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一分一分過去了,我和何蕭之間更沉默。我不敢想像,如果喬吉安沒保住這個孩子,何蕭會怎麽辦?


    婚禮作廢嗎?


    最後,我沒忍住,直接對他問了這個問題:“如果孩子沒保住,你和喬吉安還會在一起嗎?”


    何蕭抬頭著我,像是沒反應過我的問題是什麽似的。


    “何蕭,給我一個回答。”我再次追問。


    他啊了一聲,回過神兒來。但是,他仍然沒有直接回答我,而是自己怔了一會兒說:“我和她結婚不僅僅是因為有了孩子,即使這個孩子沒有了,即使以後都不能再有孩子了,我依然娶她。”


    “那就要讓吉安知道你是怎麽想的。”我說。


    何蕭盯著手術室的門問我:“怎麽讓她知道?”


    “告訴護士。”我說。


    何蕭沒動,我有些著急了。有些傷是需要傷者本人有強烈的求生欲才能好的,有些話說完了就沒意義了。


    我終於找到了要進去的護士,讓她把話帶進去。


    等我再回來找何蕭時,他的臉色明顯不對,一直盯著我走近。我被他盯得心裏發毛了,問:“話我幫你帶到了,你這樣看著我做什麽?”


    “田軍打電話過來說你在去大廳以前,給吉安倒了一杯水。現在那杯水裏被查出來有打胎的藥。”何蕭說。


    他的語氣和眼神都讓我渾身一凜。


    “你信?”我問。


    “不信。”他說。


    我心裏稍一鬆,問:“既然不信,為什麽還要來問我?”


    在問何蕭話時,我腦子飛快的在轉,會是誰?會是誰?那個休息室,能進去的人不多,除了我和吉安以外,還有何蕭,田軍沒有進去過……對了,還有薔薇。


    “你想到是誰了?”何蕭問。


    “她做得太明顯了,不是嗎?”我反問。


    除了薔薇,沒有第二個人可以猜忌了。喬吉安不會給自己下藥,何蕭更不會,我不會,那隻有薔薇會了。


    她為什麽這樣做我不知道,但是看她今天故意拆台的樣子,是她無疑。


    何蕭沒說話。


    正在這個時候,急救室的門被打開了,醫生走了出來,我和何蕭一起迎了上去。他摘下口罩對我們說:“孩子和大人都保住了,隻是接下來需要孕婦臥床保胎。”


    何蕭鬆了一口氣,一直緊握著的手鬆開了,對醫生很恭敬的說:“謝謝您。”


    “這是我們應該做的,現在可以轉到普通病房了,住院一周無看看,情況徹底穩定以後,就可以出院了。”醫生說完,對我們微微一笑,很疲憊的離開了。


    我跟在何蕭身邊,給喬吉安辦理住院的手續。


    等到一切安排她,我才有時間認真的看她。


    她躺在病床上,臉色發白,好像是睡著了,但是又睡得很不安穩的樣子,緊閉的眼睛在眼皮下麵不停的動。


    “好好睡一覺,沒事了。”何蕭對她低聲道。他對喬吉安說完,回頭看向我說,“你也休息一會兒。”


    “沒事,我在這兒等她醒吧。”我說。


    何蕭也沒拒絕,但是對我的態度明顯有變化,不像以前那麽隨便了。


    我們兩個一人坐一個單人沙發,靜靜的看著自己的手機,基本上全程無交流。過了差不多一個小時,何蕭抬手看了一下時間說:“別等了,估計吉安還要再睡一會兒,我陪著就行了。你家裏還有孩子,先回去吧。”


    說到這裏,何蕭頓了一下又說:“何況,她要是醒過來最想見到的人是我,你也不好在這兒當燈泡吧。”


    他為了攆我走,話都說到這一步了,我要是還不走就有點像狗皮膏藥了,隻好對他說:“好吧,那她醒過來以後,你第一時間給我打個電話。”


    “放心,我還會讓她知道你一直在手術室外麵等著她。”何蕭向我擺了擺手。


    我從醫院出來,在醫院門口被堵住了。


    一眼望不到頭的車流,雙方向都是。


    這就是北京周末的真實路況,我歎了一口氣身子放鬆下來,靠著椅子坐好了。堵了有五六分鍾,有人過來敲我的車窗玻璃,我抬頭一看,是田軍。


    他在外麵對我打了個手勢,示意我給他打開車門。我也想知道他和喬吉安聊了什麽,就打開門讓他上來。


    田軍倒是不客氣,大大咧咧的就坐在我身邊了。


    不等我開口,他先說了:“我知道,你特別好奇我和喬吉安聊了什麽,對不對?”


