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手術中的紅燈亮起來的時候,徐一曼才後知後覺的問道:“這個人,這個人我感覺好熟悉。”


    江河看著緊閉的手術門,說道:“李良才。”


    “李良才是?”袁軍說道。


    邵老坐在手術室外的長椅上,說道:“六個參與霸淩肖旋妙的人其中之一。”


    “他什麽會在這裏?”袁軍實在想不通:“我怎麽感覺什麽人都來醫院湊熱鬧了,汪立果來醫院綁架了肖旋妙,之後,李良才莫名其妙的從樓上摔了下來?誰能和我解釋一下,是這個世界太瘋狂了麽?”


    江河的眼睛卻是看向了那空空如也的走廊,說道:“馬上就會有人來告訴你答案了。”


    “誰?”袁軍問道。


    江河回答:“王超,我看清楚了,李良才是從王超的病房中翻出來的。”


    “也就是說,王超說的那個前天才住進來的小孩就是李良才,如果我們有空能看一眼王超,就會知道這一點,就能讓王超多個心眼。”徐一曼顯得有些懊惱。


    作為一名曾經的外科醫師,雖然因為幾年前一件事情的發生,使她再也不能為生命垂危的患者做手術,但是常年的經驗告訴徐一曼,李良才墜樓的時候頭部率先著地,腦動脈噴~血,就算救治及時,他活下來的幾率也是很小的。


    果然,沒有多長時間之後,一個人就出現在了幾人的麵前,這個人正是匆匆趕來的王超。


    “怎麽樣了,那個小孩怎麽樣?”王超問道。


    江河伸手指了指手術室,開口說道:“正在手術中,沒有立刻死去,但是從他頭上的那個傷口來看,他活下來的幾率不到百分之五。”


    “到底怎麽回事?李良才怎麽會突然墜樓?”邵老坐在椅子上,斜著頭看著王超:“難道這六個人之中,就沒有一個人能夠善終麽?”


    王超懊惱的抓著自己的頭發,看著邵老開口說道:“我應該早一點發現的,他回到病房的時候,的確和平常的樣子不太一樣,可是我沒有放在心上,如果我能夠多一點心眼的話,他就不會自殺了。”


    “自殺?”邵老趕忙說道:“你把具體的經過詳詳細細的跟我們說一遍,包括你是如何認識李良才的。”


    王超點了點頭,看了一眼手術室,靠坐在長椅上說道:“這個小孩子叫做李良才,是三天前的晚上被送到醫院的。這一點我和江河說過,李良才之所以住院,是因為他的父親。他的父親那天狠狠的揍了他一頓,導致了他頭部的受傷,至於為什麽他的父親要這樣暴打他,李良才並沒有告訴我原因。”


    “那個時候我在這個病房裏住了一段時間了,他搬過來的那天,我見過他的父親一麵。正如我和江河說的那樣,他的父親看起來老實巴交的,不知道為什麽會下這麽重的手。那天晚上李良才的父母陪了他一晚上,之後就很少見了。”


    “一般吃飯的時候,都是他自己裹著紗布去買飯。”王超低著頭不看眾人,一邊回憶一邊說著:“他每次都吃一些一兩塊錢的饅頭,有時候就著一點鹹菜。我看得出他家比較窮,於是經常讓他跑腿幫我買飯,順便以犒勞他跑腿為由,讓他也買一份較好的飯菜。”


    “就這樣我和他熟悉了起來,之前我不知道李良才是欺負過肖旋妙的人其中之一,因為在我看來,這是一個挺善良的小孩。他的性格有點靦腆,是那種你不主動和他說話,他就絕對不會先開口的人。”


    “但是自從我從重症監護室搬到這個普通病房,從來就是我一個人,雖然他隻是個小孩,但是我悶的無聊,沒事就抓著他聊天下棋。和他熟悉了之後,其實這個小孩子還是蠻懂事的。不知道為什麽,他這種樣子總讓我想到自己的女兒。”


    “然後就是今天發生的事情。”王超又看了一眼手術室:“我是直到剛才才知道李良才的事情,我也是笨,為什麽之前就沒問問呢?今天李良才本來心情是不錯的,直到發生了肖旋妙被綁架案之後,李良才就一個人坐在床~上,不知道在想什麽。”


    王超顯得很是愧疚:“那個時候我就應該看出來他不對勁,但是當時我隻想著這個案子,就來不及管他,直到得知了肖旋妙安全之後,我這才鬆了一口氣。等我回來時候,李良才還問了我一句,之後他什麽都沒說就出去了。”


