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人竟然比剛子還要高上那麽一頭,他走了上來,一把握住了剛子的土槍槍管,然後把槍壓了下去。


    剛才這個一米八幾的漢子竟然哽咽了起來,他說:“羅大哥,你說什麽,貴民怎麽了?”


    這個被叫做羅大哥的漢子輕輕說道:“貴民死了。”


    聞言,剛才嚎啕大哭了起來。他竟然一把扯爛了自己的衣服,專案組成員驚奇的發現,在他的胸膛之上,有三道深深的劃痕,那看起來像是什麽猛獸的爪子劃傷的,傷口處此刻已經長出了新肉,但是依舊能看到皮肉外翻的跡象,看起來觸目驚心。


    “要不是貴民。”剛子拍打著自己的胸口,開口說道:“三年前我就讓狼給吃了,現在貴民死了,我要給貴民報仇,誰殺了貴民,老子把他家的祖墳都刨了!”


    羅大哥把剛子拉了起來,一邊環視著眾人,一邊對剛子說道:“人已經死了,再哭也活不了,是誰殺了貴民現在還不清楚,把山裏的兄弟都叫回來,回村!貴民不僅僅是你的救命恩人,也是我們的兄弟。”


    剛子點了點頭,忍住了豆大的淚水,往林子深處走去。


    羅大哥看了看麻子的屍體,又看了看李三漢,說道:“李三漢,剛子這個人心直口快,為人直爽也粗~魯,但要說是殺人,剛子做不出來。但麻子的傷口的確是開山刀砍的,開山刀鋒利,那都是用來對付野狼的,就是個娘們,也能砍出這樣的傷口來!”


    “娘們?”李三漢顯然心有餘悸,但是又不想在眾人的麵前丟了麵子,於是說道:“你也想的出來。總之麻子死在了你們用的砍刀下,總得有點交代吧。”


    羅大哥說道:“交代必須有個交代,但絕不是我的人做的,這些人是幹什麽的?”


    他指的自然是專案組的這些人,李三漢看了眾人幾眼,也順著台階下來:“哦,聽說是什麽考古什麽的。”


    屍體被幾個村民用簡易的木架抬了回去,按照村子裏的規矩,人死之後七天才能下葬。


    在村民們嘰嘰喳喳的討論之中,眾人才注意到這個麻子根本沒有家人,沒有麻子的父親母親,沒有兄弟姐妹,沒有一個人來認屍。村子裏所有的男人都聚集在了一起,包括那些一直在山上住著的獵戶。


    而明顯的,村民和獵戶之間的關係並不怎麽樣,七八個獵戶坐在羅大哥的旁邊,和周圍的百號村民分隔成了兩個不同的圈子。專案組唯一見過的女人王歹鳳並沒有出現在這些人之中,看樣子雖然她是上一任村長的女兒,但是女人在這裏的地位也是不極低的。


    而除了二蛋掛著滿臉的笑容之外,其餘人都愁眉不展。二蛋高興是因為一旦死了人,村子裏的人就會擺筵席,而二蛋就能吃上紅燒肉了。現在貴民死了,麻子死了,不知道還要死多少人,而下一個死的人又是誰。


    專案組的人也圍成一堆,等著這個全村人參與的大會召開。


    羅大哥首先開口說話了,他的話不多:“我們幾個人對了一下,沒找到凶手前所有人都不能走,我們從今天開始也會住在村子裏,就這樣。”


    羅大哥身邊的壯漢都不說話,看樣子羅大哥說什麽他們就聽什麽。


    沉默了幾分鍾之後,村民這邊開始竊竊私語了起來,聲音從如同蚊子般的嗡嗡聲逐漸的匯聚到了一起,人群中時不時飄出什麽惡鬼,怎麽詛咒之類的字眼來。反觀李三漢卻是不發一言,從褲子口袋裏掏出了一顆香煙來也不點燃,隻是放在鼻子下麵嗅著。


    過了好一會兒,蹲著的李三漢終於站了起來,隨著他的站立,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他的身上。


    李三漢將煙放到了口袋中,開口:“我知道你們在悄悄咪~咪的說什麽,自從那娘們進了村子裏,這村子就沒有一天安生過,不就是說的什麽詛咒麽,高道士又不是沒給我們村子做法,你們老害怕個什麽勁兒!”


    “不害怕?誰不害怕?”有人在人群裏反駁道:“貴民讓人割了頭,麻子讓人剖了腹,詛咒都他~媽~的已經開始了。都是你們做的那些事情,跟我們可一點關係都沒有,你們惹出來的禍,憑什麽讓老子們擦屁~股。”


    聽到了這裏,李三漢卻突然哈哈大笑了起來,隻不過這笑聲聽起來那麽滲人,那麽恐怖。


    “我和你說,如果真的是詛咒,那麽這個村子裏所有的人都逃不了幹係。你們一個個人模狗樣的,私底下做的事情誰不清楚?哪一個人是清白的,告訴老子,哪一個人是清白的,給我站出來!”


