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子跟小睿比,差的不止一點點,老話說的好,萬般皆下品,唯有讀書高,小睿是讀書人,我們家剛子,賣體力活的命,差遠了,差遠了。眼下房子雖說買成功了,但賣家又給我們出了點難題,說什麽手續不完備,剛子不懂,我和老曾更不曉得怎麽辦,還得靠小睿出馬啊。”


    何佩蘭明顯熱情起來,說:“等睿睿回來,我讓她下去找你。”


    “就不知道小睿什麽時候回來啊,這事說不急也不急,說急也挺急的,你說突然出了狀況,我這心裏七上八下的,我和老曾這輩子的積蓄全投進去了,還借了好些錢呢。”


    “哎呀,那倒是的”,何佩蘭跟著著急,“睿睿去三院旁邊的飯店吃飯了,剛走沒多久。”


    “小睿在哪家飯店吃飯的啊,等過了九點鍾她還沒回來的話,我讓剛子去找一下小睿,反正就是把在交易中心登記的一遝材料拿過去問問,小睿是專業的大律師,解決起來肯定快的。”


    何佩蘭聽她言之有理,就把林睿吃飯的地方告訴了她。


    翠芬得到確切地址,“噔噔噔”下樓告訴了曲仲謀,並一再囑咐他事不宜遲,快點去找林睿,你這麽誠懇的主動道歉,她應該會原諒你的。


    曲仲謀麵上恭敬的稱“是,是”,然後馬不停蹄的趕往三院,心裏麵被好奇、氣憤和莫名的激動占滿了,攪合的他百感交集,熱血沸騰,汽車在燈紅酒綠的寬闊馬路上飛馳,如一陣尾氣濃重的風,眨眼刮到了三院邊上。


    林睿和盧律師的母親相對而坐,在林睿來之前,她已經把菜點好了,可見是一個細致,愛操心,又喜歡做主的女人。


    盧律師的母親望著林睿微微的笑,介紹道:“你們還不知道我的名字吧,我叫陸渺,臧名叫卓瑪,在藏區有很多女人叫卓瑪,我隻是其中的一員,是一位非常普通的母親。”


    說著,菜陸續端上桌,陸渺把菜往林睿麵前推了推,她感到有些不好意思,因曲仲謀說林睿是他的女朋友,她便希望拉薩和林睿少見麵,以免惹惱了曲仲謀,給在病床上的兒子帶來麻煩。


    可出事後,拉薩唯一指明要見的隻有林睿,陸渺能猜到,他對林睿的情誼不單單是普通朋友那麽簡單。雖然以她的年紀,描繪不出這是何種情誼,但陸渺相信,現在的男孩和女孩之間存在著一種介於朋友和戀人之中的感情。


    眼下說服拉薩,除了林睿,她找不到第二個人。


    陸渺指著菜道:“天氣熱,我基本上點的都是涼菜,拉薩跟我講過,笠州到了夏天就是個火爐,人們都愛吃蔥油涼拌,什麽菜放在水裏焯一焯,都能做涼菜,西瓜皮也能涼拌,拌好後再放在冰塊上。我當時還想呢,笠州該熱到什麽程度啊,不怕你笑話,我走南闖北這麽多年,還是第一次來笠州,因為拉薩非要留在這,所以剛開始我對笠州絲毫沒有好感,可是來了之後發現這座大都市環境宜居,人情味重,挺好的。”


    林睿一直覺得盧律師的母親是不折不扣的女強人,舉手投足散發著強大的氣場,也見了幾次麵,她從未主動說過自己姓甚名誰,今天主突然告知,讓林睿產生了一種她有重任托付的感覺,說:“笠州雖然好,但阿姨來了以後,住不慣,也吃不慣。盧律師說,拉薩的早晚一年四季都帶著寒意,你們每天喝熱乎乎的酥油茶,可是在笠州,別說吃正宗的藏餐了,連改良的藏餐館都很難找到。”


    陸渺笑起來,“非讓我在笠州和拉薩做個選擇,我肯定選擇這輩子都住在拉薩,但我兒子不這麽想,他喜歡這座城市。我今天請你來,就想麻煩你幫我了解一下拉薩的真實心意,如果他的確還非常想留在笠州做律師,請你向他轉達我的心意,從今往後,我一定全力的支持他。”


    “拜托了。”陸渺伸出雙臂,緊緊握住林睿的手,林睿道:“阿姨,我能做的隻有去找盧律師談談,至於他是走是留,終歸要他自己決定的。”


    “我知道,感謝你能做拉薩的朋友。”


    林睿笑了,陸渺也笑了,這一幕被趕到的曲仲謀盡收眼底。他眼睜睜的望著在燈火通明的屋簷下,兩個女人笑的友好而默契,坐在林睿對麵的,明顯是盧拉薩的母親。


    林睿對盧拉薩關心備至,又偷偷的跑出來和他的母親見麵,這是什麽意思?盧拉薩的母親明知道他是林睿的男朋友,又和林睿親密的坐在一塊吃飯,這是什麽意思?她們聊的不亦樂乎,看上去倒像相親相愛的一家人。


    曲仲謀按捺不住了,對林睿的占有欲迫使他失去了理智,他必須要弄個明白透徹。


    林睿的手機響了,她接起來,傳出章柳的聲音,“林律師。”


    林睿咽了一口口水,道:“章律師啊。”


    “今天下午我說錯了話,我向你道歉。”


    “什麽?”


