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過大雄寶殿,來到後麵的僧舍區,果然見到那一間的竹。。門敝開著,走進去,就見到燕赤俠安然地坐在裏麵,本來一直背負在身後的長劍被解了下來,端端正正地擺在身前一張小幾之上。


    小幾窄小,越發顯得劍匣巨大,幾乎將整個小幾麵積都覆蓋住,沉甸甸的樣子,仿佛隨時能將小幾壓垮下去。


    燕赤俠抬起頭,掃了一眼陳劍臣,沒有看到後麵有嬰寧跟隨,眉毛一揚:“那小狐狸怕我?”


    陳劍臣嗬嗬一笑:“別說她,麵對燕兄,1小弟也有忐忑之感。”這不是奉承話,麵對燕赤俠時,他好像正麵對一柄出鞘的利劍,隱隱有鋒芒切膚之感,頗有些不舒服。


    燕赤俠唯一沉默:“某家自幼在蜀山修煉,一心一意修煉劍道,平時甚少與人相處,倒失了些計較。”陳劍臣坐到他對麵,歎道:“燕兄何必說如此客套話?大丈夫不拘小節,方見真xing情,繁文縟節,不但浪費時間,而且約束脾xing。”


    燕赤俠哈哈一笑:“留仙此言深得我心,可惜無酒,否則當浮一大白。”


    陳劍臣眨眨眼睛,忽而一拍手掌,外麵轉出嬰寧曼妙的身子,施施然走進來,對燕赤俠倒個萬福:“燕劍仙,美酒在此。”


    她手裏捧的,正是一壇酒,壇口已開,酒香飄溢而出,一室皆香。


    燕赤俠讚道:“好酒,當是五十年佳釀!”其飲酒多矣,故而隻需鼻子一嗅,便能大概嗅出酒的年份,以及好壞。


    嬰寧又變戲法般拿出兩個白玉碗,隻是一時間不知擺放到哪裏好。


    “1小狐狸,就放在某家劍匣之上吧。”嬰寧道:“妾身怕汙了劍仙之劍。、,


    燕赤俠一擺手:“劍仙二字休提,如不嫌棄,直接叫某家一聲燕大哥即可。”


    “多謝燕大哥。”嬰寧欣喜非常,輕輕將兩個白玉碗擺放在燕赤俠那劍匣之上。近距離接觸,頓覺一股森森寒氣映照須眉,好大一股殺氣。光是劍匣1


    已殺氣衝天,不知其殺伐幾許?她長吸口氣,定了定神,穩穩地斟滿兩碗酒來。


    酒水入碗,呈琥珀sè,更添酒香。


    這一壇酒,可是嬰寧通過法術,疾回到淅州,huā高價購買到的。


    燕赤俠端起碗,一飲而盡,讚道:“好酒可惜有酒無肉,畢竟有些不歡。”嬰寧抿嘴一笑:“燕大哥稍等。”走出去,不過片刻又進來了,手裏居然端著一大煲,正有濃烈的肉香隨著騰騰熱氣散發出來。


    燕赤俠雙眼發亮,拊掌大叫:“狗肉,好狗肉,狐狸妹子趕鼻端上來。”俗話說“狗肉滾三滾,神仙站不穩”這狗肉煲剛端上來,燕赤俠就有點樂極忘形的感覺了,什麽高手態勢,什麽劍客風範,盡皆拋到了九霄雲外。


    陳劍臣看得眼睛都鼓了起來,他知道燕赤俠能吃能喝,卻沒想到他竟嗜好至斯,看來還是嬰寧有心思。


    狗肉煲剛放好,燕赤俠已迫不及待揭開,也不用筷子,嘴巴一張,煲裏的一大塊熱騰滾燙的狗肉便自主飛進其嘴巴了,咕嚕一下就吞進去。


    這一嘴,端是讓陳劍臣看得眼珠子都要掉出來,那一塊狗肉的溫度起碼六、七十度高吧,有法術果然牛逼,連吃東西都比別人快,占據不容置疑的優勢!


    燕赤俠目光瞥向嬰寧,笑道:“怪不得留仙要收小狐狸做書童,如此書童,某家都願意收一個額,那應該叫劍童了。”


    燕赤俠諸種表現,可謂形象全無,架子全無,嬰寧心中的緊張拘謹慢慢消弭一空,道:“以燕大哥的本事,想找什麽樣的劍童都是輕而易舉的的事情。”“某家始終慣於獨來獨往,身邊卻難以留住人1小狐狸,你也來喝點吧。”


    於是嬰寧又添了一副碗筷,三人不亦樂乎地吃喝起來,少說話,多享口福。相比燕赤俠,以及陳劍臣,嬰寧的吃相斯文得像個大家閨秀。如此,最後一煲狗肉十有**都進了燕赤俠的皮囊內。


    一夜折騰,肚子咕咕叫。陳劍臣倒不講究吃相,問題是他可不會視高溫於無物的法術本事,他夾起一塊肉還沒有吹涼,那邊燕赤俠已三五塊入肚了。


    吃喝完畢,嬰寧收拾了殘局。


    這時候燕赤俠說要睡一覺,也不多廢話,把劍匣反過來,當枕頭,就地躺下,轉眼鼾多如雷,隆隆而作。


    陳劍臣嘴一撇,和嬰寧退了出去,掩住竹扉,他並無睡意,就尋思打掃幹淨另一間僧舍居住。


    這僧舍選擇不能太遠,遠了的話不安全:可也不能太近,太近聽著燕赤俠這般的打杆聲,如何睡得著?