    說完了這句話,眾人鴉雀無聲。


    沒有人站出來,也就是說沒有人是清白的,可這些人到底做了什麽事情,而為什麽他們又這麽害怕呢?


    李三漢又歎氣一聲,說道:“各回各家吧。”


    這個會開的不歡而散,而專案組成員心中的疑惑卻是更深了。


    末了,李三漢補充了一句:“貴民死了,麻子死了,按照村子裏的規矩,人死了是要開席的,錢就從貴民以及麻子家裏出,當然,麻子家裏的那些東西,你們自己看著辦,尤其是那個,誰想要誰就要,你們自己商量。老規矩,有了的不能打主意,否則後果你們知道。”


    說著,李三漢離開了。


    而李三漢說完這些話之後,村民們明顯分成了兩幫人,一幫人依舊死氣沉沉,另一幫人卻突然興高采烈了起來,像是突然遇到了什麽天大的好事情一樣。不一會兒,這幫興高采烈的人就聚攏著跑向了遠處。


    羅大哥交代了身邊的弟兄幾句,走到了專案組成員的麵前,他看了看袁軍說道:“這位兄弟好像不一般,他手上的繭子和我們兄弟差不多,練家子?”


    邵老不動聲色,緩緩的說道:“我們是考古的,指不定會遇到什麽危險,他可以說是我們的保鏢吧。”


    羅大哥又看了看袁軍,點了點頭:“幾位,本來你們是外人,村子裏的事情你們最好不知道,可我兄弟貴民死了,我不能不管。查清楚貴民是怎麽死之前,希望你們不要想著離開村子,要不然一個保鏢可對付不了我們這麽多兄弟。”


    順著羅大哥的目光,就看到遠處幾個漢子依舊沉默的站在原地,像是一座座的山一樣。


    “當然,請你節哀順變。不過小夥子,我剛才不止一遍聽到什麽詛咒,能說說是什麽情況麽,要不然我們這心裏也不踏實。”邵老趁機追問。


    羅大哥發出了爽朗的笑聲,說道:“你們不必擔心,就算是詛咒,也是我們村子的事情,不過告訴你們也沒有什麽關係。”


    而接下來,專案組成員從羅大哥的嘴裏,零星的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情。但眾人也明白,這個版本依舊少了很多具體的事情:


    貴民娶了個媳婦,但是那娘們並不懂得伺候老爺們,貴民人老實,也不多說啥,也不強迫啥。我們是獵戶,總在山上,貴民和李三漢是鄰居,就讓李三漢多照顧一下家裏的媳婦。結果那娘們是個騷蹄子,不讓貴民碰她卻他~媽~的和李三漢睡了。


    貴民找李三漢理論的時候,那娘們害怕要跑,村民就去找。


    結果活人沒找回來,找回來個死人。


    從那天之後,就老能聽見有女的在唱歌。


    這個和牛秋菊說的一模一樣,看來牛秋菊的確沒有說謊。不過牛秋菊剛要說出歌謠的內容的時候,李三漢就帶著高道士來了,那歌謠的內容自然也就沒有聽到。不過現在,羅大哥倒是悠哉的給眾人唱出了那詛咒的歌謠。


    “小妹妹送我的郎啊,送到了大門外啊,一出門就瞧見了,哥哥他沒有頭啊。小妹妹送我的郎啊,送到了小樹林啊,樹林裏怪事多,哥哥的肚子破啊。小妹妹送我的郎啊,送到了玉米田啊,走進去就出不來,哥哥他成白骨啊。小妹妹送我的郎啊,送到了高山坡啊,高山坡上摘果果,哥哥他摔下坡啊。小妹妹送我的郎啊,送到了村口東啊,村東口有野狗,哥哥被咬幾口啊。小妹妹送我的郎啊,送到了山那頭啊,翻過了山那頭,哥哥他身穿透啊……”


    一首悠長的小調,伴著如此恐怖的歌詞被羅大哥寬厚的嗓音唱出來,帶著那麽幾分滄桑,更多的卻是詭異。


    邵老突然想到了牛秋菊的遭遇,在空無一人的村子裏,在安靜的掉下一根針都能聽到的村子裏,悠揚的歌聲突然飄蕩在了村子裏,而歌曲卻是這麽恐怖的小調。


    羅大哥停了下來:“我隻聽到過這麽幾句,但是聽別人說,他們有時候去聽,歌詞是會變的,總之這是一個很長的曲子,而且總是在自己一個人的時候才會聽到,不過我不相信這些東西。”


    羅大哥握了握手裏的砍刀,說道:“我相信的是這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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