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一笑,你出來!”我對著空房間大喊。


    就在這個時候,隱藏著的浴室推拉門打開了,段景琛穿著一套淺灰色的家居服出現在我麵前。


    “陶然,對不起,是我。”他盯著我的眼睛說。


    我淚流滿麵,隔著淚光看著他。


    在我印象裏,段景琛是陽光的,明朗的,眼睛裏的光都是暖暖的,但此時他眼裏的那種頹然讓我不忍直視。


    “昨天晚上。”我說。


    “昨天晚上的人也是我,你給我打了電話,我就過去了。到的時候,你已經喝醉了,連路都不會走,站也站不穩。我不想你喝醉酒的樣子被孩子看到,就把你帶到了我這裏。”段景琛看著我認真的說,“你回來以後吐了,衣服都髒了,我幫你換的衣服。”


    我知道自己浴袍裏麵是真空的,臉一下就紅到了脖子根兒。


    “謝謝你。”我還能怎麽說,隻能道謝。


    “你的衣服還沒幹,等一會兒再走,要是著急,我去給你買兩件。”他坦蕩磊落的看著我,“顧一笑死了,徹底死了,找不到了。你再這樣下去,自己會瘋的。”


    “對不起。”我低聲說。


    我知道,現在我的做法對他傷害很大,可是我真的不知道要怎麽辦。


    他沒說話,歎氣,轉身,然後過了一會兒拿了一瓶水過來:“喝一點兒吧,你昨天喝酒太多,我早上煮了小米粥,養胃的。菜我不會弄,家裏有兩袋小鹹菜。吃點早飯。”


    說完,他拉著我走進了廚房。


    這套房子純日式設計,所有的門都是推拉的,用原木色做成了格子的狀,然後上麵用的居然是白宣紙,古香古色,幹淨利落,能讓人靜下來。


    餐桌上擺著兩碗粥,兩碟小鹹菜,一盤奶黃包。


    “吃吧。”段景琛先坐下了。


    從我醒到現在,一共十幾分鍾,我的心裏經受了巨大的落差。從睜開眼,我都以為是顧一笑回來了,到段景琛出現,我都不知道怎麽安放自己的感受了。


    段景琛臉色不好,說完兩個字以後不再看我,埋頭吃飯。他吃的很慢很淡定,我看著他居然慢慢的冷靜下來,肚子裏也有了餓的感覺。


    我們兩個都沒說話,悶不作聲的吃完了飯。


    段景琛起身收拾好碗筷,然後轉身出去,快到門口時他對我說:“等我一個多小時。”


    說完,不等我回答,他拉門出去了。


    我想走,看了看自己身上的浴袍,隻好作罷。


    陽光上曬著我的衣服,從內到外,但是都沒幹。


    手機在桌子上放著,已經充滿了電,但處於關機狀態。我把手機從充電器上撥下來,開機,給王阿姨打了一個電話,問她豆包的情況。


    她笑著說:“昨天段先生打電話過來說了,你加班回不來。並且,今天一早段先生就過來就把豆包送幼兒園了,不用擔心啦。”


    我對她說謝謝,然後收線。


    坐在段景琛的家裏,我在想自己在做什麽?現在的我都快成神經病了,明明看到的人是段景琛,我怎麽能看成了顧一笑?他剛才說得沒錯,顧一笑死了!


    我心裏隻要想到這句話,腦子就如同滾過一片雷,大腦馬上變成了一片空白。


    豆包在學校裏的待遇,別人沒完沒了的議論,公司裏的閑言碎語,一切的一切,都快把我逼瘋了。


    喬吉安算計我和何蕭,說不定也是為了試探我對她的男人到底有沒有興趣。


    心越亂,腦子越亂。


    現在我覺得自己遇到了比離婚更難過的坎兒,我沒方向了。不知道自己是這樣等下去,還是迅速的開始新生活。我也想開始新生活,可我走不出來了。


    一個人在身邊時,沒覺得有多重要,真正徹底的離開以後,我才明白,原來真的離不開了啊。


    顧一笑,你如果真的死了,能不能在我的夢裏出現一次?


    段景琛回來了,一推開門就看到我坐在沙發上在流眼淚。


    “陶然,你想要怎麽辦才好呢?和顧一笑一起去死嗎?”