    “芳芳把她的情況告訴我了,是我誤會了,我不該說讓你注意名聲這樣的話,是我事先沒搞清楚情況,對不起。”


    林睿恍然間釋懷了,“沒關係,章律師你也是好意。”


    “對了,最近你去看望過盧律師嗎?他馬上要回西藏了,我想去看看他。”


    林睿捂著話筒對陸渺說:“章柳章律師,他想來看看盧律師。”


    “難為他有這份心了”,陸渺對章柳印象深刻,他是眼睛生疾,差點失明,去美國治療後才恢複的。在章柳身上,陸渺看到了希望的影子,幻想著自己的兒子也有一天能完全康複,可以下地走路。


    聽說章柳快做所裏的主任了,等他過來了,陸渺打算問問他,她的兒子殘疾了,如果想繼續做律師,畏法思明所還收留他嗎,便對林睿說:“我來跟章律師講。”


    陸渺接過手機,“喂,章律師你好,對,我在醫院旁邊,正在和林律師一起吃飯,你現在過來嗎?”


    章柳將胳膊支撐在車框上,指關節抵住下巴,未敢動心思,車頭已自覺的調轉,往醫院的方向馳去。


    林睿道:“章律師要過來嗎?”


    陸渺道:“是啊,他說馬上就到了。”


    林睿剛欲說:“那我先走了”,曲仲謀的電話緊接著跟了過來,他看著林睿接起電話,又掛掉電話,和陸渺交頭接耳,像是在密謀什麽大事,脫口而出道:“林律師,你現在在哪呢?”


    “在外麵吃飯,怎麽了?”


    “和誰在吃飯?”


    他的口氣生硬,林睿道:“和朋友。”


    “什麽朋友?”


    “什麽朋友?”林睿無言以對,他到底要幹什麽。


    曲仲謀追問道:“你說話呀!和什麽朋友在一起吃飯?”


    林睿是倔強的,同時是討厭被禁錮的,憤憤的說:“曲先生在調查我的行蹤嗎,我連和朋友吃頓飯都要向你匯報嗎!”


    曲仲謀氣的臉變了形,她居然隱瞞,居然不肯告訴他。可他想到自己的計劃,想到從一開始就打算找個女律師的原因,忍氣吞聲,小聲道:“對不起,對不起,你先吃飯吧,回頭再說。”


    陸渺目睹林睿從笑容滿麵到皺起眉頭,問:“和你男朋友吵架了?”


    林睿道:“他不是我男朋友,是鄰居介紹的相親對象,還在了解中。”


    “多了解了解,知人知麵不知心,我做生意的,和你們做律師的一樣,見識的人多,知道這人心最難懂了,變化莫測,你當心點,不要被騙了。”


    陸渺對曲仲謀的印象挺差,但不好直接表達出來,旁敲側擊的道出。林睿此時感到很糾結,就像曲仲謀給她的感覺一直是雙麵的一樣,在是否和他繼續互相了解下去的問題上,她是矛盾的,態度是搖擺不定的。


    她清楚,甚至認定不是天底下所有的男人都像章柳似的,縱有缺點,可那些缺點在林睿心中,仿佛白玉微瑕;縱有一種對待工作的強迫症,但依靠他的嚴厲指導,林睿才得以進步和成長,她喜歡這種成長。這麽多年了,再沒遇到過第二個如此步伐合拍的男人,所謂優缺點,都是相對而言的吧。


    他是一個極其認真的男人,偏偏長的風流倜儻,像一團火包裹著如冰霜般的冷傲,風度出眾而惹人注目,引得女孩子們被吸引圍繞在他的周圍,林睿呢,也曾是其中癡心妄想的一員罷了。


    這世上美好的事物很多,然而當它永遠並不屬於你的時候,以林睿這般的性格,她不會去爭,不會去搶,反而漸漸的認為,上天沒能滿足她對愛情的渴望,是她不配。她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女人,或許理應遇到一個不精致的男人,收獲的是殘缺的感情,章柳,隻活在她的夢裏麵。


    不精致的男人是什麽樣子,大概就是曲仲謀這樣吧。


    她喝了口水,說:“阿姨,我先走了”,抬起頭,章柳箭步向她走來,像完美無缺的王子。


    他和陸渺握手,陸渺同他寒暄有無吃飯,要不坐下來一起吃吧。章柳望了望林睿,坐到了她的身邊,林睿下意識的向裏挪了挪身體,朝窗外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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