    很快,地方就先好了,位於燕赤俠斜對麵外的一間。僧舍本來的建築麵貌保存得比較完好,隻需重新修葺了門窗,灑水打掃一番就好了。


    當下陳劍臣負債修葺,嬰寧負責清掃。兩者分工合作,大半個時辰就收拾好了。陳劍臣弄得渾身髒兮兮的,便準備到外麵大湖去洗漱一番。他去洗澡,嬰寧卻不好跟隨,就丁囑公子小心些,自己留在僧舍內鋪chuáng疊被什麽的這些物品,她都是隨身帶著的,因為用了法術的緣故,一般人卻無從發現。


    小狐狸本就細心體貼,心思玲瓏,無論如何都不願意讓公子過苦日子。


    陳劍臣穿過寶殿,很快就出到外麵湖邊。


    此時太陽高照,朗朗乾坤,他倒不怕樹妖會作祟。聽燕赤俠說,一夜ji戰,樹妖也沒占到什麽便宜去。


    蘭若寺中無外人,陳劍臣幾無避忌,在湖邊樹蔭下脫了衣衫,隻穿得一條襯ku,一個魚躍,撲通一下跳進碧藍清涼的湖水裏頭,恣意漫遊清洗起來。


    似乎,很久都沒有如此暢快過了,宛如魚兒,這汪湖水就是他的天地,隻屬於他一個人的天地。


    陳劍臣本身雖然生在偏北的江州,但憑借著前世的記憶經驗,對於遊泳一途他頗算精通。興起之時,一口氣來了個對岸折返遊,端是暢爽。


    隨後一連三天過去,bo瀾不驚,不見樹妖出來作祟。燕赤俠也沒有提出主動去誅殺對方:至於陳劍臣,同樣很沉得氣,也沒有問東問西。平時日子過得如同隱居郊外的書生,每日讀書識字。或者東遊西逛,觀賞蘭若寺周圍風景。


    日子如畫,隻是絕不會持久,一旦風bo起,血光便滔滔。


    第四天,下午時分,陳劍臣正帶著嬰寧在湖邊漫步,忽然聽到湖的另一邊有人聲噪雜。過不多時,竟有七、八人人趟過林道,走了進來。


    遠遠看過去,領首三人都穿著白sè的儒衫,頭戴書生巾,手中搖著灑金折扇,一步一搖的,說不出的瀟灑寫意。


    後麵諸人俱為下人家仆,牽著三匹馬,徐徐的跟著。


    蘭若寺中竟有外人來?


    陳劍臣微微吃了一驚,連忙踏上廊橋走過去看個究竟,等到了中斷,看見了對方的麵容,不禁站定了一來者竟全是熟人!


    其實說“熟人”倒有些言過其實,彼此不過隻是有過些許接觸罷了。更何況這接觸並不是一團和氣?甚至應該說是針鋒相對呢。


    在淅州,在才子競賽過程中,歲寒三才子可是很看陳劍臣不過眼的。如今幾天過去,相信開泰書院的各種典禮早就收工了,各地奔赴而來的生員代表,以及官員先生估計也都陸續啟程回家了。卻沒想到這歲寒三才子會結伴來到蘭若寺裏,看樣子,個個都是一副遊山玩水的模樣。難道在他們眼裏,蘭若寺就是一處旅遊勝地?


    他們居然不怕蘭若寺的鬧鬼傳聞,這倒有些稀罕。不過平心而論,撇開鬧鬼一說,蘭若寺清幽寧靜,山水秀麗,還真是一處不錯的地方。並且裏麵又有古寺廟建築存在,能遮風擋雨。屬於古跡範疇,


    正符合讀書人尋幽探勝的種種要求。


    在以前,還沒有鬧鬼的很久以前,就經常有落魄書生跑到蘭若寺內,寓居抄書,倒可以節省掉住客棧的錢財。


    不過,那都是以前了……


    現在蘭若寺在浙州,尤其金華一帶早就凶名遠揚,等閑人哪裏敢輕易跑過來?


    陳劍臣一皺眉,對方諸人的突兀出現,倒有些辣手,正想著要用什麽手段將他們趕走,他們卻看到了他和嬰寧的存在,u看書ww.uuknh紛紛舉步走上廊橋。


    走得最快的是塵依,他打量了陳劍臣和嬰寧一眼,有些疑huo…


    陳劍臣臉上還貼著胡須呢,在麵容上改變不小,塵依一下子無法認出他來。對於嬰寧這個書童更不曾注意過,毫無印象。


    他有些驚異,一拱手:“這位先生請了。”


    陳劍臣衣衫高潔,三縷長須,飄飄然,不像尋常的讀書人,倒像是高臥山林的隱士,高人。


    所以塵依也不敢失禮,以“先生,稱謂。


    陳劍臣一愣神,暗自覺得好笑,看來偶然起心的細節倒發揮出了大作用,伸手擼一擼胡須,問道:“稱們從何處來?難道沒聽說過蘭若寺鬧鬼的傳聞嗎?怎麽到此地遊玩來了。”塵依頓時正sè道:“子不語亂離怪神,鬧鬼一說,不過是嚇唬山野村夫的說法罷了。我們飽讀聖賢書,豈會害怕?”


    聽他這麽一說,陳劍臣就知道事情不好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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