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夜,對市委書記葉建平來說,注定是要無眠的。


    沈明哲回到招待所的時候,剛好看到葉建平在等電梯,於是問道:“葉書記,您怎麽現在才回來休息,你的腰不好,可要注意休息啊,今天本來要給你熬些藥材的,也給耽誤了。”


    “有些事情,還是沒想明白,公安局結果還沒出來,許軍民的遺體後天就要火化了。”葉建平抬起頭來,眼神裏充滿了疲憊。


    看著葉建平的疲憊的神色,沈明哲突然覺得當領導也蠻可憐的,該強硬的時候很強硬,但無奈的時候,又是那樣的無奈。


    “咦,小沈,你這臉上是怎麽回事?”葉建平這才注意到沈明哲的臉上有被打過的痕跡,似乎還有些腫,嘴角有些紅色的印跡,似乎是血。


    沈明哲說道:“剛才在外麵散步,燈太黑了,不小心摔了一跤。”


    沈明哲輕描淡寫的說道,“我倒覺得招待所裏還要加強一下亮化和監控工程,如果這塊完善了,也許今天的事情調查起來,就簡單多了。”


    “恩,你說的有些道理啊。”


    葉建平和沈明哲說著話,回到了他的房間,沈明哲今天的推測和自己的猜測非常吻合,但是以他的身份說出來是不合適的,但是以沈明哲的身份卻非常合適,他心裏對這個秘書更滿意了。


    “今天我多說了一些話,但願沒給您添麻煩。”沈明哲說道。


    “該說的時候,年輕人應該勇敢說,不要怕得罪人,當然不該說的時候,自然就要少說一些。對了,你是傳媒大學畢業的吧?”葉建平似乎想起些什麽


    “傳媒專業的大學生,眼界都比較開闊,看問題的角度很敏銳,適當的時候,大膽發表自己的想法,年輕人不要過度謙虛……”


    能讓市委書記誇獎的這麽明顯,誰都免不了會輕飄飄,想想上班這麽久以來不被人認可的憋屈勁頭,沈明哲心裏暖暖的。


    不過沈明哲確實優秀,家傳中醫的底子,矯健如飛的體魄,文才犀利的才華,加之他幾乎過目不忘的記憶力,這些足以讓他驕傲的資本,唯一的短板就是沒有強勁的背景。


    年輕人的思維總是天馬行空,沈明哲誇誇其談,一些不切近期目標的宏偉藍圖在他的嘴裏落地生花,卻讓葉建平聽的津津有味。


    這時候,徐小悠已經換了一身衣服,用沈明哲帶來的中藥,給葉建平熬了一晚藥,端了過來。


    葉建平抬頭看向站在門口的徐小悠,問道:“小悠,你說說看,按照小沈的思路咱們能不能治好嶽州?”


    沈明哲這才注意到徐小悠站在門口,已經聽了好一會兒,但接下來,他又下意識的想:徐小悠跟葉建平什麽關係?葉建平竟然這樣問她?


    如果沒有什麽特殊的關係,她一個招待所副所長,雖然說她負責葉建平的生活起居,但她悄無聲息的站在旁邊聽上半天,就有些不太講規矩了。


    徐小悠聽了半天,其實她不太懂這些,但是看到沈明哲誇誇其談,她的內心還是很佩服的,當年認識丈夫的時候,他也是一個大才子,文思泉湧讓她欽佩不已,但命運弄人,自己的丈夫卻早早攤在床上,幾近廢人。


    徐小悠端著中藥,緩步走進來,伸手遞給了葉建平,說道:“沈秘書是嶽州出了名的才子,他的思維可不是一般人能理解的,年輕人容易衝動,想了不該想的事情,要做的話,還要夠膽量。”


    沈明哲看著徐小悠看過來,忍著不去看葉建平的臉,他明白徐小悠這句話並不是針對他的治市方針,而是說他色膽包天,想了不該想的事情,卻還不夠膽量。


    徐小悠前傾著身子,在燈下看了看沈明哲臉上的傷,有些浮腫,於是問道:“沈秘書,你這臉可沒事吧?”


    她的頭挨得沈明哲的臉很近,那種香味,一股腦兒鑽進他的鼻子裏,浸入了他的骨子裏。


    沈明哲不知道徐小悠的關心是不是由衷,但也不得不承認,讓她這麽“關心”的看著,他心裏情不自禁的感覺到有那麽一點兒舒服。


    有些女人,確實有這樣的天賦,柔和的眼神能直接把男人的心泡軟了,而且徐小悠的容貌又是這麽明豔迷人,身材又是如此的誘惑,幾乎沒有幾個男的能抵住她的誘惑吧?


