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後中午12點準時更新嗚嗚)


    王西樓不愛逛首飾店,倒是對家電城情有獨鍾。


    付過錢後,跟人說了什麽時候送到家裏,師徒二人轉了圈家電城。


    家裏的電氣一般得壞個三次左右才會換,因為一般壞上三四次就修不了了,倒不是家裏拮據到如此窘迫,單純是因為王西樓念舊,小心髒聽不得風無理動不動就要換新的,不過她的東西都保養得很好,全都當寶貝一樣,所以倒是都能用很多年。


    她也不是就不買東西,相反,她會買很多沒用且多餘的物什回家。


    隻因為她愛貪小便宜,平時有空沒空就開小電瓶去商場聽聽好消息。


    看到一些特惠,清倉,跳樓價之類的更是邁不開腿,畢竟是個蠢到能相信電視廣告的女人,風無理懂事點點就開始勸了,可惜他勸的效果甚微,能阻止她瞎買的隻有貧窮。


    「你看這什麽懶人電飯煲,功能好多。」她一臉稀罕地去摸一個雜牌的電飯煲,顯然有些意動。


    「騙人的。」風無理不假思索。


    「又來了。」小僵屍已經能預想到小徒弟接下來的死亡吟唱。


    「把功能多當噱頭的,一般都是各方麵都不能獨當一麵。」風無理解釋:「而且這雜牌的沒有保障,沒有售後,使用壽命肯定也很短,便宜是便宜,估計就是個半年拋的短命東西……」


    他話沒說完,上下兩片嘴皮子被一隻秀氣的手給捏住。


    王西樓麵色不善,示意他趕緊閉嘴,用另一隻食指指著自己:「我,師父。」


    然後又指向已經比自己高了一個腦袋的風無理:「你,徒弟,聽我的,明白?」


    風無理口不能言,給了她一個白眼,至於麵對這小子不敬師長的眼神,王西樓選擇性失明,隨後隻是凶神惡煞地把他臉往兩邊扯了扯就鬆開。


    「沒小時候手感好了,硬邦邦的。」她感歎,懷念還是包子臉的時候一掐能紅半天的乖巧小徒弟。


    風無理問:「你要換電飯煲嗎?家裏那個比我還老,飯要煮好久才熟。」


    說到要換新東西,王西樓就又躊躇了,「用了那麽多年,也好歹等人家壽終正寢……」


    「每次都焦底。」


    「師父就喜歡吃焦的。」她嘴硬得很。


    風無理也不急,等搬到市區那間房子後,大部分家電肯定都要換新的。


    手機響了響,風無理拿出來看。


    「誰給你發消息?」小僵屍墊腳鼠了一眼。


    「羅教練。」羅教練是他駕校教練。


    「哦。」


    「羅教練跟我說不用練車了,等到年初十之後才有空,讓我掐著時間報了科目三的考試。」


    風無理也回了條消息,隨後跟小僵屍在商場瞎逛,在家電城看了一圈後,王西樓看了好多都心癢癢。


    貧窮促使她離開了這裏。


    人滿為患的商場,兩人如融入大海的兩片水花,還有兩天過年,商場人流量是平時三四倍,有些人多的店鋪前人群幾乎是推搡著行進著。


    不知是不是活得太久了,像這種走進人海中的行為,王西樓思考東西的腦子會變得比平時還要緩慢,其實風無理都不曾知道的是,王西樓討厭早上大街邊開著的早餐攤子和極盡喧囂擁擠不堪的鬧市。


