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如行認為,蘇雷此人於軍事上有天生的敏銳。這些日子大軍的行軍路線可謂神出鬼沒,一會兒向東,一會兒向南。還不時走走回頭路。轉的她頭暈腦脹。然而就是這樣,前方大軍時不時和小股敵人伏擊交戰。從她醫治傷者的頻率和俘虜人數來看,蘇雷應該是一直壓著對方打的。對方的援軍業已出動,就別想囫圇再回去。


    在此期間,殷如行的外科縫合技術得到了長足的進步。再猙獰可怕的傷口,她的一雙手也是穩得出奇的縫合。人手不夠的時候,沈功善也會拉著她幫忙正骨、接骨。人體骨骼圖她也是背熟了的,故而上手極快。除了手勁稍遜外,其它方麵配合的極為妥帖。沈功善不止一次的感歎,這要真是個男孩子多好。足可繼承他的衣缽。


    守知趁機退居二線,將助手的位置讓給殷如行。他並非偷懶,隻是不耐煩沈功善的嘮叨。時不時的總是問他“你可知為什麽要這麽做?”又或者“你還有沒有其它方案?”“這般處理會影響到什麽?”


    天知道,他手上已經忙不過來了,哪裏還能絞盡腦汁的想那些天馬行空的事?骨頭歪了,接正就是。骨頭碎了,綁上夾板慢慢養就是。接骨的地方塗膏藥,身體有病喝草藥。多一目了然的事。


    沈功善對此隻能歎氣:“守知也就隻能做個接骨大夫,隻能算手藝人,尚無法入醫道之門。”學醫者,需會自己思考,舉一反三。他看中殷如行的,也正是這點。


    殷如行安慰他:“我就算是男兒也不能繼承你的衣缽的,我把脈不行,手上沒手感。”


    沈功善詫異:“要說別人手感不好我倒也不奇怪。你怎麽也不行?你不是天天練拳腳的麽?我瞧你那站樁的架勢是受過名家指點的,不是花架子。就算是手感差,內息一探脈搏不就知道了。難道你內氣未成?”


    殷如行也很詫異:“先生也懂內氣?先生不是不會武麽?”


    沈功善鄙視她:“我不會武是不會拳腳相搏。內家調息之術還是懂一些的。真正入了醫道的大夫,誰不知內息運轉。隻是非逞凶好鬥之徒,無需去練,或隻學了皮毛用以強身健體而已。古時醫者名家,內觀之術大成,內息一探便知病在何處,再有疑難雜症都逃不過目下,就是這個原由。是了,我還奇怪呢,你日日站樁、紮馬,怎的不練內息震蕩之術?音不震內,勁不入膏肓。你日日辛苦斂收的元氣,不用調理就這麽隨意在體內流散嗎?”


    殷如行心下一驚:“你說什麽?內息震蕩之術?這是什麽?這是怎麽回事?”


    “你難道不知?”沈功善更是大奇。


    “我當然不知道。”殷如行都快急死了,“我說我練了這麽久怎麽一點兒起色沒有呢。原來還有漏掉的。先生快給我說說吧。”


    沈功善越發奇怪:“你也是幸虧遇見我了。這個東西,不是名門子弟是再不知的。俗話說,內練一口氣,外練筋骨皮。要想將內息調順,震蕩之術不可少。便如同外練拳腳一般,日日打磨。內息者,氣流震蕩帶動,從古便有音震一說。不同的發音,震蕩不同之處。以達不同之效果。這個東西,各家都有一些看門秘術,輕易不外傳。但原理想通。比如說外頭傳聞佛家十六字真言,可免去邪祟,令小兒身體康健。其實就是一種最簡單的音氣震蕩治病之術。開口誦讀,氣從腹生,運至胸喉,隨著爆破語音而發,腹中濁氣一泄而出。如此反複,便自然而然的將體內濁氣換成天地清靈之氣。再配合以上下山禮佛這些鍛煉手段。時間一久,體質自然大為改善。”


    殷如行越聽越覺得耳熟,想了一會兒,突的靈光一閃:“咦!那什麽普濟寺的慈雲方丈就是這麽做的。”


    “是了。”沈功善聽後不由歎息一聲,“這類手法,我等醫者也會教於病者。然病者多不能堅持。或者篡改發音之法,終是效果不大。便是有一二體質有所改善的,也認為是吃了珍貴藥物所致。需知世間至理本就至簡,哪有那麽神秘複雜。反倒是借助神靈之口,人心惶恐,不敢懈怠。有了成效後再反過來感謝神靈,一傳十、十傳百。越發信奉虛無隻說,但凡病不好的,有不解的,隻管去求了神佛。可悲、可歎。”


    殷如行若有所思:“難怪那些捐了錢的貴人都得到方正親授真言。想來便是教他們如何正確發音運用。人便是這樣,是親身上山費力、捐錢添油費錢、百求方得見費心。如此一番耗費下來,怎能不認真對待。而一旦認真對待了,又怎能沒有效果。”借用神佛之力於人心中威懾,這普濟寺的方丈,倒像是心理醫生。


