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到了醫生說的二十四小時,一笑還沒醒,我就要帶他出去治療了。在國外,最好的醫院,最好的醫生,最好的醫療條件,最先進的醫療條件。但是,那邊要求必須他最重要的人在一旁。所以,我需要你陪我一起去。等他醒了,我會做好下麵的準備。”顧一笑的媽媽說。


    “所以,就這樣做決定了?”我問。


    她長長出了一口氣說:“陶然,我不是能等的人,我寧願在主動出擊的過程當中去死,也不願意死在等待當中。”


    “好的,我去。”我說。


    她臉上如釋重負,對我笑道:“和你這樣的人說話也很輕鬆的,說實話,現在我有點喜歡和你相處了。我和你,其實是同一類人。”


    “我沒您有魄力。”我對她搖了搖頭。


    “其實心裏你早做好決定了,既然不能釋懷,那就當斷則斷吧。”她說,“你回去休息,給孩子請假,我馬上讓人準備專機出境的事。”


    我帶著豆包走出醫院,吹了一臉的秋風,眼淚都幹了。


    豆包站在路邊和我一起等出租車,他忽然抬頭看著我說:“媽媽,你還在擔心顧叔叔嗎?”


    “是啊,還在擔心著他會不會醒。”我說。


    “不用擔心的,剛才那個奶奶說要送顧叔叔出國治療,不是一定能治好的嗎。”豆包又說。


    他童言童語,真的以為我擔心的是顧一笑能否醒來。實際上,我流眼淚是因為我自己的決定。


    不甘心,又不舍得……糾結了這麽久,還是被迫做出了這個決定。


    其實到了十八小時,顧一笑的媽媽就給我打了電話,通知我做好出國的準備了。豆包這邊我也安排好了,同時把家托付給了王阿姨。


    我在機場和顧一笑他們匯合,第一次坐專機,居然是在這個情形下。


    我注意到,顧一笑的爸爸也來,他是來送行的。最後很鄭重的對我說:“拜托你了,這一次真的麻煩你不少。”


    “不要這樣說,顧一笑也是為了我……”


    “沒有人是為了別人,他是為了自己。”他打斷我的話說,“他是為了得到你,你不必想那麽多。”


    這一家人的腦回路果然理智又奇葩,我被噎得死死的,什麽都說不出來了。


    腦外科的醫生同行,是怕顧一笑在飛機上有什麽突發情況。


    在腦外科手術後的二十四個小時,把病人弄到飛機上,要飛十幾個小時去另外一個醫院。


    這樣的決定,也隻有顧一笑的媽媽才做得出來。


    後來,我才知道原來腦部受創以後,最佳治療時間就是七十二個小時,如果沒有及時治療,會留下永久性創傷。


    一路之上,所有人都很忐忑,生怕顧一笑有突發情況。


    唯一睡得不錯的人是豆包,他發燒後身上的乏勁兒上來了,睡得呼呼的。


    飛機落地以後,我們直接走的是綠色通道,外麵有醫院的專用車輛在等著,中國的醫生和國外的醫生做了交接,簡單介紹了手術的情況以後,醫院的車子就把我們一行人拉到了醫院。


    在美國,隻要有錢,你什麽樣的服務都能買的到。


    顧一笑的病房是一個兩百平的大套房,窗子外麵就是幹淨清澈的湖麵。


    最開始,我和豆包是沒事兒的,在自己的房間裏等著。醫生先給顧一笑做了全身的檢查,腦部的重新掃描,最後綜合病曆做出了診斷,現在顧一笑受到的創傷是神經受損。


    這是最難治療的腦部疾病了。


    一天以後,關於顧一笑身上所有的外部幹涉治療都結束了,現在隻等不停的刺激他的大腦,促進他醒過來。


    我又休息了半天,醫生通知我可以進行喚醒了。


    所謂喚醒就是在儀器的輔助下,和病人說話。國外的醫院很注重隱私,等我進了病房以後,所有的人都出去了。


    顧一笑的媽媽最後一個走,她按了按我的肩說:“拜托你了。”


    我的嚐試持續一天半,顧一笑沒有任何起色。其實到了這個時候,所有人都冷靜下來,理智的分析如何才能盡快讓顧一笑恢複正常。


    國內的醫生在遇到到這種病情時,喜歡說滴水穿石,舉的例子都是植物人被照顧了幾年,然後因為妻子或者親人的不離不棄,病人醒了。國外的醫生講的都是最理性的分析,他們對我說顧一笑如果再有兩天不醒,基本可以判定以後醒來的可能性隻有千分之二了。


    這個概率等於判了死刑。


    顧一笑的媽媽臉都白了,我想我也一樣。


    醫生說的最後四個小時,我們都像麵臨最後的判決一樣,每一個人都是緊張的,神經都是緊繃的。豆包雖不知道具體發生了什麽,但是他能感覺到氣氛,小聲的問我:“媽媽,顧叔叔是不是不會好了?”