    但也很顯然,此時的徐小悠是在有意識的利用自己的天賦,她對這個男人產生了一些好感。


    沈明哲心想:要不是葉建平在跟前,自己可能都忍不住會衝動。


    沈明哲隻是輕輕的搖了頭,笑道:“沒事?我這身板,路不平,摔了自己,還怕壓壞了石板呢。”


    沈明哲的從容自如,反而叫徐小悠有些難堪,抬起頭說道:“招待所裏有些路是不太平整,晚上的時候,別到處黑燈瞎火的亂走,要不下次再跌一個狗啃泥,哈哈”


    沈明哲摸了摸鼻子,知道徐小悠在怪他突然出現在她的身後,他轉而跟葉建平說道:“對了,剛剛跟童部長談過話,還沒有跟您匯報呢……”


    “童部長找你談話,那是你們直接的事情,其實不用跟我匯報什麽。”葉建平見沈明哲還算聰明,讓沈明哲到房間的本意正是如此。


    他心下稍稍放鬆,跟聰明人說話就省事,他端著那碗中藥,一口氣喝了個見底,然後身子往沙發後靠了靠,使自己看上去沒那麽關心這事。


    “其實也沒談什麽,主要就是說了一下我在現場的發現,我和童部長確實還有些淵源,機緣巧合,我和童部長的哥哥比較熟童遠山有過一點交情,所以……”


    “哦?你還認識童遠山”葉建平果然吃驚不小,身子又坐直起來。


    “不巧的事情而已,還算相熟,童遠山看得起我,讓我以兄弟相稱,”沈明哲怕把牛皮吹破了,隻是輕描淡寫解釋。


    “哦……”葉建平應了一聲,笑道,“原來還有這層關係,童家的大方集團可是全國性的大公司,以後咱們招商引資,可以讓你出馬了,你可要為嶽州盡一份力啊,哈哈。”


    “嶽州用得到我,我一定盡力。”沈明哲笑著說。


    “許軍民同誌就這麽走了,叫人很是痛心,雖然他有問題,但罪不至於此”葉建平轉而說道。


    “聽童部長的意思,許軍民的死應該是一場陰謀,但事情涉及的層麵問題,恐怕上麵也不想事態再複雜下去……”


    聽沈明哲這麽說,葉建平若有所思的點點頭,上麵的做法,他心中早已猜到了。


    ……


    第二天早上的,天才蒙蒙亮,沈明哲就被電話吵醒了。


    由於昨夜睡得很晚,這時候正沉浸在美夢中,而且是個香豔的美夢,夢中女人的身材像極了徐小悠,不過還沒有進入正題,手機就響了。


    他極不耐煩地接起來道:“喂?”


    “小沈哥,我還有十幾分鍾就到嶽州長途汽車站了,你快來接我。”電話裏傳來張雨寒略顯稚嫩的聲音。


    沈明哲聽了不禁一愣,忙道:“雨寒?你怎麽來了?”


    “我怎麽就不能來啊,上次你可是答應我了呢,我要去青雲山寫生呀!”


    沈明哲一陣無語,想想原來今天是周六,幸好許軍民的案子還沒有結論,他應該抽得出時間。


    他趕緊起床收拾,又趕回家換了一身衣服,這才直奔了嶽州汽車站。


    清晨的嶽州汽車站,並沒有多少人,遠遠的,沈明哲就看到張雨寒穿著長袖的t恤,外批紫色的小外套,下身穿著緊身牛仔褲,她拉著一個大箱子,身後還背著一個畫板,孤身站在那裏左顧右盼,滿臉都是著急的神色。


    沈明哲遠遠的就繞開了她的視線,直到他悄悄的走到了張雨寒的伸後,才突然跳出來拍她的肩膀。


    “呀!小沈哥哥,你嚇死人家啦!”


    “哈哈,現在知道害怕了呢,你這也來的忒早了點吧?”


    “怎麽,不歡迎呀,那我現在就回去,我告訴我姐姐和姐夫,說你欺負我,哼!”


    “哎,你這小丫頭,可別誣陷我啊。”


    “就沒看見你高興呢,哼,你看看你都遲到了二十分鍾,有讓女朋友等這麽久的嘛。”張雨寒撅著小嘴,但是臉上還是掩不住的喜色。


    張雨寒這個年紀出落成這般模樣,已經是萬裏挑一的小美女了,再過幾年,說不定比張靜然更加有魅力,她畢竟比自己小了好多歲,哪怕是小仙女下凡,沈明哲暫時也不敢打她的念想。


    “我什麽時候是你男……”沈明哲才要狡辯,卻被張雨寒打斷了。


    “你再狡辯?”張雨寒拉著皮箱就開始往外走,再也不搭理沈明哲。


    沈明哲趕忙上前幾步,接過皮箱,嘴裏哄著道:“我的公主殿下,小的接駕來遲,請恕罪啊”說著還做了個躬身的姿勢。


    張雨寒撅著小嘴,道:“哼,遲到了都沒誠意呢,煩人。”


    沈明哲看到道歉有了效果,趕忙說道:“不是道歉了嘛,再說你來這麽早,我昨天睡外麵啊,又趕回去換衣服,實在來不及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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