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之星,我是真的病了?所有人都以為我有病。


    如果愛你是病,我石藥無醫……


    皇甫赫連拿著檢驗單,忽然詭譎的、放肆的、大笑出聲……


    笑聲震蕩著整個房間,嚇得羅德不知如何是好。


    笑著笑著,皇甫赫連高大頎長的身形開始彎下去,像是體力不支,一隻手按住太陽穴,罩著他紅到快滴出血的眼睛。


    如果床上的是夏之星,為什麽他的思念從來沒有停止過,他胸口的心慌到無處安放。


    隻要睡著他就會不斷地夢魘,總覺得夏之星還沒有回來過。


    想到她遭受的痛苦、她在流離失所、她這半個月吃的苦……


    他就恨不得自己死一萬次。


    要有多絕望,才會不言不語的沉默,萬念俱灰地失去生機,她空洞的眼像沒了靈魂。


    難道是大爆炸中,她毀容了,所以才變了一張臉?她恨他,是因為她誤解他帶回來別的女人?


    皇甫赫連猜想這樣的可能,心痛如絞,夏之星沉默著不吃不喝的畫麵,讓他難受得想把心髒挖出來,她一點生的念想都沒有了,她活著就是為了回到他身邊,可是他讓她想要去死!


    最後她被丟進水牢,他親手要處死她,她再也不會原諒他了……


    “少爺……”羅德眼眶紅了,在少爺身邊跟隨這麽多年,從來沒有見他如此悲傷過,他很想分擔他的悲痛。他明知道夏之星是少爺的劫數,現在還要全力護著“夏小姐”,就是怕她出事,少爺會痛。


    “滾開——”皇甫赫連一把推開來攙扶他的手,踉踉蹌蹌地站起來,像一個落寞蹣跚的老人,往房間外走去。


    羅德亦步亦趨跟在他身後,他肯定少爺真的患了強烈的精神病了!


    “去找她,我不管你們用什麽辦法,找到那個女人……”皇甫赫連行屍走肉般朝前走著,他不管那個女人是誰,他一定要找回來。


    他的心告訴他,那就是他日思夜想的夏之星,所以他要找回她!


    但是,皇甫赫連害怕再也找不回她了……


    她說恨他!她放棄了生的念頭!


    ……


    書房裏窗簾厚重,擋著所有的光線,濃重的酒味刺-鼻。


    房間沒有開燈,隻有屏幕裏無聲地播放著錄像……


    夏之星蜷縮著自己窩在床頭上,時而笑時而哭,大多數凝視著空間發呆。


    她這樣的狀態傳染到了皇甫赫連,他現在就和她一樣的症狀,他陪著她笑陪著她哭陪著她發呆,陪著她品味她痛過的時光!


    威士忌一杯杯灌進咽喉,如火燒火燎一般。


    皇甫赫連目光落在書桌上的小沙瓶——透明的玻璃小瓶裏,裝著細軟的白沙。


    這是夏之星當初帶走的許願沙,她說隻要對著它許願,就會實現願望。


    “夏之星,我希望你活著!我希望你回到我身邊!”


    “夏之星,我愛你,隻愛你……沒有人可以取代你的位置!”


    “夏之星,隻要你回來,冒充你的人我會讓她灰飛煙滅!”


    “夏之星——”


    寂靜的空間,隻有他粗暴的聲音,沒有任何回應。


    他在回答夏之星當初問他的問題,可是她再也聽不見了。


    夏之星,你走後的每一天我都形同煉獄……


    最痛苦的不是地獄,是沒有你的地方。


    皇甫赫連摸索著瓶子,瓶身上刻著夏之星vs皇甫赫連的名字。


    他寫過最刻骨的字……也不過是她的名字。


    當初皇甫赫連從這個瓶子裏,看到夏之星的告白,她在沙裏藏著他的照片,照片背後寫著對他的愛!當初沙子摔在地上,皇甫赫連讓人把它撿起來,挑出玻璃渣,又換了個瓶子封好。


    這次別墅大爆炸,他保險櫃裏的東西倒是完好無損。


    還好他珍視之物,都搶救了下來……


    皇甫赫連拿著瓶子細細地看著,想念夏之星的時候,他就總是會拿出他們的紀念品,一遍遍地看,一遍遍地想她。


    可惜,她送他的禮物實在太少……他們幸福的回憶也太少……她不允許就這樣離開他的世界!


    皇甫赫連醉醺醺的,忽然手指打滑,那個他珍視不已的許願瓶落地……


    那一刹那,仿佛他的靈魂從天堂墜落,摔得四分五裂,心髒也碎了!


