嬈嬈雖然這些日子都按時吃飯睡覺,甚至也聽話配合著醫生的治療。


    可人的精神力,那是會過度透支的。


    她整夜整夜不睡覺,處在連綿的夢境和現實之中,哪怕是這會被一堆人架著走路,那步履也是十分蹣跚的,還不如公園裏健身的老太太步伐穩健。


    玉祁走在她身後,痛到麻木的心又泛起了波瀾。


    他忽然又開始了猶豫,是不是自己現在不應該帶嬈嬈去...


    胡思亂想期間,他們已經來到玉祁的書房門前。


    阿笙得到玉祁的授意,把門打開,嬈嬈也變成了鐵牛在攙扶。


    又穿過書房裏的暗道,嬈嬈終於來到了玉祁的密室。


    這是一間冷氣十足的密室,她們每個人都穿著厚厚的大衣,在那中間的白玉石台上,端放著一個水晶盒子,以及一套疊的整整齊齊的破衣服。


    “嬈嬈,秦琛就在這裏了。”


    玉祁深吸一口氣,卯足了渾身的力氣才把這句話逼了出來。


    他抖著手,從保險櫃裏摸出一疊厚厚的堅定報告,同樣放在了玉石台上。


    嬈嬈震驚的看著這所發生的一切!


    一把推開了鐵牛,跌跌撞撞的走向石台。


    她的眼睛裏閃著奇異的光,一步步走的很慢。


    無形中似有線條在牽引她一般,讓她的動作都變得僵硬。


    搖搖欲墜的身子讓人擔憂,可玉祁沒發話誰也不敢去打擾她。


    終於,嬈嬈走到了石台前,先是抓起了那衣服,又看了看旁邊的鑒定報告...


    “我一定是在做夢對不對?”她癡癡的盯著那幾頁紙,整張臉都怕了上去,似乎這樣,那些白紙黑字便會出現改變。


    淡淡的油墨香氣侵蝕著嬈嬈的鼻尖,她放在紙,又忽的端起了旁邊的盒子。


    長長的手指死死的扣著上麵密碼鎖,可惜的是折騰了半天,卻是徒勞無功。


    “密碼...”


    她幽幽的轉過腦袋,玉祁平靜的讓人害怕。


    紅色的眼眸裏泛著詭異的血光,在本就昏暗的密室裏格外醒目。


    玉祁皺著眉,邁步走了上去。


    伸手輕輕的將嬈嬈額前的碎發繞到耳後,性感的嗓音甚至還刻意加上了一點催眠的力量在裏麵。


    “嬈嬈,那裏麵是骨灰,你就不要打擾他了好麽?跟舅舅走,你放心,你就算是生了孩子,我也保證裏麵一個肯定是姓秦的。”


    他的聲音很輕,很輕。宛如夜晚的風鈴,輕輕拂麵的微風攜帶著讓人心安的情緒,嬈嬈的僵硬的麵龐隨著她的聲音變得柔和,眼神裏微微透著一股掙紮的力量。


    “嬈嬈,聽我的話,把盒子放下好麽?”


    玉祁又一次低聲道,眼前的女人眼底掙紮的更甚。


    忽的,嬈嬈歇斯底裏的叫了起來,兩行血淚順著眼角湧了出來,她一襲素衣,臉色慘白,唯獨那雙淌著血的眼睛,成為了她世界唯二的眼神。


    玉祁催眠術徹底宣告失敗,整個人連連後退幾步才穩住了身形。


    “嬈嬈!”他呆呆的看著麵前已經癲狂了的女人,著急的就衝上前想要穩住她,卻沒想到嬈嬈的力氣忽然變得極大,看似輕輕抬了抬手,他和阿笙兩個人都被嬈嬈給輕易推了出去。


    “阿琛...阿琛...”


    “我們說好不分開的。”


    嬈嬈呆呆的看了一眼自己的無名指,上麵的海洋之心依舊散發著璀璨的光亮,她癡癡地笑著,從地上小心翼翼的將玉石做的骨灰盒捧了起來。放在了臉頰。


    血液滴落在玉石上,散發著妖豔卻又極其詭異的璀璨。


    “嬈嬈...”


    “小姐...”


    幾個人試圖靠近她,可都一一被嬈嬈輕易給化解了。


    瘦弱的少女像是被人醍醐灌頂一般忽然有了幾十年的內力,竟連阿笙都不是她的對手。


    可這種厲害,卻又讓人更為擔心,生怕她這是回光返照的前兆。


    可惜的是...


    嬈嬈似乎已經進入了另一個世界,她將盒子和衣服都死死的抱在懷裏,哼著誰也聽不懂的歌謠,詭異的曲調宛如鬼泣。


    三個大人聽著聽著眼睛也跟著酸了。


    玉祁怕在靠近嬈嬈會更加刺激她,隻得在遠處看著。


    “嬈嬈,你聽舅舅一句勸,快從地上起來,你不要忘記了,你肚子裏可還是有孩子的啊,你現在這個樣子,就算是秦琛還活著,也是要和你生氣的!你這麽就能這麽不愛惜你自己?”


