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身是比較內向的人,心裏的話很難無所顧忌的說出來。但是,越是這樣,憋在心裏的話就越多。此刻,他生死不明,沒有任何感知能力,對他說,我覺得很安全,話就像開了閘的洪水一樣一發不可收拾。


    手術用時兩個小時,我的話說了差不多一個小時四十分鍾。到了最後,我把自己感動哭了,眼淚無聲的,發狠的往下流。


    “手術很成功,現在腦電圖顯示,他的腦部活動很活躍,一般情況這是清醒的前兆。”醫生對我說,“現在,你也可以去休息一下了。”


    他這樣一說,我馬上想到在手術的過程當中,我說的每一句話他們也都聽到了。


    我臉開始發緊,血都往頭上湧。最後,我和顧一笑從手術室出去時,我成了煮熟的蝦子。


    但是,我心裏卻是前所未有的輕鬆。


    “手術怎麽樣?”顧一笑的媽媽滿臉緊張的問醫生。


    醫生摘下口罩對她說:“現在來看,很成功,應該很快能醒。如果還不能醒,那就需要找一下腦內科的專家了。”


    “謝謝。”顧一笑的媽媽看向醫生,頓了一下,“今天的事,我希望各位能代為保密。”


    說著她回過頭看了一眼身後的助理,那個男人走了過來,對依次走出來的醫護人員每人都遞上了一個厚厚的紅包,同時說:“感謝大家在手術當中的盡心盡力。”


    送紅包也是有技巧的,那個信封厚厚的,一看至少是五萬塊的現金。他們又是在手術結束以後送的,其實隻是封口費。


    護士看了一眼主刀的大夫,那個長得還不錯的中年男人對她們點了點頭說:“都辛苦了。”然後他轉向了顧一笑的媽媽說,“謝謝,手術室裏發生的事,都屬病人隱私,做完手術我們都會選擇性的忘記。”


    顧一笑的媽媽也以上笑道:“謝謝。”


    顧一笑此時正好被推了出來,我們都顧不上醫生了,馬上朝他的病床湧了過去。


    顧一笑的媽媽上前握著他的手,跟著推動的車子朝前走,眼睛一直盯在他的臉上。


    我也跟到了病房門口,猶豫了一下才走進去。


    “你孩子還在生病,你先回去吧,這都大半夜了。”顧一笑的媽媽說,“我在這兒守著,如果有什麽好轉,我馬上會給你打電話。”


    我點了點頭,走向顧一笑握著他的手,貼近了他的耳朵,輕聲說:“你一定要走起來,不然我這半天的廢話就白講了。”


    忽然間,我看到他臉上似乎是笑了笑,但一眨眼就不見了。我揉了一下眼睛再看,他還是剛才一副不生不死的樣子。或許,隻是我精神繃得時間太長了,眼花了。


    我和顧一笑的媽媽告別,然後回家。


    在回去的出租車上,我睡了一會兒,到家以後打開門,聽到房子裏靜悄悄的。我沒開燈,把手機的照明打開,一步一步朝樓上走。


    才走到二樓樓梯口,有個黑影對我說:“回來了。”


    隨著聲音,樓梯口的燈也被打開了。


    在黑暗裏呆得久了,燈光乍亮,我下意識閉上了眼睛。何蕭用手拍了一下我的臉說:“別害怕,我呀。”


    我睜開了眼睛,適應了光線,問他:“豆包怎麽樣?”


    “我來的時候就已經退燒了,陪他玩了一會兒才睡的。晚上十點左右,他餓了,我去廚房給他做了一碗青菜麵。小家夥兒一邊嫌棄一邊吃,吃了小半碗,現在剛睡下半個小時。”何蕭聲音很輕,說得卻是詳細。


    “謝謝你,我去看看他。”我說。


    他讓開路讓我走過去。我輕手輕腳的走到豆包的房間,打開了小夜燈看了他一會。他睡得還算安穩,睡姿也老實了很多,大概是燒得太累了,沒力氣亂踢被子。我摸了摸他的頭,發燒沒有反複。


    我出來以後,何蕭問:“怎麽樣?我不辱使命吧。”


    “謝謝你。”我說。


    他鬆了一口氣對我說:“好了,該我走了,你要是有事,再給我打電話。”


    “好的。”我說完又後悔了。


    家裏房間足夠住,我希望何蕭能留下來。因為孩子發燒,經常會反複,如果半夜豆包再發燒了,我一個人現在的身體狀態好像會應付不了。


    “那個,何蕭。”我叫住了他。


    他已經走下樓梯,回頭看了我一眼問:“還有事?”


    “今天晚上能不能別走了?”我問。


    “你這算是邀請嗎?”他嘴角一挑,笑得壞壞的。


    “想多了,我準備抓一個苦力。”我瞪了他一眼說。


    他自然也是在開玩笑,笑著走了上來問:“我睡哪兒?”