    “出去了?”王超問道。


    王超點點頭:“我也不知道他幹什麽去了,總之當他得知肖旋妙沒事之後,就離開了病房。我不知道他做什麽去了,但是他再回來的時候,就是十分鍾之後了。他回來之後呆坐在床~上好長時間,看他有點傷心的樣子,我也沒問。”


    “我以為他和父母又吵架了,因為之前的幾次,隻要他父親一來,兩個人都會吵架。再之後,他就走到了窗戶邊上,打開了窗戶。”


    說到這裏,王超一拳砸在了椅子上,這一拳很重,他的手都紅了:“我當時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麽想的,總沒有往那方麵想。他剛開始就在那兒站著,然後忽然回頭對我說了聲謝謝。”


    “他突然對我說謝謝,我就知道情況不好了。可他說完那一句話,下一刻就從窗戶口翻下去了,我根本就沒有時間去抓~住他。他平常雖然比較安靜,但是我怎麽也看不出他想要自殺。他一定是接觸到了什麽人,所以才促使了他自殺。”


    “走,我們去看看監控。”邵老站起了身子。


    幾人點了點頭。


    王超斜著頭看著邵老,輕聲說道:“我想在這裏等著,我媽媽還沒去世的時候和我說,她每次進手術室的時候,隻要有人在外麵等著,她就會感覺手術成功率要高得多。李良才手術成功之後,手術室外沒有人等著,他心裏會難過的。”


    誰都能看的出來,王超很是自責。其實這件事情本怨不得王超,因為你永遠也無法阻止一個一心求死的人。但是王超就是這樣的性格,說起來,在專案組裏,不論是哪一點,王超都比不上別人。


    可正因為是這樣,他才會對自己的要求更高,才會一出了問題就找自己的原因。


    王超這輩子從來沒有迷茫過,也從沒有覺得自己所做的事情都是無用之舉,能救一個好人便救一個好人,能抓一個壞人就抓一個壞人。這就是王超的底線,是王超的原則,也是王超從來都不迷茫的原因。


    但並不是所有人都能感受到王超的悲傷,這個時候的江河已經找到了監控室所在的位置,並且已經讓工作人員將關於李良才自殺前的視頻找了出來。根據監控錄像顯示,李良才今天一直呆在自己的病房裏,直到二十分鍾前他離開了病房。


    視頻資料中顯示,李良才走出病房徑直上了電梯,從電梯離開之後,李良才走過一樓的走廊,而這個時候,視頻畫麵中~出現了另一個人,這個人正是從洗手間走出來的肖旋妙。


    從時間上來看,那個時候的肖旋妙已經被解救出來一段時間了,她應該是剛剛脫身於記者的采訪,前往洗手間洗了一把臉。


    李良才和肖旋妙在一樓的走廊相遇了。


    那個時候的走廊沒有別人,隻有這一對少男少女。短短一個月之前,李良才還是欺負肖旋妙的那個人,但是一個月之後,一切都發生了改變。


    李良才和肖旋妙都停了下來,兩個人麵對麵站著。


    由於監控錄像拍到的是兩人的側麵,所以並不能確定到底是誰先開口,也並不能確定兩個人到底說了什麽,但是唯一能夠確定的就是,兩個人之間有過一個時長在一分鍾左右的d對話,之後,兩人分道揚鑣。


    和肖旋妙分開之後,李良才走出了醫院,在醫院前的一個長椅上,坐著的是李良才的父親。李良才的父親什麽都沒有說,隻是從口袋裏掏出了一個牛皮紙口袋來遞給了李良才。李良才也什麽都沒有說,將牛皮紙包胡亂塞進了自己的口袋裏,便又回到了醫院。


    途中,李良才沒有停留,直接回到了病房。


    回來的時候,視屏中的王超衝著李良才打了個招呼,但是李良才並沒有理會。靜靜的在自己的病床~上坐了一段時間,李良才走到了窗戶邊上,他似乎在眺望著七樓的風景,隻是這個時候他背對著監控,沒有人能知道他的表情是什麽。


    當他再回過頭來的時候,臉上已經滿是淚痕了,他對著躺在病床~上的王超說了一句話,從口型上來看,是“謝謝”二字。


    接著,在王超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李良才一把攀上了窗戶,然後從窗戶上栽倒下去,也正是因為這樣,所以李良才才會頭部率先著地。也正是因為這樣,李良才活著的幾率才會很小。


    李良才為什麽會選擇在這個時候自殺,是否和肖旋妙或者李良才的父親有關呢?


    從視頻上看,在李良才自殺前,唯一和李良才有交互的人就隻有肖旋妙而已了,肖旋妙到底和李良才說了些什麽,這就是專案組成員需要弄明白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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