蠱蟲雖已沉寂下來,但段小涯依舊渾身疼痛,畢竟剛才蠱毒發作,他的皮肉已被分離一大部分,現在他的皮膚仿佛不是自己的一般,像是披著一件皮衣。


    丁老爺子收起白骨簫,道:“我的‘簫韶九成’隻能暫時催眠蠱蟲,這些蠱蟲隻是暫時沉睡而已,沒有消除,下一個月圓之夜,依舊還會冒出來。”


    林月如急道:“那怎麽辦?難道就沒有辦法解毒了吧?”她是一個法醫,精通人體醫學,可她完全不懂什麽蠱毒。


    甚至,蠱毒還是被現代醫學體係排除在外的東西,因為這些自古流傳的東西,沒有經過驗證,按照科學的嚴謹,是不能把它們列入科學的範疇的。


    但是剛剛,她卻親眼看到段小涯蠱毒發作的痛苦,這世上真的有著所謂的巫蠱之術。


    丁老爺子用的“簫韶九成”是巫,段小涯中的“愛離別蠱”是蠱,以巫抑蠱,這是自古以來流傳的方法。


    丁老爺子望向林月如和蘇衣:“你們兩個,先行出去。”


    蘇衣拉著林月如出去,她們屬於外人,靈山本門之事,她們不便在場旁聽。


    丁老爺子忽然鄭重地朝著段小涯跪倒,跪的姿勢和工蓼一模一樣,都是雙膝叩地,額頭磕地,雙手攤開,掌心朝上,這和佛家的五體投地有些相同,但又完全不同,屬於靈山特殊的禮儀。


    “靈山巫鹹丁山,參見少主。”丁老爺子聲音沉著。


    段小涯斜斜地倚著沙發,剛剛遭受一場磨難,身體尚未恢複過來,此刻他就連動彈也不容易,隻是驚詫地望著丁老爺子:“你們……你們在說什麽?”


    丁老爺子緩緩地站了起來,道:“你是靈山的少主,你和巫靈王年輕的時候,幾乎一模一樣。上次你來我獅子林,遇到的那隻人麵虎,他本是被巫靈王降服的異獸馬腹,他是認主的。所以,他一見到你,就以為見到巫靈王,對你跪拜。”


    段小涯暗暗心驚,他本是被段誌遠拐到棘山村的孩子,對於生身父母,早已記不清楚。


    難道……這位神秘的巫靈王,竟是他生身的父親嗎?


    冷酥兒怔怔地看著段小涯,她早料到他和靈山有些瓜葛,但沒料到他的身份竟然如此崇高。


    丁老爺子的八大金剛之中,也隻有楊麟和冷酥兒知道丁老爺子的身份,所以才會死心塌地地為他效命。當初,段小涯衝撞丁橙,又大鬧獅子林,丁老爺子既然對他網開一麵,她就對段小涯的身份有些懷疑。


    但是當時,她也隻是懷疑段小涯是神調門的人,但沒想到竟然還是靈山少主。


    所謂神調門,也是外八門之中的一門,以巫術著名於世,但也不過是靈山的一個旁支。


    神調門的祖師婆是伏羲之女洛神,伏羲三技之中,就有巫靈之術,最早伏羲傳授巫靈之術,就在靈山。後來,洛神到了洛水為神,巫靈之術就在洛水一帶傳播,漸漸演變成了神調門。


    曹植曾經途徑洛水,見過洛神顯靈,於是有了那篇千古流傳的《洛神賦》,不過又有人說,曹植是借洛神寄托他對甄宓的相思之情,但因甄宓是他哥哥曹丕的女人,他不便直抒胸臆,所以假托洛神之名。


    但因年代久遠,當年的曆史真真假假,誰也說不清楚了。


    總之,如今世上的巫術,大多都是洛神從靈山帶下來的,但神調門的弟子良莠不齊,大多都是學藝未精,出來裝神弄鬼之輩,比如民間一些跳大神的,還有號稱可以抓鬼的,其實都沒什麽真材實料。


    巫門真正的高手,都在靈山。


    但因洛神是祖師爺伏羲的女兒,所以靈山中人,都不下山和洛神的徒子徒孫搶飯碗,所以靈山子弟是不會下山幫人抓鬼驅邪的,除非遇到真正的人間浩劫,他們才會出手。


    大部分的時間,他們隻顧自己修煉,所以靈山中人的修為,總體來說,要比神調門高出百倍不止。


    “那麽……巫靈王就是我的生身父親嗎?”段小涯望向丁老爺子,他本來也不在乎自己什麽身世,但現在扯到神秘的靈山,他也忍不住一問。


    如果他是一個普普通通的人,他大抵也不會這麽關心,但是他是靈山少主,他就忍不住好奇起來。


    大部分的好奇,都是出於對靈山的好奇。


    丁老爺子輕輕點頭:“我想不會錯的,雖然現在尚未證實,但你確實和巫靈王長的十分相似,而且馬腹還能對你俯首帖耳,你不是靈山少主,我想不出其他的原因。”


    “現在巫靈王在哪兒?”


    丁老爺子輕輕一歎:“巫靈王已經消失上百年了,現在靈山四分五裂,十巫長老都在找他。”


    段小涯曾聽水琳琅說過,靈山共有十個主事的長老,丁老爺子是巫鹹長老,工蓼是巫姑長老,還有八位長老不知是誰。


    “少主現在重傷未愈,現在寒舍休養一段時間,靈山子弟雖不插手凡塵俗事,但白盜竟然惹到咱們頭上來了,這一筆賬卻也不能就此算了。”


    段小涯憤憤地道:“白拇哥這個老柴頭,媽比,害的老子好苦,老子一定會親手算這一筆賬。”


    “白盜本是做的非法的勾當,這件事隻要和警方說一聲,他們在雎市也留不下去了。”


    段小涯知道自己的身份此刻要比丁老爺子崇高,立即發下命令:“其他的人,你也別管了,隻把白拇哥那老狗給我帶過來。”


    “少主既然吩咐,就算天涯海角,靈山子弟也會把白拇哥帶到你的麵前。”


    段小涯滿意地點頭,又道:“大力王找的怎麽樣了?”他現在更加擔心的還是大力王,此人要比白拇哥更加恐怖,畢竟白拇哥折磨他,還有所圖,而大力王完全滅絕人性,他殺人隻是為了取樂。


    “少主稍安勿躁,我已派出大批人馬,地毯式地搜查大力王,相信很快就會有線索了。”


    “時間要快,否則這家夥功力一旦提升,可就不好對付了。”


    丁老爺子微微頷首,轉向冷酥兒:“伺候少主下去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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