    “是啊姑娘,有什麽事情等著孩子生了你再難過也不遲啊。”


    他們勸的嗓子都啞了,可偏偏嬈嬈依舊是無動於衷。


    她將腦袋埋進那破破爛爛的衣服裏,貪婪的呼吸著秦琛留下味道,手指把著盒子,恨不得將那東西和自己融為一體。


    眼瞅著那玉台上升起的淼淼青煙,嬈嬈越發的覺得置身在夢境之中。


    紅色的眼眸漸漸退去了妖豔,卻是布滿了青黃交加的液體。


    她咧著嘴角,忽然發現自己哭都哭不出來了。


    “原來眼淚也是會流幹的麽?”嬈嬈笑嘻嘻的說著,身子一歪,重重的倒在了地上。


    見她終於倒了,三個男人同時衝了上去。


    玉祁這邊剛抓起嬈嬈手腕想要探探脈搏,耳邊卻傳來了阿笙的驚呼。


    “先生,不好了,姑娘羊水好像破了!”


    玉祁一怔,再也顧不上什麽男女有別,一把掀開了嬈嬈的裙擺。


    觸目的鮮紅流淌不止。


    玉祁的腦袋嗡嗡直響!


    .......


    嬈嬈產子,玉家出動了所有的人醫生大夫,玉祁和太上長老直接就將自己這些年所有的珍藏都拿了出來。


    那動靜大的甚至驚動了其他三個家族。


    除了和玉祁很少走近司徒家,南宮家上官家和甚至龍家都派人送來了大量的藥材。


    就連一直都在閉關的秦琛奶奶南宮蕙蘭也帶著嫣然過來了。


    可是饒是如此,那產房的門卻遲遲沒有打開。


    嬈嬈難產了,臍帶饒了三周半。


    順產是不行了,但是剖腹產一個個也都不敢下手。


    她是鳳凰血傳人的事情這些醫生們都是知道的,這人萬一要是有個三長兩短,那是誰也不敢去擔這份責任的。


    一時間,這就僵持下來了,嬈嬈也處在昏迷之中,不見蘇醒。


    她就靜靜的躺在那裏,任憑誰說都無法叫醒。


    褪去了瘋狂,也褪去了生機。


    臉色蒼白,嘴唇發紫,若不是旁邊的監控器裏她的心跳等血壓一切都正常,玉祁真會覺得她已經不在了


    “先生,不能再托下了去了啊!”


    已經是第四日了,嬈嬈肚子裏的孩子還在活動著,但是明顯不如前幾天了。


    玉祁複雜的看了一眼渾身插滿管子的侄女,那白皙的皮膚幾乎進階透明,比擺在櫥窗裏的玻璃娃娃看上去還要脆弱。


    “那就剖腹!記住,我不要聽任何選擇,我的要大人,你懂嗎?要大人!”玉祁冷冷的說著,一頭白發使得他本就清冷的麵容更多了一層出塵的氣息。


    主刀醫生慌忙的點著頭,轉身走了進去。


    手術室的紅燈終於亮起,然而籠罩在玉家人心頭上的陰霾並沒有散去。


    等了千年才等來一個鳳凰血脈的傳人,竟然是如此這般脆弱。


    這還未看到玉家輝煌的那天,竟然就到了香消玉損的地步。


    他們的心裏都是本能的不願意接受的。


    一個個雖然都守在自己該呆的崗位上,可所有的思緒卻都是被那間手術室給牽引走了。


    12個小時過去了,手術室的燈依舊沒有亮起。


    為了保護嬈嬈的隱私,手術並沒有進行實況直播。


    隻有玉祁一人穿著無菌服進去旁觀了,畢竟嬈嬈的隻能輸他的血。


    可左等右等,連玉祁都沒有出來。


    轟隆隆!


    天空電閃雷鳴,忽然下起了暴雨。


    把院子裏苦等眾人澆了個透心涼,可他們卻執著的沒有離去,眼前的企盼更甚。


    不過也不是所有人都希望嬈嬈活著出來的。


    比如玉行父女,比如跟在南宮蕙蘭身邊的南宮嫣然。


    這幾日,秦琛在阿大母親的悉心照料下身體已經漸漸好轉了,到底是在黑網吃了那麽多的基因藥劑,他的恢複速度雖然趕不上嬈嬈,可是外傷卻是好的七七八八了。


    隻是他遲遲未醒,準確的說,是南宮嫣然又讓偷偷的給他加了許多的安定劑,那計量大的正常人用下去怕是直接就會昏死。


    不過自打得知秦琛竟然連蠻荒巨獸都能幹掉,南宮嫣然是毫無心理壓力,隻等著最好嬈嬈再來個難產而死,她就能順勢上位。


    雷雨下了整整一夜,幾個熬不出的長老們休息去了。


    南宮嫣然也被安排了客房,睡的那叫一個踏實。


    她可是聽說了這事情的始末,玉紅玲死的不能再徹底,玉思思也應該怕會被玉祁找上,已經在玉行的安排下離開這裏了。隻等著風波過了再回來。


    玉祁對於玉行的動作也有所察覺,心裏的疑惑也就更被確認了一分。


    隻是這會嬈嬈情況太危險,他也無暇顧及其他。


    最好祈禱嬈嬈和孩子一切順利,如若不然...


    ......


    清晨,眾人是在鳥鳴中清醒的。


    在玉祁的老宅上,一圈圈五顏六色的鳥兒圍繞著手術室裏轉著圈圈。


    忽的,一道金黃交加的光芒從手術室的房間裏升起,空中盤旋的鳥兒也紛紛落在了地上,朝著那個方向虔誠拜了起來,合奏起一曲曲悅耳的歌謠。


    “百鳥朝鳳!”


    一個老者聲音驟然響起,頓時整個玉家都沸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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