    “不是,還有希望。”我對他道。


    其實這話說出來,我自己都不相信。


    如果顧一笑因為我徹底醒不過來,我接下來一輩子都會生活在最懊惱和後悔裏。


    該說的話都說完了,他依然沒動。


    醫生把儀器的刺激調到了最大,示意我再試一次。


    忽然間,我想到他的初戀女友劉怡然,眼前一亮,我決定下個狠招。


    “顧一笑,劉怡然是被我撞死的,如果你不醒過來,就沒辦法報複我。如果你不報複我,你的女友在下麵也會不甘的。你要是真的變成植物人了,a財團也很快就變成別人的了。想一下,你這一輩子奮鬥的還不錯,但到了最後都是給別人做嫁人嗎?”我聲音很大,很淩厲。


    前一段時間我都是柔聲細語的,看樣子不管用。


    我的話音剛落,他的手指就是一動,眼球也在眼皮下麵轉了幾下。我馬上按了呼叫醫生的按鈴,馬上有一堆人推門跑了進來。


    “剛才他動了。”我說。


    “你說了什麽,繼續。”醫生看著一旁儀器上記錄著的顧一笑的腦電波,問我。


    “他前女友劉怡然。”我說。


    顧一笑的媽媽問:“你也知道劉怡然?”


    “知道。”我聲音淡淡的,“原來顧天寶和我說過。”


    其實,在這一刻我心裏酸澀無比,最終觸動了顧一笑的原來是初戀。那我在他心裏算什麽?過客?還是利用對象?那他對我做的這一切算什麽?


    顧一笑的手確實已經在不自覺的動了,醫生說是生理機能剛剛恢複的習慣抽搐,等到他的神經完全恢複了,就能掌控自己的手了。


    醫生開始對他進行下一步的搶救,就把我和顧一笑的媽媽請了出來。


    她很焦急的看了一會病房門,忽然對我說:“陶然,你是一笑的心魔,劉怡然是一笑的年輕時最初的美好,他對怡然有感覺也並不能說明什麽。”


    “不,既然我和他在一起的那些日子並不美好,希望他以後永遠不要想起來。”我打斷了她的話。


    因為我知道,她是在安慰我。


    “我記得醫生在前兩天製定治療方案時,曾經說過會通過人工催眠,讓他忘記最痛苦的不願意想起的回憶,他腦部的傷痛才會隨著這些回憶一起沉睡。我希望,你能同意這個。”我說到這裏鼓足了勇氣,抬起頭對她道,“我想,你當初和我說保證他以後對我不再糾纏,也是這個辦法吧。”


    顧一笑的媽媽愣了一下問:“你確定嗎?”


    “我確定。”我說。


    她稍一猶豫道:“你是說起劉怡然,他才有所反應沒錯,但是這些天一直都是你在說,如果不是你,或許不會有這樣的反應。能不能等到他醒了,問問他的意思。”


    “人徹底清醒的時候,理性會控製一切。現在這種狀態,潛意識騙不了人。他大概是真的不願意再想起我了。”我頓了一下繼續說,“我也想了,和我在一起以後,他似乎真的挺倒黴的。”


    “要再考慮一下嗎?”她問。


    “不用了,我做決定了,此生我和他,不再有任何糾葛最好。”我說。


    她看了我很久,點了點頭。


    醫生讓護士出來和她商量顧一笑的治療,她沒再和我說話,認真的又看了我一眼,我對她再次點頭,然後迅速轉身離開了這裏。


    其實醫生所說的治療方法就是催眠,在顧一笑剛剛醒過來精神力最弱的時候催眠,封存他腦子裏關於和我在一起的所有記憶,但是他依然會認得我,卻不記得和我的親密經曆。


    我走到外麵的樹下,大口大口的喘著氣。


    過了很久,我重又抬頭看向顧一笑治療的那個樓層時,眼睛裏的淚幹了。


    這一次,我和他真的徹底結束了。


    其實這樣也好,我們都可以重新開始,不再交集。我的人生也不隻是有愛情,我還有朋友,有公司,有自己的事業和孩子。


    我回到了顧家為我和豆包準備的房子裏,等兩個小時以後,顧一笑的媽媽打電話過來和我說顧一笑醒了。


    我重重鬆了一口氣,懸了幾天的心落了下來。在電話堅對她道賀道:“恭喜你了,這一下萬事大吉了。”


    “陶然,你也為他做了很多,要不要再來看一看?”她問。


    此時,她的語氣是猶豫的。


    “雖說我和你們不是一代人了,但是感情的事我還是看得很準。一笑從來沒有為任何一個人做出這麽多過,你什麽偏偏覺得潛意識裏他記得的是劉怡然了?”她不甘的又問。


    “其實我們都知道為什麽是劉怡然,因為沒有得到過,所以就一直美好。他心裏隻要有劉怡然的位置,我就永遠不可能贏得了。這世上,從來沒有一個人贏過一個死人。他現在如果一切安好,不再需要我了,我就帶豆包回去了。”我說。


    在這個時候,我語氣正常。


    這些年的曆練讓我能在最短的時間裏讓自己冷靜下來,說是演戲或是戴麵具都行,我戴得順手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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