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姆欲言又止:“少夫人挺好的。”


    顧祁琛洞察力一向靈敏,此時也毫不例外,他隻需看保姆躲閃不及的神色便能猜測出來一二,他看了看桌子上的飯菜和緊緊閉著的門,蹙眉道:“她一天沒出門?”


    “……是。”被拆穿,保姆也不能再替許安晴隱瞞,“少夫人上午在房間裏看電視,但不知道發生了什麽,就突然心情不好了,中午沒下來,到現在連飯也沒吃一口。”


    沒吃飯?


    顧祁琛心裏微驚,“一天了她什麽都沒吃?”


    ……


    這個許安晴還想著跟他玩絕食逼他放她出門嗎?她還真是沒心沒肺,都這樣了依舊想著出去。出去做什麽?找林東方?


    嗤。


    顧祁琛一腳踹開了門,許安晴許是大意,竟也沒上門,裏麵沒開燈,昏暗昏沉,伸手不見五指。


    許安晴不喜歡漆黑。


    莫非是許安晴偷偷跑了?顧祁琛心一驚,忙去開燈,卻見許安晴裹著被子蜷縮成了一大團在床上角落。


    他鬆了口氣,卻還是故作冷聲道:“保姆說你沒下去吃飯,為什麽不吃飯?”


    許安晴聲音翁翁的:“滾,我不要你管我!”


    聲音倒是挺有力量。


    顧祁琛白日在紙醉金迷中周旋了一日,著實累了,他不喜歡明爭暗鬥要什麽家庭財業原因就在於此——因為那樣活著太累,而他喜歡自由。


    但現下看來可能不行了。


    顧祁琛脫了衣服,扯了領帶扔在沙發上,慵懶的打了個哈欠,聲音也因疲倦而染了些許溫柔:“我的事情快處理完了,處理完了我就放你出去。反正現在學校裏的事有老教授在,小報社也辭退了你,你也沒事做。你要是覺得無聊,在家裏躺著可以,去跟別人爬山跳舞也可以,隻要你不去見林東方,怎麽樣都行。”


    林東方!他總是三句話都離不開林東方!


    許安晴氣的眼都幾欲噴火,咬牙切齒道:“你把我囚禁在這裏,就是為了不讓我見林東方?”


    顧祁琛從善如流:“我是為了保護你。”


    “屁!”


    顧祁琛沉聲質問:“你說髒話?”


    許安晴雖是在鬧脾氣,但一聽顧祁琛這般陰鷙的語氣還是條件反射的想求饒,現下覺得求饒太丟人,還是咬牙道:“你要是真的覺得我沒什麽用,大可以跟我離婚,我不會對外亂說的……”


    她話音剛落,被子就被人給扯走了。嚇的許安晴急忙抱住自己胸口,驚懼道:“你拉我被子幹什麽?”


    “我早就跟你說過,你做什麽說什麽都可以,唯獨不能踢離婚二字吧。嗯?”顧祁琛眸色陰沉,冷笑著解皮帶,一字一頓道:“你不聽,我就隻能懲罰你。”


    不會吧,又來?她還腰疼四肢乏力著呢!


    許安晴伸手想擋,卻沒擋住,還是被顧祁琛壓在了身下堵住了嘴,她生了一天悶氣不曾吃飯,現在反抗是一丁點力氣都使不出來。


    一吻罷。


    顧祁琛撐起身子,陰鷙道:“你如果再說那兩個字,我保準你三天三夜都下不來床。”


    ……


    怕了怕了。


    小夫妻床頭吵架床尾和,這老話說起來總是有道理的,保姆在見顧祁琛出門時神清氣爽,還讓她特意煮了東西給許安晴,可見兩人並不生氣了。


    其實並不——


    因為許安晴把保姆送進去的吃食都砸了扔出來了。


    保姆為難的詢問顧祁琛的意見,顧祁琛卻不怒反笑,聲音也染了些溫柔:“再做一些放在桌子上就行,你回房吧,她餓了會自己出來吃。”


    行。


    保姆不大相信顧祁琛的話,便偷偷藏起來盯著許安晴的房間。過了半個多小時,許安晴果然偷偷摸摸的開門溜下了樓,跑到餐桌前,端走了桌子上的飯,還不忘去冰箱裏順走了些水果牛奶。


    ……


    顧總英勇神武,未雨綢繆。


    林東方並沒有因此死心,反而顧祁琛在和媒體打交道,和公司各大股東周旋時,林東方卻三番兩次的找上門。


    “顧總,樓下有人要見您,他說他叫林東方,有事要和顧總說……”


    第三次被打斷會議的顧祁琛終是忍無可忍,回到辦公室就忍不住重重錘在了桌上,咬牙道:“他到底想要做什麽?我已經看在安知曉的麵子上對他百般忍讓,也未曾對林家下手,但林東方還真想不見棺材不落淚嗎?”


