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二十號晚,晚來天欲雨。


    邵老拉著瑪麗的手敘舊,此刻邵老不是什麽厲害的刑警,瑪麗也不是什麽厲害的黑客,兩個人隻是年過半百的老人。不過瑪麗年五十歲了,可性格卻依舊沒有改變,這讓邵老感慨,有些東西時間還真是帶不走的。


    瑪麗調皮的開口說道:“我說老邵同誌啊,都六十歲了就別弄了,早點來和我們那口子匯合吧,他說在家裏都閑出病來了,早就想要和你一起去喝酒了。”


    邵老卻是連連歎息,開口說道:“一個月前我本就準備去找你們了,可惜啊,還是有很多事情讓我沒有辦法走開啊,等著這件事情結束之後,一定會去找你們的。”


    瑪麗笑了笑:“十年前你也是這樣說的,不也是有任務。好不容易熬到退休了,現在不又臨時有事情。”


    邵老苦笑:“那看來我這輩子就是勞苦的命了吧。”


    瑪麗上飛機幾個小時之後,天上的雲朵沉甸甸的,終於是支撐不住下起了雨來。


    車上,李隊長開口問道:“邵老,那麽接下來該怎麽做呢?”


    邵老打了個哈欠,緩緩說道:“今日還是在市局裏住下吧,明天送我到機場。”


    就在這個時候,邵老的手機響了起來。邵老看去,打來的手機號碼那是一串亂碼,這種號碼一看就是詐騙電話,邵老想也不想便掛斷了電話。可邵老掛斷之後,那一串號碼竟然再次打了過來,而這次的號碼和上一次又有區別。


    邵老意識到這並不是偶然的事情,那麽這個莫名打來的電話號碼一定要找的就是自己。


    可自己的手機號碼是保密的,很少有人知道。那關登是少有的厲害黑客,所以知道自己的號碼也情有可原,難道這個也是黑客?


    思索了片刻,邵老接通了電話:“誰?”


    對麵傳來的是電子合成音:“我們玩一個遊戲吧。”


    “遊戲?”


    聽到了這兩個字,邵老腦海中的一根弦立刻緊繃了起來,二十年前,邵老沒少從一個危險的人嘴裏聽到這兩個字,而這句話幾乎是那個人的代名詞。二十年後他又聽到了這句話,莫不成會又來一個吳醉?


    “你想要做什麽。”邵老開門見山。


    但是對麵儼然已經是沒有聲音了,對方掛斷了電話。


    邵老立刻將這兩串號碼發給了關登,想看看關登這個最厲害的黑客能不能從這一串號碼中查出什麽來。但很遺憾的事情是,光光憑這兩個號碼是斷然查不出後麵的那個人是誰。關登倒是很誠實,直接發短信告訴了邵老。


    邵老看了看李隊長,又不甘心的回撥去,發現那是空號。


    看起來又要發生什麽事情了。


    想到了這裏,邵老一一撥通了專案組成員的號碼,告訴他們隨時準備好。


    與此同時,一個頭發花白,坐在輪椅上的老人也接起了電話。老人的手上長著不少的老年斑,他的手有些哆嗦。


    “開始了。”電話裏的人開口。


    老人沒有開口,他緩緩的放下了電話,他早已經渾濁的雙眼呆呆的望著窗外直立的楊柳,不發一語,安靜端詳。


    遊戲開始了。


    八月二十一日中午,晴空萬裏,烈日高懸。


    太陽將柏油馬路曬的很燙,似乎澆上一點油就能夠就地烤肉了。但街上依舊是人來人往,每個人的臉上都油膩膩的,似乎走上一步那汗水就能流下一升。


    四五個老頭圍坐在一顆樹下,看著街道上車水馬龍。這條路並不甚寬,一條路上汽車自行車行人交相輝映,時不時就會傳來罵聲,不是行人辱罵司機,就是司機辱罵行人,你來我往那是好不熱鬧。


    一個穿著紅色背心黑色短褲的老頭站了起來,他將自己頭上的草帽輕輕的放在了地上,將手上的一把扇子壓在帽子上。他的手腕上掛著一個塑料杯子,他擰開蓋子喝了幾口茶水,也將塑料杯放在一旁,最後他將自己掛在眼睛上的墨鏡也摘了下來。


    他自信的摸了摸自己隻剩下幾根的頭發,周圍的老頭都看了出來,老王頭這是要輕裝上陣了。


    坐在一旁的丁德潤卻是搖了搖頭,輕搖著手中的蒲扇,緩緩說道:“老王頭,我斷定你是成功不了啊。”


    老王頭一甩頭,陽光照射在他的頭頂上熠熠生光,明晃晃的。


    老王頭說道:“我就不信我成不了。”


    老丁頭說道:“打賭五十塊。”


    於是兩人立下了賭約。


    老王頭冷哼了兩聲,便走到了街道邊,他站在街道邊左右張望著,像是在找什麽人似得。路上行人摩肩接踵,悶熱無比,但是老王頭終究是不為所動。等了幾分鍾,老王頭終於行動了。


