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下午四點多,我都準備離開公司去接豆包放學了。正在收拾包的時候,段景琛突然打過電話來,說關於我和何蕭之間的八卦新聞源頭,他查到了,需要馬上見我一麵。


    “那去幼兒園門口見吧,我把孩子送回家,然後再出來找個清淨的地方聊。”我想了一下說。


    “好,我過去等你。”段景琛道。


    我到幼兒園門口的時候,他已經到了,對我招了招手說:“我是在這附近辦事,來得比較快。”


    我正準備問兩句到底是誰幹的,小豆包就出來。我麵帶微笑的迎了過去,看清楚豆包的臉以後馬上怔住了。


    豆包明顯是挨打了,臉上青一塊紫一塊,尤其是右眼的眼角,出血了,腫了很大一塊兒。


    “怎麽了?豆包。”我緊張的問。


    他不說話,拉著我的手就往車子那邊走。


    我自然是不願意的,對段景琛說:“你等我一下,我去找老師問問情況。”


    段景琛也看到了豆包臉上的傷,對我說:“我和你一起去吧。”


    我想了想,覺得他進去不合適,就好像我要找一個人興師問罪似的。於是對他說:“不用了,你在外麵等我一會兒。”


    放學的時候,都是往外麵走的人,我迎著人群走進幼兒園,快要走到老師辦公室時,豆包突然抱住了我的腿。


    在我從幼兒園門口拉著往裏走時,他就一直往後退。並且,今天放學他拖到了最後一個才出來,老師看到他朝我跑過來以後,馬上就轉身走了。


    今天的一切都不正常。


    “媽媽,不要去找老師,我和你說。”豆包說著都快急哭了。


    我半蹲下身子,看著他的眼睛說:“好,那你現在說?”


    “不,我要回家說。”他倔強的盯著我。


    我也同樣盯著他的眼睛看,他的眼睛在一瞬間湧滿了眼淚:“媽媽,可不可以回家再說。”


    自己的孩子挨打了,卻要我忍著什麽都不問,還要忍到家裏。我真的有點做不到。心裏就像被人塞進去了一把針,每一個地方都是疼的。


    “媽媽,求你了。”他小聲說。


    我最終把這把針咽了下去:“好,那你必須和媽媽講實話。”


    豆包用力的點了點頭。


    一路之上,我們很有默契的沒談任何問題,到了家以後,段景琛主動找了個借口回避,把房子讓給了我和豆包。


    雖然我很想盡快知道是誰在背後暗算我和何蕭,但是現在更緊急的是豆包挨打的事。


    豆包情緒很穩定,看到房子裏隻剩下我和他兩個人後,緩緩開口了:“媽媽,不是我挨打,而是我打人了。”


    “為什麽?”我有些急了。


    對於豆包,我一向是不準他在外麵打架的。因為我怕他打架吃虧,更怕他打架的時候受傷。


    “他們幾個人罵我是野孩子,還說我沒爸爸要,還說媽媽你……”豆包說到這裏眼睛一紅,“我聽不下去,又說不過他們,隻好動手了。”


    我看著他,眼睛也紅了。


    這一次的事情在網上鬧得太大了,以至於很多人都在議論,甚至,我成了茶餘飯後消遣的話題了。


    這些,我都知道。


    現在,孩子們大概是不小心聽到父母的談話,而因為幼兒園組織了幾次活動,幼兒園的很多家長還知道我是誰。


    “然後呢?”我問。


    其實我猜得出來,豆包一定是被群毆了。而今天送孩子放學的那個小劉老師才來幼兒園上班沒多久,估計是讓其他老老師推出來頂缸的。她看到我,就麻溜的躲了,估計就是不想惹麻煩上身。


    “然後我被他們幾個打了一頓。”豆包氣鼓鼓的說,“我要和段叔叔學武術,再有人欺負我,我就能打贏了。”


    “豆包,還疼嗎?”我輕輕按了一下他的傷口問。


    “不疼了,眼角這個是我跑的時候不小心撞到的,臉上的是他們打的。”豆包說。


    “我給你上藥。”我對他說,“不過,以後再遇到這樣的事,不能像今天這樣了。”


    “為什麽?”豆包揚起了聲音,“他們罵我,我罵不回去,還不能打了嗎?”


    孩子的理論把我給問住了。


    是啊,誰規定的受了欺負不能打回去的?