    豆包房間隔壁是一間小書房,書房隔壁是客房,我打開門讓他進去休息。他準備關門時對我說:“有事記得進來叫我,我睡覺特別死,是外麵打雷也驚不醒的那種。”


    “放心,有事放不過你的。”我對他一笑。


    何蕭在家裏住下,我心稍安定一些。簡單洗了臉以後,我在豆包的房間睡著了。


    從我躺到床上到窗子外麵照進來太陽光,一共五個小時。中間我起來了三次,萬幸的是,豆包的發燒沒有反複。


    第二天我自然又是請假,何蕭在吃完早餐以後問:“你還要去看顧一笑嗎?”


    我猶豫著搖了搖頭:“不去了,今天在家陪孩子。”


    他饒有深意的看了我一眼說:“想去就去,別憋著了。豆包可以托付給我,我今天沒事。要是你不放心,我把吉安也叫過來。”


    “沒事,我在家吧。”我說。


    何蕭沒再堅持對我擺手說再見,然後走了。他走以後,豆包才起床,臉色有點恢複了,不像昨天那麽難看了。我給他做了清粥小菜,陪他吃飯,喂他吃藥。


    他此時完全清醒過來,穿著一雙小襪子在家裏上下找了一遍問:“何叔叔走了?”


    “對啊,他還有事,不能老陪你。何況,媽媽也是讓他臨時來照顧你一下的。”我對豆包說。


    “那顧叔叔呢?好了沒有?”豆包馬上想到昨天晚上我出去的原因。


    “媽媽昨天晚上回來的時候還沒有,等一下媽媽再打個電話問一下。”我說。


    豆包推著我手說:“媽媽快打。”


    我深了一口氣,拿出手機給顧一笑的媽媽打了過去。電話響了三聲以後,她接通了,我聽到她疲憊的聲音:“陶然。”


    “顧一笑怎麽樣了?”我問。


    “還在沉睡,醫生說體力透支了,需要等他徹底恢複了,再說是否能醒過來。”顧一笑的媽媽說到這裏頓了一下又道,“陶然,昨天晚上謝謝你。”


    “不用客氣,如果他有好轉,給我打個電話。”我說。


    其實在心裏的情緒宣泄出來以後,我平靜了很多。對於顧一笑,我現在更多的是擔心他的安危。


    至於感情,交給時間吧。


    “我想他可能會需要你。”顧一笑的媽媽聲音很輕的問,“我那天問你的問題,你想好怎麽回答了嗎?”


    “我等一下過去。”我對她說。


    掛了電話,深吸一口氣,然後豆包卻促不及防的開口了:“媽媽,你和顧叔叔是不是要和好了?”


    我沒給他回答,而是直接說:“等一下媽媽去看顧叔叔,你去嗎?還是和王奶奶在家?”


    我一大早給王阿姨打了電話,讓她今天盡量回來,她在電話裏答應下來,說上午十點左右就到家。


    “去看顧叔叔。”豆包說。


    我帶著豆包去了醫院,看到顧一笑媽媽正在和醫生在病房門口討論著什麽,我走近了,她看了我一眼,依然很正常的對醫生說:“如果十二個小時以後一笑還不醒,我想為他辦理轉院手續,希望醫生能給予配合。”


    “這個沒問題,但是我建議等到二十四小時,現在看他腦部活動很活躍,像是要醒的樣子。”醫生說,“如果您相信我,再耐心一點兒。”


    “好的,我再考慮一下。”顧一笑的媽媽說。


    截止到現在為止,顧一笑已經受傷三天了,市麵上已經傳出了很多不好的消息,關於他受傷的謠言。甚至a財團的競爭對手,開始有鼻子有眼的說顧一笑受傷的經過。


    早上我的手機裏就接到了新聞推送,是關於顧一笑受傷的事。


    醫生走後,顧一笑的媽媽對我勉強笑了笑說:“做媽媽的,總是心急的。”


    “我進去看看他。”我對顧一笑媽媽說。


    豆包握著我的手也跟了進來。


    看到顧一笑躺在病床上,我還沒說話,豆包先開了口,他握著顧一笑的手,惦著腳尖說:“顧叔叔,你快點醒過來吧,我還想和你一起去玩。你都不知道,媽媽為了你可著急了。”


    顧一笑的媽媽聽到豆包的話,眼圈一下就紅了。


    我看著他,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我知道,即使我原諒了他,心裏那道坎兒還是沒過。


    十分鍾以後,我和顧一笑的媽媽坐在住院樓下麵的長椅上,她道:“我現在應該知道你的回答了,這樣吧,隻要能讓他醒過來。我來做主還給你kb公司,然後保證他醒來以後不再騷擾你。”


    我一驚抬頭看向她。


    “同為女人,我知道你的想法,欺騙就是欺騙,背叛就是背叛,不管之前是什麽原因,事實就是事實。否則,你不會那麽堅決的和司建連離婚。”她說,“我說過的話,保證管用,如果你不相信,我可以和你簽協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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