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場轟轟烈烈的慶功宴就這麽被這突如其來的打擊給弄得全部都毀了。甚至,這一封告急的軍情就猶如一個特大號的耳光一般,徹底地將福王府的臉皮給掀了下來。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沒有一個人能夠想象竟然還會有這麽一幕出現。尤其是六王子這公開就說了大勝之類話的,恨不得找個縫鑽到地底下去。


    至於三王子華儀楊,那更是雙頰紅的如煮熟了一樣。酒杯酒瓶都掉了下來,踉蹌著,華儀楊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麽離開場內的。


    總之,當他自己獨處到一個空間的時候,他臉上羞憤地通紅,甚至連一個人都不敢看,似乎是擔心他們要嘲笑自己一樣。


    眼見著華儀楊逃也似的跑開,所有人這才反應過來……


    福王敗了。


    一萬餘官軍敗了,福王在中原剿匪一戰中的本錢也就沒了。事實上,從一開始就沒人想過,官軍竟然會敗。


    上次數十萬金百萬流民圍城還在眼前,隻不過被幾千官軍匆匆一衝,整個流民軍就被衝散了。


    那時候在這裏出息宴會的人也大多都有看見的,眼見為實嘛。大家對官軍剿滅流民軍的能耐自然是十分信任,也正是基於這份信任,福王府才會大辦一次慶典。


    隻不過還有數萬流民軍主力沒被打破,故而他們這才沒有記著拉出慶賀官軍徹底大勝的旗號,隻是說福王病愈的慶典。


    隻是,誰也不會猜到……官軍竟然敗了。


    真的敗了……


    官軍一敗,世子的生死誰能猜到?


    若是世子死了,整個福王一係基本上就廢了。誰都知道福王這裏頭除了世子有點出息以外,其他人根本不堪一用。


    一念及此,場內突兀間冷的可怖。


    不過,有一個地方卻是飛快地熱鬧了起來。


    站在衡王一旁的士紳們雖然因為禮節竭力忍住笑容,但這樣歡快的氣氛還是讓整個福王府變得特別尷尬了起來。


    好像,他們的這個慶功宴就是為了給衡王準備的一樣!


    突兀的,又是一個悲呼傳了過來,福王府老九華儀騏大喊:“福王病倒了……”


    這一次,福王是真的病倒了。


    聲音再次傳過來,整個福王府亂作一片。而此刻,顧頭不顧腚的洛陽府同知彥文虎這才匆匆趕來。


    “殿下啊……你可千萬不能有個好歹啊……”彥文虎眼中含淚,隻是匆匆和衡王一低頭就跑進了裏屋。衡王倒是沒注意這點禮節,隻是一旁的隋文煥卻冷哼了起來。


    誰都知道,這洛陽是真的大亂了。


    兵敗的消息根本封鎖不住,整個洛陽城內一片哀嚎。一萬餘官軍啊,盡管拍手稱快的百姓會有很多。但死了一萬官軍就等於一萬個家庭要舉起白旗!


    如此哀傷的情緒瞬間將洛陽城傳遍,而更加緊迫的狀態降臨到了洛陽城所有上層人物的手頭。


    官軍敗了,洛陽城一片混亂。


    這洛陽城……還有救嗎?


    衡王很快就帶著一幹屬下回了自己的駐紮之所,而蘇默依舊享有充分的行動自由自己跑上了街頭。


    街頭的確一片混亂,無數百姓行走的時候那股子哀傷和悲憤難以掩蓋。


    就算之前還恨著這些官軍的人也無不在想著,若是官軍敗了,放進來了比官軍更狠的流民軍怎麽辦?


    這成破了,難不成也要跟著那些流民軍去流亡天下嗎?


    這可不是什麽窮遊旅遊,而是要死人的造反!而今,他們造反的反賊來了,將自己生息的地方圍了起來,官軍已敗,城頭那點殘軍還有信念堅守嗎?


    “福王,洛陽最大之害啊……”


    “若不是福王,怎麽會如此。一個世子,什麽東西都不會,還領兵。這是天要亡我啊……我兒啊,你死在如此一員蠢蟲手中,非敵之殺,而在己之愚啊!我兒,你不該死啊……”


    “福王……這不是洛陽的福氣,是洛陽的禍害啊!”


    ……


    福王的名望在這一瞬間被打落凡塵。幾十年下來本就沒有怎麽養望的福王在此刻一瞬間成了哀聲載道的目標。


    況且,此次打敗仗的還是他福王的兒子!


    父債子還,兒子的債,父親也得還!更何況福王作為主政者,對此次失敗負有無可推卸的責任!


    一次敗仗,福王已經失去了對洛陽的控製。同樣,權力依托於福王的洛陽府同知彥文虎也是急急如倉皇之狗跑進了福王府。他在府衙中的命令已經沒用了,官軍萬餘百姓,裏頭大部分都是洛陽子。裏頭和府衙有關係牽連的不要太多,一次死了這麽多親人,他失去權力也隻是時間問題。


    更何況,隋文煥就是吃稀飯的?


