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梁健辦公室的餘有為,並沒有像他跟梁健說的那樣回家,而是去了另外一個地方。餘有為的車繞過氣派巍峨的大門,繞到了後麵開進一條小巷中,然後停在了一扇已經鏽蝕得滿是斑駁的鐵大門前。司機下車去敲了兩下門,鐵門上麵的縫隙裏露出一張蒼老的臉,操著一口不標準的普通話,帶著不知是哪裏的口音,問了幾句後,說了句等等,頭一縮又不見了。


    司機回到車上後不久,鐵門就嘎吱嘎吱開了。鐵門背後是個不大的院子,車子剛開進去,這鐵門就又嘎吱嘎吱地關上了。


    餘有為走下車,瞧了一眼靠在鐵門旁邊的一張舊木椅中閉目打盹的老大爺,放聲喊道:“老張,該吃晚飯了!”


    椅子裏的老大爺睜了睜眼,露了條縫,朝餘有為瞥了眼,有氣無力地回答:“我說剛才那小夥子怎麽有點眼熟,原來是你的司機。怎麽,又來找我兒子蹭飯吃?”


    “什麽蹭飯吃!別說得這麽難聽,我又不是沒付過錢!”餘有為一邊笑著回答,一邊也不急著走。


    這老張挪了挪屁股,又抻了抻腰,把剛睜開的那一條縫,又給閉上了,語透不屑:“這麽多年,也就付了一次,虧得你好意思提。你這臉皮比那樹皮都有得老了吧!趕緊滾蛋!見了都煩!”


    餘有為也不生氣,臉上得笑容,也很自然,甚至還透著那麽點無賴,不同於在梁健麵前時那副看似溫和謙恭的笑容。


    “你不一起去吃點?”他問。


    老張擺擺手,道:“跟你一起吃飯,我嫌糟心。那些場麵話,聽著就難受,也虧得你說得一套一套的。”


    餘有為笑著:“得,那我走了。”


    老張擺手不說話。等餘有為走出一段距離,老張忽然睜眼,朝著餘有為喊:“待會讓廚房,給我整兩上次的那雞爪子,挺好吃的。再弄點那五糧液,有段時間沒喝了,饞這個!”


    “行。你等著,我待會就讓廚房給你送過來!”餘有為笑著。


    餘有為所在的這座酒店,是太和市的一家五星級酒店,梁健來吃過飯。從一扇後門走進後,在昏暗的過道中,餘有為輕車熟路,十分熟悉,偶有穿著製服的員工路過,還能打個招呼,顯然這裏的人對他也很熟悉。


    餘有為走到貨梯門口,吩咐了司機幾句,司機往廚房去了,他則自己進了貨梯,直上十三樓。


    十三樓有包廂,裏麵的人已經等著。人倒也不多,七八個人,其中有一半人,梁健認識。最熟的,莫過於那個鑲了一顆大金牙的胡東來。


    上次和婁山村的事情,胡東來對梁健避而不見,今天倒是一臉春風地坐在包廂裏,和其他幾人談笑風生,似乎心情極佳,不知有啥好事臨門。


    餘有為進門,有幾人站了起來,包括副市長魏愛國,就胡東來一人沒站起來。餘有為先朝站起來的幾人點頭示意了一下後,看向胡東來,道:“你這胖子,今天怎麽沒把你那俏秘書帶來!”


    胡東來笑答:“太冷,怕影響氣氛。這不,我把張姐請來了。”餘有為看向站在角落裏不太顯眼的張姐,笑道:“呦,看我這眼神,都沒看到張姐,稀客稀客!“


    張姐,太和電視台的名人,藝名張藝馨。雖稱張姐,實際歲數卻不大,才三十出頭。張藝馨之所以被稱作張姐,據說有三個原因,第一,性格爽朗,做事爽快。第二,她有一檔節目,叫張姐說法。第三,她有個很厲害的姐夫。至於有多厲害,房間裏的人估計也就隻有胡東來和大金牙清楚。這也是為什麽,她一個電台主持人,卻能在這個房間裏,跟胡東來和餘有為平起平坐。


    張藝馨長得算不上沉魚落雁,隻能算標致。論身材,和一般女人相比,甚至還有些‘魁梧’,加上身高一米七,她身上沒有那種女人的小鳥依人。隻不過,她有一對堪稱‘凶器’的胸,那一件寬鬆的白色棉襯衫,被她胸前的飽滿襯得像是要爆開來一樣,略透的材質,透出裏麵的黑色,領下若隱若現的深溝,更是惹人。


    餘有為說話時,目光從她那深陷的ru溝上一飄而過,心裏不由一陣火熱。這nai子,大是大,不知道抓在手裏的感覺如何。


    女人都是敏感,特別是某些部位,哪怕隻是目光擦過,也是會有感覺。張藝馨將臉一抬,拿眼瞟了一眼餘有為,挑釁道:“想摸就上來摸,別光看呀!”


    餘有為五十多歲的男人,按說也見過不少了,但碰到張藝馨這種比男人還要奔放的,卻也隻能甘拜下風,當即嘿嘿一笑,訕著臉色說道:“你可是帶刺的玫瑰,我還想多活幾年呢!”