    沈功善又歎:“好在慈雲方丈心正有德。旨在助人身體康健。並未靠其斂財。”


    殷如行又想到了那些價格不等的請真言方式。是了,真正貧窮的,便是一文錢不花,也是可以在大殿上求回真言的。看來慈雲方丈既是心理學者、營銷大師,也是慈悲為懷的僧人。對了,他好像還是慧淨的師叔來著。慧淨為人不錯,照此推論,他的師父和慈雲應該也都不錯。


    沈功善又道:“我醫家語音之術和佛家真言相似,都是以調理內息為主。不同的發音有不同的效用。我會的,與你習武無用。你的武藝既是蘇將軍教的,還是去問問他該如何吧。”


    殷如行想了想,道:“隻怕難。現在是交戰時期,哪裏能理會我這點小事。再者,先生剛剛也說了,這裏頭的奧秘隻有大門派才知,屬各家不傳之秘。我又未曾入將軍的師門,如何能習的?”蘇雷教她的第一天就說了,隻教基本斂氣聚氣之術,用以掩蓋她的特殊體質。搏擊之術不教,內功心法自然也是別想。這個語音震蕩,明顯就是練習內功的一種方式。屬門派秘密,蘇雷如何會教她。不過,她似乎也是知道一些的……


    腦中靈光一閃,想到了一件舊事。殷如行心髒“噗”的一跳,屏住呼吸,緩緩道:“先生,我早年倒是於一本舊書中見過一類法子。說是發出‘奧姆’之音,便可調至體內沉鬱元氣上升。”


    就是那本瑜伽小冊子,泛黃泛舊,扔在校圖書館的角落裏無人問津的小冊子。一度被她認為是‘邪/教’學說的冊子。裏麵說要練出昆達利尼蛇,從海底輪至頭頂梵天輪。那個梵天輪,分明就是百匯穴。


    沈功善聽她讀了幾遍,微微一笑:“你的方法用錯了。這確實是一種語音之術。隻是功效如何我不知。不過觀其發音之術,應是深吸一口氣,由腹腔底部震動,將氣流由丹田震蕩處向上延伸。最後一個音是閉合音,不是由喉部發出,而應是從喉部過,升至腦顱,貫穿而出。不要刻意追求‘奧姆’二字,這隻是模擬發音而已。你應該關注的,是氣流震蕩時自然而然帶動出的音頻。”


    殷如行大喜過望,立刻盤腿而坐,重新開始練習。一遍又一遍的找著感覺,氣流從底至上貫穿。果然,沒過多久她便能微微感覺到腹腔、胸腔跟隨的震動。再之後,甚至會陰處也有隱隱震動。


    那麽,可不可以這樣理解。昆達利尼蛇是翻譯而來,其實它就是蘇雷所說的人體本身含有的元氣,一種潛能。而這種誦讀震蕩,便是喚醒身體內的潛能。讓它和沉睡之地結合的不是再那麽緊密,一步步鬆動,一步步提升。元氣上升途中經過的七輪,又何嚐不是包涵了任、督的走勢。據說,達摩是印度人。據說,他會易筋洗髓……


    幹了!殷如行心一橫。不管怎麽說,小冊子貌似天朝XX出版社於五十年代正規出版。至少不會有走火入魔的危險。


    細想之下,她又遺憾起來。可惜那幾個‘龐達(即封印)’的動作沒記住,不然效果還要好。


    就這樣,在大軍日複一日的山區遊擊戰中,殷如行的練氣之術悄然發生著改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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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主帥帳中,蘇雷對著沙盤在沉思。


    半個月的時間過去了,蘇玉生的大軍就快到了。取道宛平,第一站到達的地點應是四甕城。


    “絮飛,下一處,我們去四甕城。”


    雲絮飛領令,派了傳令兵傳達下去。很快,隊伍便向著四甕城出發。


    四甕城城如甕狀,易守難攻。蘇雷這一次難得的用了正麵襲擊,領著大軍兵臨城下。旗號高高豎起,上書一個‘蘇’字。


    一個大嗓門的士兵出來叫陣:“城中的人聽著,祺地之主向來是蘇家嫡係。蘇老城主故去,理應有長子繼位。爾等倒行逆施,拒城主一脈於城門外。乃不忠不義,背信棄德之舉。現長公子之弟,老城主之次子蘇將軍在此。爾等還不快快開門,迎將軍入內。休得在聽信小人讒言,做那背主之人。”


    四甕城中異常安靜。城牆上的士兵默默看著城下,如木泥雕塑一般。


    殷如行難得的騎了匹馬(繳獲來的),和一旁的馬上大漢閑磕牙:“我說,這麽叫嚷幾聲,裏頭人就會開門迎接了嗎?這事也太玄了吧。”


    該大漢正是胳膊受了箭傷的那位,現今已養的差不離了。笑道:“你知道什麽?這是將軍的戰術。要的,是亂他們的軍心。需知,謀逆的罪名一旦定下,那可是一家子世世代代都要為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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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龍年到了。有道是雲從龍,風從虎。祝大家:遨遊天地自逍遙,風雲人生心悠遠。(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起點(qidian.com)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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