東寰軍隊幾路分兵作戰,後繼難為。被各地諸侯輕而易舉的撲殺了個幹淨。投降的收編,不降的剿殺。到最後,連東寰王的王宮都被周邊平民組織成的臨時軍隊給攻陷了。這些平民沒什麽長遠的打算,純粹是趁火打劫,搶奪財物。也是因為這樣,東寰王和幾個腿腳靈便的臣子才逃出了都城,一路狼狽的逃出海,到了咱們這兒。”


    “乖乖!這麽個公主,誰敢娶啊!”方印然擦了擦嘴角的油漬,心有餘悸:“大舅子、嶽父,都是這麽的‘強人’,娶了她,十條命都不夠被折騰。”


    黃師兄補充:“不止如此。說到底,她和保慶公世子也是有婚約的。隻不過人家沒娶她,但不能說婚約不存在。娶了她,就是踩在保慶公一家的臉麵上。”


    齊師兄笑道:“難怪何暮公子嚇的成天東躲西藏。是夠要命的。偏現在還不能翻臉。”


    東寰王這麵旗幟,是天元人出兵東寰的理由,在這麵旗幟還有用處的時候,的確不能和東寰王室鬧僵。何暮鬱悶的是,拒絕也就罷了,偏偏還不能表現出‘因為嫌棄你才拒絕’這一態度。怕引起東寰王的警覺。要多苦逼有多苦逼。殷如行都為他掬一把同情的淚。


    所以,何暮少年現在最巴不得的就是趕緊出海上島。一旦戰事打開了,誰還鳥什麽公主啊,有多遠滾多遠!這也是他殷勤跑這兒的原因:到底什麽時候出海?羅公子,您給句話吧!


    羅楓寒一向善解人意,這不,特意招了寧湛過去給他說局勢,以示安慰。


    話題說完,肉也吃得差不多了,燒烤聚會就這麽散了。院子收拾幹淨,各回各房。殷如行將野雞湯溫在熱窩子裏,放進寧湛房間,留了字條。讓他別忘了喝。


    雖然臨近秋天,天氣還是很熱。一番折騰下來,身上已全是汗。回到自己屋裏第一件事就是拎熱水洗澡。洗完,推開浴房的門,殷如行立時就是一驚。


    她的房間裏,坐著一個人。一個背對著她的男人。


    無聲無息。什麽時候來的?不知道。來了多久?也不知道。


    殷如行渾身的汗毛都豎了起來。以她現在的內力都聽不見動靜,那是什麽樣的高手!


    男人像是背後長了眼睛,笑嘻嘻的轉過身:“小姑娘,又見麵了?”


    雲——逸——塵——!


    殷如行一口氣堵在胸口,臉都氣扭曲了:“雲前輩!你知不知道什麽叫為——老——不——尊!”


    雲逸塵摸摸自己的臉:“我很老了麽?唉!也是,話說到我這個年紀,都該含飴弄孫了。可憐我還是孤家寡人一個。”


    殷如行肺都要氣炸了,壓低了聲音怒吼道:“雲前輩,你不覺得突然闖進我的房間這種行為,很失禮嗎?”


    雲逸塵驚訝的道:“你不是說我是老人家麽?我一把年紀,當你的爹都還綽綽有餘,有什麽可失禮的。再說,你今天不也闖了一個男人的房間嘛。還動手去扒人家的衣服。我都看見了!”


    “你!你偷窺我!”殷如行幾欲氣絕,“偷窺狂!”


    “誰偷窺了!”雲逸塵立時叫道,“我是在房梁後麵正大光明的看,誰叫你們眼力差,沒發現。”


    殷如行聽他聲音高起,忙驚悚的製止:“你小聲點。”


    “小聲?”雲逸塵冷笑,“我幹嘛要小聲。就讓那什麽寧湛來看看,你在房裏藏了男人。”


    殷如行氣的差點厥過去,氣到極點反而冷靜下來,驀然一想,不對,不能被這人牽著鼻子跑。遂冷笑:“反正你的武功高,你就叫吧,叫了人來我就說是你強闖進來的。”


    “嗬!小姑娘很鎮定啊!”雲逸塵興致大起,趣味十足:“你就不怕壞了名節?”


    “名節?”殷如行冷笑一聲,“名節是什麽屁玩意?姑娘我聽都沒聽說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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