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夜,唐安寧睡得很不安寧。


    她曾發短信給顧北清,問他後背的傷要不要緊,但是沒有任何的回應。


    他不會是,又生氣了吧?


    可她明明,什麽也沒做啊。


    第二天,唐安寧幾乎是頂著一個黑眼圈起來的。


    今天是她的生日,於是買了個小小的蛋糕,提著在唐宏海的墓前,又嘮嘮叨叨地絮了大半天。


    從六歲起,她每年生日都是跟老人一起過的。因為隻有兩個人,所以通常都是老人買個巴掌般大的精致小蛋糕,給她解饞慶賀。


    禮物也很簡單,不是畫筆,就是畫架,畫冊什麽的。


    唐安寧理解老人為什麽這樣做,因為東西貴重了,慶祝的隆重了,劉玉雯肯定會用別的方法,從她身上壓榨回去。


    反觀唐芷芊的生日,小時候會打扮得像個公主,請她最要好的朋友們來家裏開party,或者去外麵慶祝。


    明明兩人是同天生日,對外更稱是雙胞胎,這個時候,劉玉雯卻總能編出很多莫須有的罪名和借口,不讓她出現。


    雖然遭到了冷漠的對待,但她從來沒有孤獨過,始終有唐宏海陪伴著。


    亦如今天。


    唐安寧把小蛋糕吃完,還燒了個生日蛋糕的紙剪給老人,直到日曬當頭,正午了才頂著烈烈的太陽,慢慢走回家。


    她出門的時候因為拿著太多東西,忘了帶手機,擔心顧北清會找她,一回到家迫不及待地翻開手機看。


    然而那個男人並沒有給她來過電話,甚至連個信息都沒有。


    倒是有好幾個未接來電,上麵顯示呂律師。


    唐安寧認識他,在唐宏海還沒去世時,曾帶她去見過幾次這個人,是個沉穩又犀利的中年男人。


    看到這個男人的名字,她又不禁想起了過往老人對自己的好,一時情緒感觸,說話的時候控製不住地,帶了點鼻音:“你好,呂律師,不好意思,剛才出去忘帶手機了。”


    “唐小姐,我這裏有一份文件,需要轉交給你,是唐老先生生前交待的,不知你這幾天有沒有空,能否過來一趟我們律師所?”


    “爺爺,交待的?”


    唐安寧深覺奇怪。


    在唐宏海剛去世時,她曾見過這位呂律師,當時他在不知在跟唐彥明和劉玉雯說什麽,而她又因為心情悲痛,也沒過於留意。隻覺得,那時呂律師匆匆來過後,遠遠看了她一眼後,又匆匆走了。


    如果唐宏海留了什麽東西給她,為什麽當時沒有給?


    這時,呂律師在電話那邊解釋道:“因為唐老先生生前交待過,一定要等唐小姐滿23歲,才可以辦理。今天是唐小姐23歲生日,所以如果唐小姐有時間,隨時可以過來。”


    “哦,我現在y市,最快明天才回g市,後天可以嗎?”


    唐安寧沒有留意到對方說的辦理二字,猜不透唐宏海會留什麽給她。


    但不管是什麽,哪怕僅僅是隻言片語,於她來說,都已經彌足珍貴了。


    “你在y市?那真巧,我正好也在這邊的分所,這兩天方便過來嗎?”


    “方便,今天下午就可以!”


    兩人約了下午,在律師所在y市的分行見麵。


    這個消息,讓唐安寧低沉了半天的心情,激動起來。


    之前唐宏海走得匆忙,在那之前她一直在為車禍的焦灼奔走,從老人生病住院到去世,她隻來得及匆匆見上一麵,甚至連話都來不及講。


    這一直是她心裏的遺憾,怎麽也沒想到,老人還在呂律師那裏,留了東西給她。


    中午胡亂煮了點東西吃,然後就迫不及待地,打車去律師所。


    小城市很不好叫計程車,她心裏又急,所以隨手是輛走客的摩托車就去了。


    到律師所時,當看到她那一頭,亂糟糟的像雞窩一樣的頭發時,呂律師都忍不住微怔。


    但唐安寧顧不上這些,人還沒坐下,就迫不及待地問道:“呂律師,爺爺說什麽了?他什麽時候在您這留了東西,我怎麽不知道?”


    呂律師四十多歲,可能是經常用腦的緣故,頭發差不多有一半已經灰白,鼻染上架著一副金絲框眼鏡,看著很是儒雅,但那雙深邃淡然的眸子,卻透著一股威冷的銳利。


    從唐安寧被收養起,她就知道,唐宏海和呂律師認識。


    但他們的關係很是奇怪,有時候看著像是相互十分信任的朋友,因為每當唐宏海臉什麽重要的事,都會找他。


    比如,當年老人收養她時,遭到劉玉雯的強烈反對,後來用所有的積蓄給買了唐家現在g市那棟別墅,這才答應的。


    買房前,和買房的時候,呂律師都現身了。


    可他們看起來又不像是朋友,因為呂律師的常住地是g市,兩人卻幾年都不見一麵。


    也許,老一輩的人,他們有自己的交流方式吧。


    唐安寧一臉期待,又迫切地望著呂律師。


    對方卻不僅不慢地沏了壺茶,給她倒了一杯放在跟前,這才起身,往辦公桌走去。


    這麽急哄哄地過來,唐安寧也口喝了,加上是坐摩托車來的,吹了一路的冷風,不光手是冰的,連臉都是冷的。


    她端起茶杯,先微微暖了暖手,這才慢慢喝完。


    一邊喝,一邊激動地看著呂律師。


    隻見他在辦公桌的抽屜裏,拿出一個牛皮紙文件袋,然後遞給她。


    “這是?”


    唐安寧伸手接過來,見上麵竟然還有密封章,口也是封死的,看樣子像是份密件。


    呂律師示意她拆開文件袋。


    唐安寧緩緩拆開,很意外的,裏麵竟然是一遝的正式文件。


    最上麵那張,是一張看著年份有些久的財產公證證明。


    她快速掃了一眼,臉上頓時震驚不已,抬頭驚愕而又不相信地看著呂律師,喃喃道:“蘭苑那塊地,是爺爺的?”


    不,確切地說,是她的!


    這份公證,是關於蘭苑地皮的財產公證,上麵大致寫著,該地皮從那時起過戶給唐安寧,因她年幼,所以先出一份證明,等滿23歲後,再正式過戶。


    再看起草的日期,竟然是在16年前!


    而且,跟唐家在g市買別墅的日期,十分接近!


    這絕非巧合!


    唐宏海在把所有積蓄給兒子一家買別墅的同時,也給她留了一塊地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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