    原因是什麽,她嘴笨且不聰明,所以也說不上來,她隻是每次站在二者之中的時候,看著早餐攤子上食物嫋嫋升起的白霧消散在初陽,看著人海將自己吞沒,都會不由來地感覺難過。


    人太多了,風無理拽著王西樓手腕,把她拉到跟前,小僵屍就愣愣地被拽著走。


    她扭頭看


    著四周,擠在一起的人群隻給他們留下很狹窄的空間,吵雜的環境讓她聽不清小徒弟在跟自己說什麽。


    她問了兩三遍,風無理就答了兩三遍。


    還是聽不清。


    她墊腳把耳朵湊到他嘴邊,再問了一遍。


    「我說,快過年了,人好多。」並不是什麽重要的事。


    王西樓才恍惚,是啊,過年了可不是人多嗎?她想這麽說,但是附近實在太吵了,她說話他肯定也聽不清,重複上演一遍三問三答不免顯得太蠢。


    又到過年了。


    這時她扭頭看到一邊牆上有一大麵鏡子,鏡子裏的世界和鏡子外一樣人流如織,王西樓看到人群裏的自己和旁邊在抱怨人多的少年,對方牽著自己手讓她走快點,他剛剛下單了兩杯奶茶,現在去取。


    這人跟小時候一樣喜歡喝奶茶,自己說了很多次不衛生也不聽。


    天氣很冷,她眉宇間升起笑意,嘴角有白霧漏出來,「你看。」王西樓拉了拉風無理,讓他看看那邊鏡子。


    風無理扭頭看了一眼:「有什麽好看的,不就是麵鏡子嗎?」


    「手,看手牽在一起了。」


    他實在不理解這句話含義,手不是牽好久了嗎?


    她也不說,樂得像隻偷到魚的貓。


    王西樓是在過完年的某一天失去他的。


    那年跟今年好像是差不多冷,同樣是年二十八,二人穿著剛做好的冬衣前往西市買些年貨。


    人自然沒有現在人多,但難得的街日,同樣也是臨近過年,西市也算人流擁擠。


    街上殺豬宰羊好不熱鬧,頑童舉著糖人在身邊跑過,大人拿著風車逗弄著孩子,大家閨秀圍在小販邊上挑選著簪子,才子們遠遠相迎拱手招呼。


    那個戴著麵具的男人身子骨看似硬朗,其實已經行將就木。


    街上氛圍是過年的喜慶。


    王西樓和他穿著樣式一樣的衣服,大紅色很惹眼。


    男人問她為什麽給他做了套紅色的衣服,她說過年穿著喜慶,但其實她有著小小的私心,可若是說出來的話她得羞得找個洞躲起來,隻覺得自己這麽一個三百多歲的老姑娘也真是太荒唐了。


    雖然這段時間做的荒唐事早就不少,昨夜居然還想著把自己房子燒了,這樣就可以睡到他屋子裏去,然後這都到一屋子裏去了,他忍心讓自己睡地上嗎,到時候半推半就地,自己豈不是……


    王西樓啊王西樓,你真是個不要臉的浪***人!


    唉,別說睡到他屋子裏去了……王西樓看了一眼對方空著的手,又見著旁邊一對手好像長在一起了的小鴛鴦,心中是無盡哀怨和歎氣。


    自己可是連去牽上那人的手的勇氣的身份都沒有。


    終於,她咬了咬牙,似乎想到什麽好的借口,上去問道:「人多,我扶著你吧?不然等一下摔了。」


    「你真當我百歲老人了不成,還得你攙扶著。」


    王西樓眉宇間有化不開的愁緒。


    男人扛不住師父大人這樣,連忙轉移話題:「你若是真心憂我,平時就別毛手毛腳的,昨晚你房間走水,還得我忙手忙腳才把火滅下來,不然你怕不是隻能住柴房去了。」


    大疆屍臉色有點不自然,不自然中帶著難看。


    一想到這人昨晚救火的英姿,她後半夜睡不著時便錘了一晚上牆。


    頓了頓,他又疑惑道:「不過說來也奇怪,這也不是天幹物燥,怎麽就走水了呢?」


    王西樓感覺大冬天後頸也冒出細密的汗,「我,我也不知道啊。」


    風無理扭頭看她一眼:「你怎麽好像很緊張的樣子?」


    「什麽?緊張?」王西樓慌張解釋:「沒有啊!」聲音都高了八度。


    風無理不禁沉默。


    這女人一天到晚到底都在想些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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