    皇甫赫連眼神凝固,死死盯著地上摔碎的瓶,仿佛老天對他的惡意,又仿佛某種不好的預兆。


    “夏之星,我不許你死!你不準離開我!”


    皇甫赫連彎下腰,伸手去撿那一把的沙……這才發現沙裏又有照片!


    確切地說,是一張卡片……


    夏之星親手畫的小卡片,穿著白色蓬蓬裙、戴著簡愛帽,眼睛像夏之星一眼流淌著星河的小女嬰。


    眉宇間,她又有一點皇甫赫連的影子,但五官都隨夏之星,隻有一雙瞳孔是綠色的。


    皇甫赫連曾說過,想要女兒,長得像夏之星的女兒……


    皇甫赫連仿佛被回憶燙傷,全身發搐。


    畫片裏的小女嬰白白嫩嫩,小小的、柔柔的,仿佛在衝他笑。


    皇甫赫連感動到眼眶發熱,不知道是什麽時候夏之星在這個瓶子裏又動過手腳,她並沒有告訴他。當他翻轉這張照片,看到了他或許一輩子都不會知道的真相!


    【皇甫老公:


    喜歡這個寶寶嗎,她是我們的寶寶,一個照著你喜歡的樣子才會有的女孩。


    我有一個秘密來不及告訴你……


    冷天辰給我的離婚協議裏,告訴我,他從來也沒有碰過我!】


    突如其來的真相,讓皇甫赫連來不及反應……


    心髒每一次跳動都變得沉悶有力,很快很快……


    看到她熟悉的字跡,就好像她站在他麵前跟他對話。


    【開心嗎?我們有屬於自己的孩子了!我從始至終都是你的!


    我昨晚做了個夢,夢見寶寶的樣子,她是個可愛的女孩兒……


    我醒來後,就迫不及待照著夢裏的樣子畫下她了。


    我好幾次想親口告訴你,可是你很抗拒它是男孩。


    我在想,等寶寶可以看到男女性別那天,確定是個女孩的時候我再告訴你!


    可是我又忍不住,想要把這個幸福的秘密跟你分享……


    我愛你,能遇見你,是我這輩子最幸運的事。


    能給你生寶寶,不管男孩女孩,都是我最得意之作,我這輩子最大的成就!


    我要把愛你這件事,變成終身事業……


    除非你不愛我、你變心不要我了,你趕我走……


    以前你問我,愛你到底什麽感覺?好像突然有了軟肋,也突然有了鎧甲。


    ——夏之星。xx月xx日。】


    日期就是別墅大爆炸的那一天,她把這張卡片放進玻璃沙瓶裏後,怕傭人收拾房間不小心會打碎,特地放回保險箱裏。


    皇甫赫連長長地看著這些字,好像在看一本永遠也看不完的書……


    然後,有滾燙的液-體打下去,暈開了字跡。


    皇甫赫連空洞的眼滴下更多熱淚……


    他移開卡片,用紙巾小心吸去被染開的水漬。


    她從來沒有背叛過他,她幹幹淨淨的一直都是他的,連同那個他耿耿於懷的孩子,也是他們的!


    他芥蒂那個孩子,隻是平時從來不說,仿佛他未曾在意過……


    他怎麽會不介意?他最愛的女人,被別的男人染指過,還有了證據!孩子生下來,就是永遠的證據!


    如果是男孩,還長得像冷天辰,他隻是想想就會發瘋。


    但是比起嫉妒,他更害怕失去她,他隻有隱忍。


    因為愛她很愛她所以沒有辦法容忍她跟別的男人有孩子……


    但是當初醫生說,再流產她這輩子都會失去做媽媽的資格。這次大爆炸,孩子如果不在了,她也就永遠不能再有孩子……


    皇甫赫連好像能體會到夏之星的絕望無助,如果不是他發現這沙瓶裏的秘密,她是不是打算死後永遠不會告訴他了!


    他們曾有過兩個孩子,第一個是因為他夭折的,第二個還是他!


    粗糲的手指來回摩擦著畫片裏的小女嬰,皇甫赫連痛得心肌梗塞一般,肩頭的顫抖牽連到全生抽-搐。


    他掃落了桌上所有的文件、擺設……


    支離破碎的聲音響著,也不能緩解他的悲慟。


    “啊!!啊!!!!啊!!!!!”


    他瘋狂的嘶吼,像一頭悲傷的野獸發出低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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