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燦輝一行人還在等待,聚攏在房間裏,全都望著電話,時間一分一秒滑過,每個人臉上的表情也展現出截然不同的樣子,不過,他們表情的主色彩都是焦慮,細微之處差別而已,相信消息一定是傳達到柳青青耳中,現在的結果與他們的預想不一樣,相差太多了,按照當初的設想,一旦青姐知道陽哥生病,會義無反顧的出現在身邊,而現在,為什麽過去這麽長時間還沒有消息?


    漫長的等待足以令人抓狂。


    毫無聲響的氣氛更是一種煎熬。


    他們從天黑等到午夜、從午夜等到天空泛起魚肚白,直到現在,朝陽已經從湖麵裏探出了頭,預示著新的一天已經開始,而電話還沒有任何要響起的征兆,他們沒有催促,甚至連在撥打過去的欲望都沒有。


    雖說不知道為什麽電話直到現在還沒有打過來。


    但明白,電話那邊的青姐,並不是不理智的女人,她拖延這麽長時間,一定有她的原因。


    早上李瑩讓保姆準備了早餐,她沒有叫起床,以為這些人舟車勞頓多睡一會,等到七點鍾、八點鍾,還沒有任何人下來,覺得事情有些怪異,去到白夢潔的房間,發現並沒有人,又來到呂婷婷的房間,發現也沒有人,直到走到洪燦輝的房間,發現裏麵有異樣,悄悄的退出去,沒有打擾…


    “叮鈴鈴!”


    八點二十分,電話突然響起。


    猶如天邊刮過的一片雲彩,不知是晴空還是烏雲,讓所有人的心都提起來,都下意識的把看向電話的眼神變得嚴肅很多。


    “是青姐一直沒開機的電話!”


    洪燦輝看到上麵的號碼,開口說道。


    此言一出,眾人更是變得忐忑不安。


    洪燦輝深吸一口氣,隨後接起電話,摁下擴音“喂…”


    “他生病了?”


    電話裏傳出柳青青的聲音,有些沙啞,可聽起來並不是最初的驚訝,連疑問都沒有,這個女人還在大廈裏,這裏有夜間服務,她獨自一人坐在房間,四周空蕩蕩的,眼圈紅過,頭發散亂過,現在平靜著。


    眾人聽到她的聲音,都生出莫名其妙的感覺,說不好,不知應該怎麽表達。


    洪燦輝咬咬牙“對,躁鬱症,醫生說是長期心理壓力和社會壓力造成的,目前我們都在身邊,打算帶著陽哥散散心,可別人的一席話點醒了我們,就是我們再如何親近,終歸隻是兄弟、朋友,不是能與他相扶走完一生的女人,陽哥需要心靈上的陪伴,這點我們無法做到…”


    簡而言之,治標不治本。


    “可是…我也做不到!”


    柳青青的話隻有短暫猶豫,隨後就完整的表達出來,她眼中閃過一道淚光,進而決絕道“我不會回去的,與劉飛陽有沒有病毫無關係,自從在海港的遊艇上,看到他縱身一躍,我求著秦芳給他報仇就已經下了決定,這輩子不會再與他產生交集,為了這個男人,我已經浪費了生命中最寶貴的幾年,今後,我要活我自己了…”


    “啪嗒”


    她話音落下,眼裏的淚水砸到地麵,摔成了幾瓣。


    這番話猶如晴天霹靂,震的眾人目瞪口呆,他們確實有青姐不回來的心裏準備,但現在說出來,還是難以相信,眾人麵麵相覷。


    洪燦輝眼神變得怪異。


    王紫竹眼神變得複雜。


    吳三件難以理解。


    趙誌高滿臉茫然。


    呂婷婷攥起了拳頭。


    白夢潔身上變得顫抖。


    柳青青不知道電話那邊的事什麽樣的場麵,沒聽見回音,又緩緩道“如果劉飛陽有病好的那天,你幫我對他說一聲,曾經在中水縣的匆匆一瞥,他隻記住了我是個嘴唇花的比血還要妖豔的妖精…”


    那是雪後的油柏路,劉飛陽穿著軍大衣快步而行,路過的一輛桑塔納轎車,後座上坐著一個眼神迷離的女人。


    “好吧,權當我是妖精,所以這麽長時間的糾纏,也該告一段落,當初我對他說:這輩子要與他糾纏不清,而現在,告訴他往事隨風,我們不拖不欠,再見麵時能說一聲近來如何?分別時刻要說一句珍重…”


    “就這樣!”


    柳青青說完,很果斷的把電話掛斷,她抬手把自己的眼淚擦幹,望著天花板倔強的想著,哪有那麽有情人終成眷屬,這世界上誰離開誰還活不了?當初的自己是“柳”,離了“陽”活不了,而現在,自己已經有了兩個“陽”為什麽不能活的更好?