    “打架這件事,我讓段叔叔和你說。”我想了一下說,“他打架最有經驗了,什麽能打,要怎麽打都是有講究的。”


    豆包現在對於段景琛比較崇拜,所以一聽我的話眼睛就亮了。


    “我下去叫段叔叔。”我看他已經有了興趣,馬上不失時機的說。


    我走到外麵,在不遠處的草坪上找到了段景琛,把事情和他說了一下,有些苦惱的問:“這個問題把我難住了,我不知道要怎麽教育了。”


    “我去說。”他笑了笑,“其實男人應該用男人的方法解決問題,你要是讓孩子一味忍讓也是錯的,因為別人會蹬鼻子上臉。”


    說著他就要走,我叫住了他擔心的道:“不過你千萬不要教唆他打架啊。”


    “放心,我有自己的辦法。”段景琛道。


    他進去不到二十分鍾,豆包就和他一起下來了。我看到豆包神色如常,甚至眼睛裏還有笑意。


    “媽媽,我去找小衛哥哥玩了。”豆包向我打了個招呼,抱著自己的玩具箱就跑到了隔壁。


    春節前,我們隔壁搬來了一家人。男主人是軟件工程師,女主人是園林景觀師,家裏有一個男孩一個女孩,都比豆包大,三個人在一起玩得很好。


    他願意去玩,我也放心。


    豆包走後,我給段景琛泡了一壺茶,他拿著茶杯臉上的笑也消失了。


    “那件事,你查出眉目了?”我試探著問。


    他電話裏說來就是為了那件事,現在孩子不在場,正是說話的好時機。


    段景琛皺了皺眉,抬頭看著我正色道:“陶然,你做好心理準備,這件事有點複雜,也有點搞笑。”


    “怎麽了?”我反問。


    他無奈一笑:“其實,在查到一半時,我就明白了為什麽何蕭對這件事不管不問了。”


    他認真和無奈讓我心裏咯噔一下,試著問:“怎麽了?難道和他有關係?”


    “也可以這麽說,但並不是直接和他有關係。”他正視著我,“你做好心理準備吧。”


    說完以後,他打開了拿了一路的文件袋,裏麵有厚厚的一摞資料,上麵有手寫簽字,有照片,有銀行的流水。


    我想在心裏做好建設,卻不知道要懷疑誰,深吸了一口氣,我看了下去。


    當我看完第一份文件時,太陽穴上就像被人澆上了開水,疼得不知道自己身在何處,眼睛也開始看不清楚。


    我這是氣到高血壓了。


    我沒敢停,視線模糊的看完了所有文件,然後重重的喘氣,最終把文件放到桌子上。


    看了段景琛很長時間,我才問:“何蕭知道嗎?”


    “我不清楚他是否知道,但是就他的表現來說,他多少知道一些。這些東西,除了我以外,你是第一個看到的。”段景琛對我說。


    我覺得頭疼欲裂。


    這是一個完全想不到的人——喬吉安。


    她用錢收賣了一個客房服務員,讓他給何蕭的房卡上做了手腳,並且在何蕭喝醉以後,把他扶進了我的房間。然後,他鎖好門悄悄走了。並且,在事情了結以後,喬吉安給了他一筆錢,讓他離開了那個度假村。


    這一環一環的,都處理的極為到位。如果事先沒有計劃,沒有深思熟慮,做不到這樣滴水不漏。


    但是,我不解的是,她為什麽要這麽做。製造自己老公和別的女人上床的床照對她有什麽好處?她如果想離婚,直接提出來就好,為什麽要這麽做。


    要不然,就是她是被人威脅的?


    可細想也不對,現在有何蕭罩著他,誰敢威脅她?


    “我要怎麽辦?”我有些無助的看著段景琛,“把這件事壓下去,當作什麽都沒發生?或者是找到她直接問個清楚?”


    “你想怎麽辦?”段景琛認真的盯著我問。


    我不知道如何回答,腦子卻沒閑著,在想如何處理,如何問,何蕭為什麽不插手這件事,而是讓到幕後,讓段景琛站了出來……


    思索良久,我盯著段景琛一字一頓的說:“我什麽都不處理,先把事情壓下去再說。”


    段景琛很意外的看著我:“不去問問為什麽?”


    “不了,沒必要。何蕭肯定知道為什麽,他不聲張自然有他的道理,如果我把這層窗戶紙捅破了,你讓何蕭如何自處?”我反問。


    段景琛給我倒了一杯茶說:“好,那就按你說的辦。”


    事情到此打住,我和段景琛都沒再多說。他喝了一杯茶以後,倒是感歎了起來:“北京這個地方水太深了,我就做這麽一件事,遇到的人也都是什麽樣的都有。不過,值得高興的是,土地證拿到了,而且那一片地的政府規劃也出來了。我們準備一下,再有半年就可以開工了。”


    “好事一樁,慶祝一下。”我說。


    段景琛查這件事的幕後主使用了一周多的時間,但是把事情壓下去,隻用了四天。他這個人學習能力強,執行力好,真的挺適合在商場上混的。


    我才鬆了一口氣,準備認真考慮一下豆包說的問題,認真想一下為了孩子我能犧牲多少。


    或許我真的是一個自私的媽媽,可我真的不認為結個婚就能解決目前解決不了的問題。


    豆包後來又和我提了幾次關於和段景琛在一起的問題,但都讓我繞開了。我都懷疑,段景琛是不是收買了他,怎麽會處處替段景琛說話?


    我剛準備鬆一口氣的時候,一直沒什麽動靜的顧天寶動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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