    助理不敢吭聲。


    媒體如今正死死的盯著顧祁琛不放,還有這些老狐狸,雖說明麵上是在篩選顧氏的接班人,但到底背地裏卻是在篩選是他強大還是他的兩個哥哥強大,畢竟他們所圖的就是強大的人。


    更何況身處高位,怎能被人察覺端倪有汙點被人抓住把柄?


    不行。


    顧祁琛咬牙道:“你安排一下,我請林東方移步咖啡館,他若是繼續冥頑不化,我可不會再幫他。”


    “是。”


    林東方得到消息時很意外卻也很欣喜,他知道許安晴這段時日音信全無,隻能是被顧祁琛軟禁,他知道他們結婚了,但斷定許安晴不會喜歡上顧祁琛,更不可能圖謀他的錢財地位。許安晴一定是被逼無奈,他要救她出苦海!


    他慌張從學校出發,一路火急火燎,到了目的地,找到顧祁琛所說的位置,抬眼就見到顧祁琛倚窗而坐,黑色風衣裹身,眉眼更顯瘦削冷清。


    林東方竟下意識的有些膽怯,他遲疑了下,還是視死如歸的過去坐下,百味雜陳的沉默了會,“晴天在哪?”


    他們都特別喜歡喊許安晴晴天。


    許陳香、許霧城、許安晴的朋友或者林東方。


    他們都喜歡。


    但顧祁琛不喜歡,非常不喜歡。


    顧祁琛斜睨他一眼,眉眼顧盼間綻出冷誚笑意,不知所謂的道,“林先生,許安晴是我妻子,去哪裏該向我報備,她不和你說隻能說明她不想理會你,這事似乎與你無關吧?”


    林東方怒不可遏的拍桌道:“你這是囚禁!”


    “你生個什麽氣?”顧祁琛依舊閑適淡淡,“我拜托林先生搞清楚,她是我妻子,與你無關。”


    “是你逼迫她和你結婚的!”林東方越看顧祁琛漫不經心的模樣越為許安晴打抱不平,怎麽許安晴就眼瞎看上了他?“晴天隻想一輩子平平安安,她不想也不該和你扯上關係!”


    嗤。


    顧祁琛啞然失笑,眼尾處竟似溢出一縷悲哀愧疚,他伸手輕輕的敲打著桌麵,聲音很輕的說:“林先生單相思應該是很辛苦,這辛苦程度堪比安家大小姐。”


    安家大小姐?


    林東方微怔,卻也聽出來這並非是誇人的話,“你什麽意思!”


    顧祁琛頭疼道:“說起來啊,林家的屁股擦幹淨了嗎?林先生的父親貪汙受賄之事似乎還並未查明真相,隻是說證據不足,暫時剝奪政治權利。嘖,林先生,如果現在因為你對我妻子別有心思,而惹惱了我,我手頭上的那些證據,遞交給了法院,你應該知道你父親的下場吧?”


    威脅。


    赤裸裸的威脅。


    林東方麵色驟變,他眯眼冷聲道:“你手頭上有我父親的證據?”


    顧祁琛喝完了咖啡,總算將眉眼處的亂飛掩藏的幹淨,他輕笑道:“錄音監控口供都有,一條龍服務,保你滿意。林先生不信,改日我可以拷貝給你一份。”


    ……


    喝了一杯咖啡後,顧祁琛又續上了一杯。


    擺在窗口的那朵花有了枯萎的跡象,帶著腐朽的豪華,一點點的向塵土低頭認輸。


    林東方咬牙道:“你想讓我以後不再糾纏晴天?”


    顧祁琛打了個響指表示林東方真是聰明,簡直一點就透,嘖了聲,又道:“還要改掉你對她的稱謂,晴天什麽的,太難聽了。”


    林東方氣的全身輕顫,半晌,咬牙道:“卑鄙。”


    “你窮追不舍百般糾纏,我無奈出此下策,也算是和你的交易。我知道我不算光明正大,但是是你逼的我卑鄙齷齪的,你可怪不得我。”


    林東方氣的臉色煞白,咬牙切齒。


    口舌伶俐不如他。


    何況他如今若是手頭上的確有父親的把柄,那無疑是將父親完全推入了萬劫不複之地。


    嘖。


    顧祁琛見林東方陷入沉默,便知他心中所想,他沒掩住自己的嘲諷,冷笑道:“你啊你,說是喜歡許安晴,卻在兩年前選擇明哲保身,丟下許安晴一個人出國避難。如今你回了國,卻晚了,但還口口聲聲的叫囂著所謂真愛,可我若拿個東西逼你,你卻還是會選擇妥協。”


    他冷哼道:“懦弱。”


    顧祁琛又喝完了一杯咖啡,暗想著還是該放塊糖的,沒有糖有些苦,充斥著他的唇激得他味蕾都泛著苦澀。


    但很痛快。


    “再會了林先生,”顧祁琛再沒給林東方狡辯討價還價的機會,起身告辭,依舊彬彬有禮端著的是翩翩濁世佳公子之姿,“我知道安家大小姐對林先生可是一片真心堪比明月,林先生不必在一棵樹上吊死,但可以選擇去撞一幢安家大小姐的南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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