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流西讓滕昭和忘川去尋秦明淳說話,也遊玩一下赫赫有名的知河學館,自己則是坐下來,看向唐山長。


    “犯頭風了?”


    唐山長嘴咧了一下,雙指撐著頭,麵不改色地道:“許是昨夜起夜吹了風,這頭是有些不太舒坦。”


    秦流西也不拆穿他,隻伸出手,後者也乖乖地遞出手腕來。


    顏岐山看秦流西雙指搭了上去,眉梢輕挑,看這架勢,竟是會醫?


    江文琉則是想起昨日她在丁府門前說的:我祖母若有個不好,貴府便是劊子手。


    會醫的話,不存在好不了吧?


    他看了秦流西一眼,此人果然會搭戲。


    秦流西給唐山長扶了脈,又看了看他的舌頭,說道:“痰火上升,淺眠多夢,近日天寒莫不是銅鍋吃多了些?”


    “有學子送了隻整鹿來,新鮮的涮著鍋子吃,極是鮮,再有一壺溫酒,就貪嘴了些。”唐山長說道。


    秦流西兀自起身,來到案桌前,一邊定方一邊說道:“冬日喝酒未嚐不可,就是不可貪杯,酒生痰濕,再吃熱鍋,痰火壅塞,您自然覺口幹舌燥,起夜多了,這睡眠也不美。”


    她刷刷寫下方子,走了過來,睨著他道:“你還有心症,年過半百的小老頭了,多多保養吧。”


    江文琉秫然,眼神忍不住飄過去。


    這語氣,未免太不敬了些。


    倒是顏岐山,饒有興致地看著二人,用這樣的語氣對話,那就是說兩人平日的相處很是自在從容。


    唐山長輕咳一聲,道:“知道了。今年你也別給我送什麽別的年禮,就一壇酒,一盒香幾枚平安符就行。”


    秦流西指尖一抖:“剛說了酒生痰濕,你還要酒,沒有。”


    “你親自釀的酒自然不比別的,我也不會常喝,就小抿兩口。”唐山長急了,關鍵他不是不願意常喝,是酒少,不舍得喝,現在她還說沒有,他的口糧怎麽辦?


    顏岐山也是好酒之人,看好友如此,便插話道:“什麽酒?這兩日也不見你拿了好酒出來招待我,老唐,你這是藏私了啊。”


    唐山長哈的笑了笑:“沒有的事,這不是沒幾杯了,怕你到喉不到肺的,便是不美。”


    “我不介意。”


    唐山長:“……”


    顏岐山看向秦流西,笑道:“老唐說你是個坤道,你還會醫?”


    “十道九醫,玄門五術亦有醫一術,我會一點。”秦流西回道。


    顏岐山便伸出手:“那你也給我扶個脈,看有啥毛病不曾。”


    “對,他帶著學生四處遊曆,這個年紀也不知有無保養好,你就給他把個脈唄。”唐山長道。


    秦流西這才把手搭了上去,看舌和眼,道:“顏先生身子骨尚可,就是年紀已上,四處遊曆,身體難免有損。”


    顏岐山還沒如何,江文琉卻險些打翻手邊的茶道四君子,急問:“如何有損?”


    “公子不必急,也不是什麽大問題。不過是氣血有些虧虛,金水雙虧,咽幹目眩,入夜睡覺時會覺潮熱和有幾分咳嗽吧?”


    這還不是大問題?


    江文琉聽著都覺得有點麻了,看向自家老師。


    顏岐山是真的被震驚到了:“睡覺有幾聲小咳,都能診得出來?”


    “脈象懸數,都是您身體症狀告訴我的。”秦流西又看向一臉內疚的江文琉,道:“我說不是大問題,是這些都可以調理,吃幾副藥就行,最重要還是平日注意養生,畢竟已是知天命之年的人了,道家講養生,就是從年輕時開始養,才能使壽元有增。”


    江文琉向秦流西拱手:“那還請……”


    他話一頓,一時不知該如何稱呼才好。


    “先生既說了我是坤道,我道號不求,本家姓秦。”


    “她還是他們清平觀中的少觀主。”唐山長又補了一句。


    江文琉立即道:“那就煩請少觀主給我老師定方。”


    “不急。”秦流西看向顏岐山,問道:“這寒腿治不治?要治,我給您紮幾針,再一並開方。”


    顏岐山下意識地摸向膝蓋:“這又知了?”


    “從我進來到現在,您揉膝蓋的次數,少說也有五次,您體質寒陰,您穿著厚實,炭盆離您如此近,您額上卻是一絲汗都沒有,可見您畏寒怕冷。”


    顏岐山:“……”


    唐山長已是皺了眉,道:“仲清,可是小西說的那樣?”


    江文琉臉色已經微微發白了。


    他跟著顏岐山遊曆已有大半年,自認貼身伺候照顧,卻還不如一個剛剛認識的小道人細心,他甚至都不知老師有寒腿之症。


    顏岐山看老友不認同而學生慘淡的樣子,摸了摸鼻子,道:“那個,入了冬後,確實是覺得今年比以往怕冷了些,還能受得住,也就沒在意。你們也別這樣,這丫頭不是說問題不大麽?”


    秦流西涼涼地道:“治就問題不大,不治不保養,問題可大了去了。”


    顏岐山:祖宗,我喊你小祖宗行了吧,可快住口吧,別火上燒油了。


    “這當然要治了,小西,趕緊給他紮針,不必看我麵子,往死裏紮。”唐山長立即道。


    顏岐山和江文琉:“!”


    秦流西便解了腰間的大荷包,從裏麵拿出一個針包打開,露出閃著寒光的銀針。


    原來那荷包是裝這樣的東西,果然不同一般世俗姑娘。


    江文琉已來到一旁伺候,幫著老師按著秦流西的吩咐把褲腿卷起,上身的衣衫也鬆開了些。


    秦流西一番消毒取穴,一邊下針一邊道:“您現在覺得還受得住,確實是因為今年才犯,這腿忽然會生寒症,是在熱夏受了寒,寒氣入體而無根除,入了冬,自然而然就覺腿部發寒了。”


    “你難道是去泡潭子了?”唐山長就覺得奇了。


    “沒有的事。”


    “老師,您忘了,您與同盛書院的廖山長在書院獨有的冷泉煮茶,當時正值酷暑,您圖涼快,浸了冷泉。”江文琉提起了熱夏舊事,心生懊惱,又有一種嗟歎的感覺。


    不知不覺中,老師也已到了養生保重的年紀。


    顏岐山尷尬地笑了笑:“也就泡了一會兒。”


    秦流西落了針,順便也給唐山長紮了幾針。


    留針時,默了半晌,才問道:“顏先生這體表病症問題不大,您倒不妨細想下,去過什麽陰邪之地?”


    眾人心裏咯噔一下,這是什麽意思?


    一年的三分一就過去了,渣陌叩謝大家一切支持!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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