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看門上刻的字,和麵前低頭喪氣的人,開始思考人生。


    以他傳統的人生閱曆和和官場裏曆練出來的情商,碰到這樣的事,一般情況下就要開始懷疑,是不是自己得罪了這位貴客,才會讓對方不告而別,打翻了一群人揚長而去。


    但是吧,和言律歌這人相處,鄭清明總覺得不能以對普通人的眼光和思維來對待,畢竟普通人不會給他的口感評一個70分。


    ——鄭清明和言律歌打的交道還太少,所以並不知道,言所長走人時肯留句話已經很好了,以前他想要去做什麽事,一般都是直接失蹤的,把“關你屁事”和“我言律歌一生行事何須向你解釋”詮釋得淋漓盡致。


    期間要是有人阻撓他,言所長心情好了會語言說服,心情不好就物理說服,從來都不帶半點猶豫和情麵的。


    鄭清明隱約覺察出了言律歌的思維邏輯有點異於常人,但不太確定自己的直覺是否正不正確,想了想,他決定試探一下。


    他拿出手機,給言律歌打了個電話……


    “嘟嘟嘟——您撥打的電話暫時無法接通,請稍後再撥——”


    對麵的電話鈴響起,但旋即又被掛斷了。


    拒接。


    鄭清明的心猛地一沉。


    拒接電話算是比較明顯的信號了。


    一般人際關係的惡化,都是從拒接電話開始。


    保持沉默,拒絕溝通。


    到底是哪裏出了問題?鄭清明不由自主地開始自我審視和自我檢討,自己到底是哪裏得罪對方了?


    然而,當他沉下心來,從這個角度開始思考後,他卻悚然一驚。


    就在幾分鍾前,鄭清明才得知,言律歌居然作了整整一夜,把他派過去的人累癱在了地上。


    鄭清明本來是有些不滿的,這人是什麽天字一號幺蛾子啊,都什麽時候了,居然還那麽能搞事,但是回過神來想想,對方是什麽身份啊?


    現實世界裏是世界首富,超凡世界裏是一流組織的領袖。不管擱在哪兒,這兩個身份隻要亮出一個,任何勢力都會笑臉相迎,多的是人前呼後擁、鞍前馬後地為他服務,吃喝玩樂要什麽有什麽。


    結果自己呢?就把人家晾在那兒了,就派了一個小卒子過去幫忙,這像話嗎?


    有時候,怠慢就是最大的得罪。


    老鄭啊老鄭,你都混了那麽多年了,怎麽會犯這樣的錯誤?


    如果黑石研究所把他給拉黑了,那相當於101號指揮司斷掉了唯一一條和超凡世界連接的渠道,影響之大不可估量,他鄭清明以死謝罪都不夠。


    唉,還是想想,該怎麽挽回吧……


    就這麽胡思亂想了大概五分鍾,鄭清明的手機突然響了。


    是言律歌回撥來的。


    鄭清明不敢怠慢,一刻也不停地接了起來。


    “喂?老鄭啊?我剛剛在開車,不能接電話,被抓住了要扣2分罰200塊錢的。”剛一接通,言律歌便解釋道,“我可是遵紀守法的好公民。”


    “那伱現在停車了嗎……等等,我怎麽聽到你那邊有警笛聲?”


    言律歌單手扶著方向盤,看了眼後視鏡裏烏央烏央的一片追逐者,理直氣壯地說道:“沒停,我剛換了輛性能不錯的跑車,警車追不上我了,所以我就能接電話了。”


    神特麽警車追不上你!


    他們追不上你,給你開罰單,你就很遵紀守法了是吧?!


    這是什麽奇葩的腦回路?


    鄭清明整個人都不好了。


    他在這裏瘋狂檢討自己的過錯,結果對方壓根兒沒放在心上,還在馬路上開心地玩飆車?!


    深吸一口氣,鄭清明努力忽略撲撲直跳的太陽穴,穩定住自己的情緒,用此刻最符合情景的、微帶責怪卻又熟稔親切的語氣說道:“言所長,你怎麽說走就走了呢?都不和我打聲招呼?”