    “帶刺的玫瑰也是看人紮的,要是餘部長,我保證比那小鳥還小鳥!”張藝馨顯然是不想那麽輕易放過他。


    話音落下,在旁邊看戲的大金牙一臉唯恐天下不亂,開**笑道:“比小鳥還小鳥,是有多鳥小?”


    餘有為臉微微一紅,又很快壓下。房間裏其餘幾人想笑又不敢笑。唯獨大金牙,不懼這餘有為,笑得有些肆無忌憚。餘有為心有怒氣,卻也不敢跟這大金牙翻臉,隻得頂著他那張老臉,假裝聽不懂大金牙的暗諷,朝著張藝馨作怪哀求:“我的張姐,我錯了還不行,您就饒了我吧!”


    被大金牙一打岔後,張藝馨也見好就收,不敢太過分。她雖然有個厲害姐夫,可是畢竟不在眼前。她和大金牙不一樣,在這太和市,還是要給這餘有為幾分麵子的。當即瞪他一眼,嬌嗔道:“餘大哥,你要再叫我張姐,我可還真就不饒你了!”


    張藝馨從大學一畢業就進入太和市電視台到如今,在這個圈子裏混了也有七八年了,這麽些年,她早就看透了這個圈子裏的人。女人嘛,要麽你自己有實力,要麽你靠著的人有實力,否則要想站穩腳跟,就隻能是讓自己變得精明起來。張藝馨的話,說得氣勢十足,可是這其中軟綿綿的味道,卻讓在場的男人一半都酥了身子,各自看向張藝馨的目光中,也多了些曖昧的味道,尤其是餘有為。


    當即,就有個就想看好戲的胡東來就接上話來:“呦,張姐你想怎麽不饒了我們餘部長?”那張肥膩的臉上,表情猥瑣至極。


    這葷味的玩笑,讓房間裏的男人都笑了起來。張藝馨也不在意,這種場麵也不是第一回了,她早就習慣了。這個社會就是這樣,一個女人哪怕就是自己再厲害,總是免不了成為男人口中的話題。對於這些人來說,張藝馨他們碰不得,但嘴上揩點油,總是要的。而張藝馨,她雖然有個厲害的姐夫,可是畢竟隻是一個小小的電台主持人,這房間裏的隨便一個人,都可以給她使絆子,到時候她跌得鼻青臉腫不止,還未必能拿對方怎麽樣。所以張藝馨也懂,若這嘴上的便宜的都不讓這些人占一點,他在這圈子裏也不好混。


    此刻,感受著他們落在她身上那種曖昧的目光,張藝馨雖然心裏嫌惡,但臉上卻沒露出分毫,燈光下微紅的臉頰,一雙被眼線勾勒出長長眼尾的眼睛白了在場所有男人,道:“你們也就嘴巴厲害點。”


    大金牙立馬接上話:“我其他地方也厲害,就怕你不敢來試。”


    張藝馨瞪他,嗔道:“胡哥,你今天就不打算放過妹妹了不是?”


    大金牙笑了起來,倒也是沒再接話,算是放過了張藝馨。張藝馨心裏微微一鬆,然後將目光敲響一直沒說話的餘部長,道:“餘大哥,你可別再叫我張姐了哈!”


    餘有為哈哈一笑,道:“我這不是隨大流嘛,不過既然大妹子說不叫,那我就不叫。剛才是我唐突,我自罰一杯!”說罷,就拿起桌上的白酒盅,將裏麵的一杯白酒一飲而盡。


    大金牙看著餘有為仰脖子一飲而盡的動作豪氣,在旁嘲諷:“餘部長今天怎麽不怕脂肪肝了?看來,我們張大妹子的魅力真是大!以後大家都記著點,下次想請餘部長喝酒,記得一定要請上我們張大妹子!”


    大金牙的話,包間裏剩下的幾個男人,除了魏愛國附和了兩聲之外,其餘的人都隻敢嘿嘿笑兩聲。


    張藝馨看了大金牙一眼,覺得看不太明白。今天這場子,是餘有為組的。第一個響應的就是大金牙,在場的其他人,有一半人,是看他的風向辦事的。而且,她自己也還是大金牙打電話給她,她才來的。


    可從餘有為一進門到現在,這大金牙或輕或重的‘玩笑’已經開了不止一次了,似乎是故意想讓餘有為難堪下不來台一樣。


    但這胡東來和餘有為都不是她張藝馨可以惹得起的人,雖然看出來這兩人之間的道道有些不對,卻也隻能裝作不知道,聽著大金牙的調侃,繼續裝她那說話豪爽放浪的電台主持人形象,笑道:“餘大哥那是照顧我這個女性,這叫憐香惜玉,哪像你們,一個個的,都不知道讓讓我,成天就知道欺負我!”


    大金牙的葷話又來了:“大妹子你這話可就不對了,你倒是說說我怎麽‘欺負’你了?”他猥瑣的笑容,又讓其他人笑了起來。餘有為看了看大金牙,又看了看張藝馨,目光在她那飽滿地隨時都有可能撐破襯衫扣子的胸口流連忘返了一會後,略微收了收笑容,道:“好了,玩笑也開得差不多了,我們開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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