    像是一隻獵豹一樣,老王頭猛地朝前麵跑去,而在不遠處的是一輛行駛緩慢的紅色寶馬車。老王頭心中暗喜,這紅色的寶馬是最好的目標,這樣的車不是富婆開的就是小三開的,而這樣的人是最不喜歡惹麻煩的人。


    “就是你了。”老王頭出現在了寶馬車四米遠的位置,然後“啊”的一聲躺在了地上。


    為了顯的真實,老王頭這一聲慘叫很是用功,這是他學習了男高音之後的慘叫聲。伴隨著這一聲慘叫聲,王老頭也躺在了地上。這個時候,寶馬車趕忙刹車,卻也是穩穩的停在了老王頭的麵前。


    路上的行人被這一聲痛苦的慘叫聲吸引了過來,眾人都看到了紅色寶馬車前麵的一個老人。


    “撞人了!”有好事之徒喊道。


    “又是女司機啊。”也有人這樣說道。


    老王頭的這一次演技堪稱是完美,或許奧斯卡都欠他一個小金人。但是這麽完美表演卻是沒有堅持多長時間,就像之前丁德潤所說的,他這次又要失敗了。痛苦嚎叫了不過幾秒鍾,老王頭一個鯉魚打挺就從地上站了起來。


    站起來的老王頭似乎是為了展現自己沒有受傷,在街一旁那可是上竄下跳,像是一個不知疲倦的孩子。


    “這老頭身子骨真好!”有人不禁感歎道。


    “老頭人品真好,不訛人啊!”也有人稱讚道。


    寶馬車女司機發動油門離開,不忘問候了老人的祖宗十八代。


    老王頭一臉無奈的走了回來。


    幾個老頭紛紛詢問:“怎麽了,那演技不錯啊,怎麽起來了?”


    老王頭摸著自己的屁~股:“他~媽~的燙死我了。”


    地麵的溫度極高,如同是烤爐一般,人躺在地上幾秒鍾就再也受不了大地的炙烤了,說罷了這一點,眾人才恍然大悟,不時紛紛哈哈大笑了起來。唯獨坐在幾人之中的老丁頭丁德潤那是笑而不語,他早就預想到了是這個結果。


    老丁頭帶好了自己的墨鏡,輕輕的呡了一口茶水,這才伸出了手來。


    老王頭也不賴賬,將五十元放在了老丁頭手上。


    有那老頭詢問老丁頭。


    老丁頭哈哈笑道:“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狀元,不論做哪一行,那都要把握這一行的規律,找到這一行的核心,其實我也沒有多麽厲害,我不過就是把大家喝咖啡的時間用在了碰瓷上。”


    說罷,老丁頭悍然起身,扭頭便去,留下給一眾崇拜者自己的背影,瀟灑自若。


    老丁頭丁德潤今年六十三歲了,他的頭發已經掉光了,腦袋那就是一個大大的燈泡,閃亮亮的直晃人眼。走在路上,丁德潤不時的歎氣,到了這個年紀,自己的事業還能枯木逢春,也算是退休老人自給自足了。


    丁德潤是一家私營修車廠的工人,退休之後沒有什麽退休金,一家人過的緊巴巴的,他的兒子在大城市工作,一個月也就隻有六千元的工資,而這在一線的城市基本上就屬於沒有工資,交了房租幾乎所剩無幾,一個月那也是縮衣節食。


    那一天,丁德潤在電視上看到了一條新聞,豪車撞倒老人之後賠償千萬。


    這隻是一條很小的滾動新聞,幾乎不會被什麽人看到。但是有心的丁德潤從這條新聞中發現了商機,他這一輩子就是把命都拚死也掙不到一千萬,可是隻要被豪車撞了立刻就能獲得千萬的賠償。


    醫藥費再貴也就百萬,還有剩下的九百萬能在老家買十幾套房子了,到時候也就可以讓自己的兒子回來,光靠房租也能活了,根本就不需要去外麵打拚了。


    從那天之後,丁德潤毅然走上了一條碰瓷的路。


    和任何一行一樣,萬事開頭難。剛開始的時候,丁德潤看著來來往往的車輛,他不知道自己該什麽時候出去,也不知道該怎麽裝出痛苦無比的樣子,但好在,丁德潤熱愛學習,他在各種視頻中苦學碰瓷本領,增長自己的見識。


    丁德潤更是有一項別人沒有的本領,那就是丁德潤是一名修車工人,這輩子修過的車不計其數,其中不乏一些好車,丁德潤能夠估計車輛刹車距離,這使得丁德潤幾乎不會在碰瓷中受傷。


    一年後,丁德潤發現自己就是為碰瓷而生的,從此,退休的丁德潤便以碰瓷為業。


    在這十來年的碰瓷生涯中,丁德潤苦練了一身的本領,賺了不少的錢,在這裏購置了一套一百平米的房子留作給兒子的婚房。


    在一兩年前,由於丁德潤高超的本領,讓他吸引來了不少的學徒,剛才圍坐的那些老人便是丁德潤的學徒,這些人每個月都要給丁德潤一千元的學費。


    這比丁德潤之前當修車工人時賺的錢多了十幾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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