    言律歌想了想:“因為我長了腿?”


    鄭清明:“……”


    “唔,如果你對這個回答不滿意的話,那麽我換一個。”言律歌斟酌著語句,“因為我會開車?”


    鄭清明:“……”


    沒由來地,鄭清明突然想起了多年以前,自己剛剛認識言家父子時的一次經曆。


    當時有一個有天洲官方主辦的國際會議在海城開展,鄭清明作為官方人士,負責現場的秩序和安保工作。


    基石科技集團的董事長也賞臉出席了,言戎帶著當時才十來歲的言律歌從私人飛機上下來,由鄭清明親率的保鏢隊伍迎接,負責接人送到酒店。


    結果,這兩位重要人物是接到了。


    但是送到酒店的時候,少了一個。


    言律歌不知何時失蹤了。


    鄭清明當時都呆住了。


    雖然隻接兩個人,但是他安排了五輛車,每輛車上都配有司機和安保人員,言家父子登上其中一輛後,整個車隊一刻沒停,開到一百二十碼一路狂奔去了酒店。


    然而就在這輛高速飛馳的車上,言律歌消失不見了,而開車的司機和隨車的安保人員還沒有絲毫察覺。


    簡直玄幻事件!


    倒是言戎好像挺淡定的,他發現自己兒子從飛馳的車上失蹤了,也就看了一眼,好像不怎麽驚訝。


    這反應太反常了,鄭清明懷疑對方是不是知道什麽,不得不硬著頭皮湊過去問:“你兒子呢?”


    言戎很淡定:“跑了。”


    “跑去哪兒了?”


    言戎很佛係:“不知道。”


    發現鄭清明好像真的很擔心很糾結的樣子,言戎想了想,又說:“我發條信息問問他。”


    過了半分鍾,言戎又抬起頭:“他說午飯不回來吃了,晚飯會回來吃的,沒事。”


    言戎雙手插在褲兜裏,悠悠閑閑地走了:“兒子長大了,總要給他一點自由空間嘛。”


    您管這叫自由空間……鄭清明繼續呆滯。


    後來,大約過了大半天,在下午五點半的時候,言律歌突然出現在酒店裏的自助餐廳,找廚師點了一塊七分熟的菲力牛排夾在東北肉夾饃裏,還要了份鮟鱇魚肝炒青椒放在冷麵上當澆頭。


    鄭清明又傻了……因為酒店裏安排了裏三層外三層的安保人員,但是居然沒一個人發現,言律歌是什麽時候回來的,又是怎麽越過層層封鎖溜進酒店的。


    事後他把原因歸咎於團隊初建,漏洞多多,把他們一頓操練,練成了精兵強將,後來再也沒有出過什麽事——再也沒有負責過言家父子的安保工作。


    再後來,直到鄭清明知道言律歌是超凡者後,便又去了當年的那條路線,仔仔細細地回溯了一遍。


    他發現了一個機會,言律歌“失蹤”的唯一一個機會——在車隊路過跨江大橋時,言律歌打開車窗,從車上跳了下去,悄無聲息地落到江水中遊走了。而在那個位置,由於欄杆和坡道的視線阻擋,所以沒有人能察覺他的“逃亡”。


    這種事情太反人類了,訓練有素的特工都很難做到,就算是鄭清明自己,也需要在事前踩點的情況下才有幾分把握。


    但偏偏是言律歌,一個十來歲的孩子,在完全不知道行車路線的情況下把握住了那一瞬的機會,把整個車隊的安保人員玩弄於股掌之間。


    這孩子,從小就是個幺蛾子啊。


    鄭清明感慨。


    當年鄭清明還覺得這當爹的真不靠譜,這當兒子的也真不懂事,結果這次輪到他頭上,他才明白,這特麽,人家又長了腿又會開車,是真的管不住啊……


    言老爹那不是淡定佛係,那是人生要不學會淡定佛係,就要被這孽子氣得英年早逝了。


    等等,前任首富去世時才四十多歲,的確是英年早逝呢。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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