    我迅速的擦幹眼淚,站了起來。


    他幾步走到我跟前,扶著我的肩膀強迫我和他對視:“如果真的走不出來,那你就想想是誰把顧一笑害到這一步的,你找那個人報仇啊。這樣半死不活的,假裝沒事,心裏全他媽的都是事兒。你要怎麽活下去?時間長了,你真的會瘋掉的。”


    他的話一下把我驚醒了。


    是啊,我現在做這個姿態給誰看呢。顧一笑已經死了,我這樣於一有補嗎?如果真的想討個說法,那就去找顧天寶去。


    我抬起頭,眼睛裏的淚一點一點幹了。


    “我的衣服呢。”我問。


    他把手提袋遞到我手裏說:“你好好想想,給自己放個假,考慮清楚了再去工作。你的狀態不適合再繼續下去了。”


    我接過手提袋,進了他的臥室,換好衣服以後抬頭看了一眼角落裏的境子。


    他眼睛還挺毒的,尺碼買的正正好。


    從他的房間出來,我已經恢複了正常,看著他笑道:“謝謝,中午我請你吃飯,順便聊一下那塊地的規劃吧。”


    我以為自己這個姿態能讓段景琛放心,誰知他眉頭皺得更緊了:“陶然,你這種迅速調整回來的姿態根本就不對好嗎,人是感情動物,遇到挫折時,要會哭會笑,會頹廢會迷茫,會原地踏步的。你越是調整的快,心裏的傷越是積累的多了。”


    我一怔,有點笑不出來了。


    是的,我現在足夠理智,足夠有自製力。我能理智的知道什麽時候自己保持什麽樣的微笑。


    但,這些從來沒人講破過。


    段景琛是第一個。


    我覺得臉上掛不住,笑了笑問:“你什麽時候改學心理了?”


    他看了我一眼:“這不是心理,這是常識。”


    不過,他還是拿起我的手包遞給我說:“走吧,吃飯去。今天中午,我還約了一個設計師團隊,想和他們初步溝通一下。接下來,我們公司這邊還要上人,不停的招聘一來,估計我就沒時間了。”


    他說到這裏,停了一下拉開門道:“走吧,邊走邊說。”


    我跟在他身後走出他的公寓,一直到停車場都是他走在前麵。


    走到外麵的那一瞬間,陽光像金粉一樣傾瀉而下,他的背影看著有點不真實。但是,這一刻,我卻莫名的心安。甚至在心裏暗想,和他在一起一輩子應該不用擔心吊膽吧。隻要我想看到他,他就在。隻要我願意說,他就在聽。


    我沒說話,心裏某個地方有了一些鬆動。


    昨天晚上,今天早上,我這樣鬧,他都沒說一句不好聽的話。如果這輩子,嫁給他,在午夜夢回時,我內心還會不會有荒蕪的感覺。


    結婚為了什麽,歸根結底,不過是為了一個能看到自己的人。


    他一邊慢悠悠的往前開車,一邊輕聲說:“看到哪一家合眼緣,就叫停。我剛搬過來沒多久,不知道味道怎麽樣。還有就是,我對食物的要求很低,能填飽肚子就行了。”


    我看著窗外,林林總總的餐館很多,合眼緣的卻沒有一個。


    終於在車子拐彎以後,我在路邊看到了一家餐廳叫遇見南山,馬上叫他停了下來。段景琛停好車子,對我笑道:“你喜歡吃這一類啊。”


    我點了點頭:“吃飯是次要的,環境一定要好。”


    我以為他的性子一定會說一句矯情,沒想到段景琛什麽都沒說,下車以後就去替我拉開了餐廳的玻璃門。


    現在還早,不過十一點多,所以裏麵的客人也少。


    我們倆挑了一張四周沒什麽人的清淨桌子,然後拿起菜單自助點菜。在我研究菜單的時候,他就這樣一直看著我。偶爾,我問他要不要吃這個,他都笑盈盈的說可以,這個我沒吃過,可以嚐嚐。


    一頓飯吃得平和又溫馨,臨出門時,我心裏一動,忽然腦袋被驢踢了一下,話脫口而出。


    “即使現在我這個樣子,你也願意和我在一起嗎?”


    段景琛被我問愣了,但是欣喜很快就出現在他眼睛裏:“我喜歡的是真實的你,這不是因為你做什麽或者不做什麽就改變的。”


    我哦了一聲,低下了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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