    “既然福王大病,那寡人同為皇室宗親,自然不能對洛陽之亂局坐視不管。召集洛陽文武,齊聚洛陽府衙!”華言徽一聲令下,眾人齊齊精神一振。


    之前買了衡陽洛圖皇室紡織股份的人一個個歡欣雀躍,每個人姿態昂揚,走入了府衙。而之前在福王府慶賀的一幹人紛紛灰頭土臉地跑了出來,有那打算堅持力挺福王的,但更多的都是麵色沮喪之餘,對這些大小股東立馬親近了起來。一個個阿諛奉承,勾肩搭背,許諾願言。總之,他們是想改換門庭了。


    萬象百態在此突兀地爆發,但衡王聚集了洛陽文武後,卻根本沒有想這些醃臢。當然,在蘇默的建議下,洛陽府衙還是迅速拉出了一個清單,將一次守城戰所需要的物資全部列了出來。而今洛陽城困,外部補給僅靠一條水路,而且又因為圍城太過緊急,一時間根本沒有補充好軍用物質。為今之計,隻能讓這些土豪劣紳奉獻一下。


    華言徽很爽快地實施了這個建議,隨後,果然見到這一大幫子士紳歡欣雀躍地接受了勒索。隻不過其中有幾個沒有受到勒索的人卻是如喪考妣,臉色灰白。


    此時,一眾文武已經齊聚洛陽府衙。


    文官方麵,洛陽府知府隋文煥恢複了大權,而衡王府長史則開始協調拚湊軍用物資,並且組建後勤係統。這一次,湖南會館們的舉子再次被證入,其他各省的士子也紛紛幫忙,或者進入府衙或者進入後勤。各方麵大佬都在府衙裏頭,一個指揮中心逐漸成形。


    人才大部都投入到了文官裏頭,軍事方麵能夠用的人才頓時就稀少了。說起來,華言徽夾帶裏頭的人才不少,但軍事方麵卻不夠充沛。


    於是蘇默重新衝到前頭開始組建兵馬,而之前訓練好的三千流民則有了新的身份,洛陽城新軍。


    之所以說是新軍,是因為但凡經過衡王一係整編的軍隊,其軍製都是不一樣的。以營伍製為基礎建立的新軍無論是在指揮上還是在訓練上都要高出舊軍一頭。更何況新軍新氣象,隻要紀律抓好了,蘇默不愁拿不出一支強軍。


    三千人的骨幹拉了出來,接下來的問題卻煩夠了蘇默。


    衡王的夾帶裏頭武人很少,除了王府侍衛隊統領李蕩山還算有幾分將才外,手裏頭能用在軍事上的也就蘇默一人了。


    蘇默就算再能幹,也不能化身成為至少一百多人的基層軍官不是?


    不得以,隻能從王府侍衛隊裏頭要來了五十名基層軍官充任伍長什長百戶千戶之類的軍官。


    隻不過這樣一抽調,王府侍衛隊的戰鬥力就要打折扣了。於是蘇默又從這裏抽調走了一個名作王博水的百戶過去當千戶後,就再也不肯給人了。


    蘇默可以兼任三千人的營指揮使,但隻有一個千戶卻會極大地影響指揮效率。個更何況這還是一支沒有經曆過磨礪的軍隊。


    隻是搜遍夾袋蘇默卻再也找不到一個合適的人選了。


    就當蘇默煩惱的時候,突然有一人求見。


    “你要毛遂自薦當新軍千戶?”蘇默看著眼前一人,眼睛睜的大大,有些不敢相信:“你可是文武雙料舉子,你的才華我也多有聽說。若不是武舉耗費了你的精力,隻怕河南這一屆鄉試解元將非你莫屬。雖然千戶的官銜是五品,但你應該很清楚。武官的品階並不值得你放棄文官一途。”


    來人麵目硬朗,線條堅硬,說話很少,卻目光十分有神。正是曹斌,曹斌聽了蘇默的話,道:“若是這文官能救天下,那我自然願意在這一條道路上繼續走下去。但而今官場裏頭盡是一群什麽樣的人,想必蘇公子比我更加清楚。我輩青年,趁著這血氣未冷的時候還能幹些事情,就絕不會再跑進那些齷齪堆裏去。武官的確卑微,但軍人絕不卑微!難道公子當年在軍營中說過的話都忘了嗎?”


    蘇默直視曹斌的雙目,一言不發。


    曹斌昂揚挺胸,目光清澈。


    良久,蘇默這才大笑了起來,提筆刷刷刷地寫了起來:“曹斌!”


    “到!”曹斌大喊。


    “我命令你為新軍千戶,即刻領兵前往西門鎮守,敢有失誤,讓你部下拿你人頭過來複命!”蘇默清喝道。


    曹斌珍重接過委任狀,大喊:“末將誓死不辱軍令!”(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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