    “不是,我特別好奇的是,你和喬吉安聊天以後她就胎氣不穩了,這件事何蕭知道不知道。”我說。


    他嗬嗬一笑道:“那要看你和何蕭說了沒有。”


    “即使我不說,吉安醒了以後,也會和他說的吧。”我挑眉道。


    剛才我是想和對何蕭講,但是看他對我的態度,似乎是有些相信我對喬吉安下藥了,所以我話都到嘴邊又咽下去了。在這種時候,我提這一件事一是沒證據,二是突然讓何蕭以為我是在故意找理由證明自己沒下藥。茶杯裏的下打胎藥不是小事,我不能在這個時候開口。


    “她絕對不會說。”田軍道。


    “你拿到了她的軟肋?”我問。


    田軍對我笑了笑:“她有那麽多事沒告訴何蕭,現在自然是怕有人來揭她的老底的。”


    “什麽老底兒?”我十分不解。


    “你認識她多長時間了?”田軍問。


    “十多年了。”我想了一下說,“你有話直說吧,我是把喬吉安當成最好的朋友來看的。”


    田軍輕聲嗤笑了一聲:“她未必把你當成最好的朋友。”


    我挑了挑眉,不明白他話的意思。


    “你對她了解多少?”田軍又問。


    我有些不耐煩的,對他道:“你有話就直說吧,我現在真沒心思聽你娓娓道來的故事了。”


    田軍切了一聲:“你這語氣讓我覺得自己就是你的小跟班,合著該和你講這些。實話實說,這也是我費心費力費錢搞到的,就這麽簡單的和你說了,我虧不虧。”


    “那你到底想幹什麽?你要是不想和我說,肯定也不會在這兒等著我,對不對。咱們直接一點兒吧。”我緩和了一下語氣,不想把田軍逼急。


    他是心理學的大家,我也不想和他鬥心眼兒。他想知道的事,估計隻要花點心思去套,就套得到了。


    田軍歎了一口氣無奈的說:“算了,服了你的。不得不說,陶然,你就是一個談判高手。在什麽時候都能把主動權握到自己手裏。”


    剛才何蕭得知喬吉安喝的水是我倒的以後,對我的態度就有點陰晴不動。但是,出於理智,他知道這一定不是我幹的。可是,他心裏的別扭還有。在這個時候,田軍來找我,必定是為了這件事,所以我也沒必要急了,等他開口。


    “有話就直說,我能辦到的一定辦。”我說。


    田軍笑了笑:“好吧,直說。”


    他略一沉思看著外麵緩慢蠕動的在車流,對我道:“薔薇被人收賣了,目標是你。”


    “我!”我指著自己的鼻子問,“這次婚禮的主角不是我。”


    “我當然知道,但是收買她的人是誰,你不想知道?”田軍又問。


    我想了一下,肯定的說:“要是我沒猜錯,盛清錦的可能性是百分之八十。”


    田軍嗬嗬了兩聲說:“這麽容易猜的事,我就不應該讓你猜,確實是盛清錦。她最近這段時間可是安靜的很,一點風聲都沒露出來。你都不想想,你把她和算計的那麽狠,她能一點兒動作都沒有嗎?”


    “看來還是我把人想得太簡單了。”我淡淡笑了兩聲,“我以為有些人吃了虧以後,能認清現實,回頭是岸了呢。”


    “要是都像想的這樣,這世界就太平了,那麽多小三兒,你以為都有節操有覺悟的。”田軍又道。


    路況好了一點兒,我馬上就到了要回家的高架橋入口,於是故意鬆了油門問:“找個地方聊?”


    “好的。”他說。


    我們在路邊隨便找了一個安靜的咖啡館,用半個小時把事情說清楚了。田軍確實也沒再和我賣關子,隻不過他提出了一個條件,讓我把何蕭騙到美國去,看看他媽媽。我應了下來,至於怎麽實施,以後再想。


    在盛清錦消停的這一段時間,她花了大力氣去調查我的過去,喬吉安的過去,然後在喬吉安那裏找到了破綻。


    喬吉安對我隱瞞了很多事,當我從田軍嘴裏聽到以後很震驚,但不怪她。如果她身上的經曆放在我身上,我沒有她這種假裝忘記一切的勇氣。她之所以要找薔薇當伴娘,是因為在北京的一次偶遇。而她不知道的是,她以為的偶遇,是盛清錦刻意安排的。


    “現在,事情其實也簡單了。”我看著田軍,“把薔薇交給警方,這件事兒就結束了。”


    “如果你這樣做,薔薇是什麽都不會說的,她頂多說自己嫉妒喬吉安,把事情都攬在自己身上。對一個孕婦下打胎的藥,最後又沒導致胎兒流產,定不了多大的罪。但是,盛清錦對你的防備可會再升一級的。”田軍道。


    我聽了他的分析雖讚同,卻覺得特別的惡心。


    盛清錦到底想要怎麽樣才會對我老死不相往來?我真的特別討厭她時不時的問候。


    “你太不把盛清錦這種人物放在眼裏了,所以她就會時不時出來惡心你一下。這一次,她的目的就是想讓你和何蕭反目。這樣一來,飛翔科技的前景就不會像預期的那樣好,然後呢,她就有機可乘了。”田軍又道。


    他的話我自然都想得到,但是覺得這個手段未免太惡毒了。對一個還沒出世的孩子動手,她是怎麽想的?


    “現在她的算盤落空了,何蕭根本不相信這件事是我做的。”我說。


    “何蕭相信了你,喬吉安呢?她一直以為你是何蕭現在對她冷淡的原因,所以對你未必再是交心的朋友了。”田軍又說。


    “話既然說到這裏,我就要問一問,你今天和喬吉安聊了什麽。你真的能確定喬吉安突然胎氣不穩,不是因為你的話嗎?”我迅速找到了問題的症結,直視他問道。


    田軍的眼神稍一閃爍,笑了起來。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主婦的逆襲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鉛筆小說網隻為原作者狂奔的犀牛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狂奔的犀牛並收藏主婦的逆襲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