    她低下頭,滿意的看了看自己的肚子,抬手輕輕撫摸,然後臉上露出一抹燦爛的笑容,默默道:回國會麵臨各種各樣的風險,媽媽絕不允許你們收到丁點傷害,哪怕是放棄了一輩子的幸福,隻要你們快樂…


    燈光下的柳青青,笑容越來越弄,當初在中水縣的冷漠和尖銳,此時都變成慈母的溫柔眼神…


    她不再畫紅唇。


    她不再吸萬寶路。


    她不再端起高酒杯。


    她放棄了以前的一切,因為有個冠冕堂皇且能讓人信服的理由:要當媽媽了…


    女人,或許生而偉大。


    ……


    聽著電話裏嘟嘟的掛斷聲音,他們還沒有緩過神,也不知為何,任何人都沒有憤怒,反而有些許心酸,青姐為陽哥做的一切,大家都看在眼裏的,為什麽她就不回來了,是不愛了、放開了、又或是因為什麽?


    他們想不通,也想不明白。


    隻知道現在的結果已經是這樣。


    “怎麽辦?”


    呂婷婷緩緩開口,眼神都有些呆滯,更像是機械的把話說出口“能走進我哥心裏的人,能長久陪伴他的人,隻剩下然姐,可然姐在哪裏,現在的情況怎麽樣,是否嫁人生子都是個未知數...”


    “人這輩子,找個女人很簡單,找個能進入心裏的女人,很難”


    趙誌高也開口補充,自從田淑芬走後,直到現在他沒碰過任何女人,心裏也有病,從某種意義上來說,與劉飛陽的病症何其相似?


    “找吧!”


    洪燦輝歎了口氣,其實從最開始,他心裏傾向的就是找到然姐,讓她來幫陽哥度過難關,可不確定因素太多:然姐是否還愛陽哥、是否還願意陪在身邊,個人問題又怎麽樣了,太多太多…


    隻不過,現在擺在眼前的問題更為現實,陽哥的病不是一朝一夕能緩解,如果他受到刺激再次變得暴躁,當初要跟王爺打攔不住、崩錢書德也攔不住,與尚土匪發動戰爭也攔不住,以後發生什麽,誰又能攔得住?


    “發動全集團的人,傳媒旗下的所有藝人發博客、模特公司所有藝人發博客、新聞網站登頭版頭條、還有所有安保人手一張然姐照片,找,在全國範圍內找…”


    “這麽做,又是否是然姐想要的?”


    王紫竹蹙眉開口。


    安然的性格如水,又僵硬如冰,她既可以如春風細雨般溫和,又可以在刹那間千裏冰封萬裏雪飄,安然沒什麽逆鱗,隻不過在劉飛陽最失意的時候,冬天裏能下海撈海菜做餡餅,也沒什麽脾氣,隻是當初在陳曉峰幾百人要砍死劉飛陽的時候,她把刀拎起來,更不心狠,隻是沒有與任何人打招呼的銷聲匿跡…


    然姐現在的生活是否平靜?


    她又是否願意被人打擾?


    王紫竹的一句話,頓時把剛剛形成的氣氛給壓下去。


    是啊,是否該因為陽哥的病,打擾了然姐…


    “那你說怎麽辦?”


    洪燦輝麵色有些難看的開口,語氣也變得僵硬幾分,這也不行,那也不行,想到最好的能治療陽哥的辦法,一條條被否決。


    每條路都行不通。


    “繼續陪著陽哥遊離自然…目前唯一可行的路”


    白夢潔緩緩開口。


    吳三件迅速搖頭道“這不是最好的解決辦法”


    呂婷婷反駁道“但目前而言,隻能一邊走一邊想辦法,哪怕是一年、十年、我也會陪著我哥,就算是他犯了天條,我這個當妹妹的也願意陪他一起”


    洪燦輝又僵硬道“我也能陪,但是…更希望的是陽哥盡快好起來!”


    呂婷婷又道“可沒有其他辦法,隻能按照原來的策略,或許事情沒有我們想象的那麽悲觀,用不上一個月,就能好起來…”


    吳三件反駁道“陪隻是一方麵,但凡是得往最悲觀的方麵想,提前做好最壞的準備…”


    “你…”


    “叮鈴鈴”


    正在他們討論越來越激烈,即將演變成矛盾的時候,放在眾人中間的電話再次響起,響的毫無征兆,也讓眾人的話陡然停住,算是把苗頭給壓下去。


    洪燦輝臉色鐵青,但看到上麵的電話號碼,頓時做出極為怪異的表情。


    這個號碼他不認識,但是號段他知道,是萱華園集團統一的號段。


    “喂…”


    接起電話。


    就聽電話那邊出來一個溫和且厚重,滄桑且平淡的聲音。


    “如果想帶著飛陽旅行治療,漫無目的是不行的,國內有一條最美的景觀大道,叫三一八國道,途徑草地、河流、高山、湖泊等等,據說這條路有治愈效果,凡是受傷的人隻要走一遍,都會得到治愈,我建議你們走一走…”


    要是別人這麽說,他們隻會更群情激奮,畢竟剛才所討論的就是,繼續走還需要走多長時間,是否有效果…


    可偏偏聲音的主人是神仙。


    這就得令人深入思考了。


    啟程三一八,或許是一條不錯的路線,盡頭就是西藏…


    ps:九點...咳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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