禿鷲喜歡腐肉,蒼蠅尋覓臭味,隻要有利益存在就能讓人趨之若鶩,從原來的四分錢漲到現在的四分五,準確的說是獲利增加百分之五十,為什麽之前不多儲備成品磚,成了現在大家心中的詬病!在以前是擔心生產磚頭多了賣不出去,現在是快馬加鞭的趕著生產。


    趙維漢和高老板這場轟轟烈烈的戰鬥中,看似已經把劉飛陽排除在外。


    早上,劉飛陽在家裏吃過稀飯,他除了嘴角上昨天工人看到的那個血泡之外,在嘴唇內延又出現一個,很大,像個紅豆粒鑲嵌在嘴唇上,清晨的陽光透過窗戶照射進來懶洋洋的鋪撒在地上,可這也改變不了他心中的煩悶。


    抬起筷子夾了口安然做的鹹菜,沒放入口,而是把筷子停在半空中,頓了下道“我聽說今早小磚廠賣給蓋民房用的磚已經五分三了,漲了很多”


    趙維漢和高老板拿磚是大批量,最初市場五分錢的時候,他們就是四分,與這些小批量的不同。


    “任何事,最遭殃的都是底層人民,對於農村來說蓋個房子是好事,所用的錢都是從牙縫裏一點一點省出來的,現在成本增加…”安然簡單提及一句,並沒繼續往下說。


    “按照書上寫的,現在最有效調節市場的辦法就是增加供應量”劉飛陽也欲言又止,繼續這麽說下去又回歸到磚廠不能開工的問題,是個煩心事。


    “別想了…”安然放下筷子,淺淺提醒道。


    “好…”劉飛陽終於剛才夾起來的鹹菜放到嘴裏。


    俗話說:幾家歡樂幾家愁,劉飛陽有煩心事,孔瘸子已經樂開花,看上去如果再笑一笑能把他那條瘸腿給治好,這些天的利潤已經夠他往年一個多月的所得,最關鍵的是不涉及收不回來款項問題,高老板買磚都是當場給現金,這無疑是最舒服的做生意方式。


    此時此刻他正在院子裏,望著空蕩蕩的院子,心裏異常踏實,地麵上有紅磚搬運過後留下的碎沫,猶如一層金燦燦的金子鋪撒,他說不出“閭閻撲地鍾鳴鼎食之家”的文藝範,卻能在小媳婦在床上的表現,得到久違的滿足。


    側麵的磚窯正在有工人開窯,裏麵是八萬塊磚,在門打開的一刻,他從兜裏掏出最近剛換上口味的芙蓉王香煙,有錢了,自然得享受,賺十塊錢時抽大前門,賺一百塊還抽那個讓人笑話。


    “每天要能生產二十萬塊該多好!”他咬著煙嘴,惡狠狠的嘀咕一句。他已經知道這是人性貪婪所展現出的弊端,可就是控製不住去想,當初四分錢賣磚他想著漲到五分錢,現在眼看著要漲到五分,他知道再增加利潤得靠出貨量。


    “咯吱…”一輛運磚的車從門口進來,穩穩停在院裏,每天這個時候都會來運磚。


    最初的兩次孔瘸子會欣喜若狂的上去迎接,就像是情侶之間,有熱戀期、過渡期、消退期等等,現在不隻是有高老板這一個床伴,趙維漢也能觸碰到他的爽點,自然不用像之前那樣撅著屁股主動靠近。


    從車上下來的是一位年輕人,這幾天都是他代替高老板出麵來買磚,他看見孔瘸子還在,笑嗬嗬的走過來。


    “孔老板,早上好啊…”


    反正都得在我這買磚,孔瘸子覺得多給他一根芙蓉王都浪費,兜裏的煙盒也沒再掏出來。


    “好…好好”孔瘸子換上一番嚴肅臉,回話興致也沒以前那麽高。


    “孔哥,你是不是有事?有事就說,嗬嗬…”男子笑道。


    如果現在麵對的是高老板他不敢表露心態,是個小人物抱怨一下也無傷大雅,深吸一口氣道“趙老板的話你們應該知道了吧,說的不給人半點退路啊,你也應該理解,他是土生土長的中水縣人,現在不賣給他反而賣給你們,以後沒辦法解釋”


    “你是擔心今年過後,明年如果我們高老板不再過來買,還得罪了趙維漢,沒辦法交流對吧?”男子一愣,隨後就用自己話表達出來。


    “對對,就是這個意思,我就是想提前打個預防針,如果有一天也賣給趙維漢,還希望高老板不要怪罪,畢竟眼光太短淺反而容易把自己坑了”孔瘸子悻悻的說著,眼睛猶如掃描似的觀察對方每個表情,見有微微蹙眉動作,心裏也跟著顫抖一下,擔心是不是說的力道有些大了。


    “你的擔心我懂,那就這樣,我現在給高總打電話,看看能不能出個讓大家安心的價格!”


    “這樣好麽?”孔瘸子眼睛眨啊咋,他隻是嘴上簡單提及,心裏並沒抱著多大幻想,更沒想到男子會順著自己的話往下說,擔心把話直接傳到高老板耳中把後者惹怒,一旦退出就得不償失了。


    “沒啥好不好的,高總不差錢,嘴邊常掛著的一句話就是讓大家都富裕起來,這樣,我爭取一下看能不能從今天就開始”男子說著,從兜裏掏出電話向一邊走去。


    孔瘸子看他遠走心裏跟著撲通撲通直跳,猶如找到第二春的感覺,如果價格還能往上挑一挑,那麽今年所獲得的利潤將是前幾年的總和,他看著男子的背影,從未覺得,原來男人也能如此迷人…


    按耐住自己的性子,站在原地沒動,讓自己看起來更淡定一些。


    兩分鍾後,男子攥著電話折返回來。


    “高老板咋說的?”孔瘸子還是控製不住,上前一步到道。


    “今天的磚價五分五,讓大家安心!”男子重重回道,言語中難免有一絲豪氣。


    “嘭…”孔瘸子聽到這話,雙腿一軟,瞬間癱坐在地上,五分五的價格是這些年從未有過的,已經達到曆史最高點,這麽算下來所獲得的利潤也將是之前多少年沒有得到的,他很狡猾的沒有問這是不是真的,而是豎起大拇指“高老板牛逼!有錢!”


    “嗬嗬…”男子淡笑出來,這笑聲怎麽聽著都有股陰冷的問道。


    五分五,高老板既然把價格拋出來,就絕對不會是隻顧著孔瘸子一個人,而是針對所有磚廠,他沒放出話來說要怎麽樣,可是明眼人眼中不難看出,這是把趙維漢往牆角裏逼,一時之間,所有磚廠的老板都數著鈔票,瞪著眼睛觀看失態的發展。


    另一邊,趙維漢公司。


    “咚咚咚…”從來都是敲門就近的秘書今天敲門之後在門外等待,他也沒想到高老板能行事如此伶俐,如此不計後果,這分明就是要白刀子進紅刀子出,把大家弄到魚死網破的地步。


    “進來…”趙維漢陰沉著臉,已經有人把消息匯報到他這裏,如果現在能見到那個高老板,掐死他的心都有。


    秘書聽見聲,佝僂著腰推門進來,有些緊張的抬手推了下在鼻梁上滑落的眼鏡,他在這出戲裏也沒扮演好角色,如果當初他把沒見到高老板的實情說出來,讓趙維漢親自去談,可能不至於演變到今天這種地步,他知道對於商人來說,沒有硬生生燒錢卻不計回報的生意,矛盾越大,越容易坐到一起和平解決,如果這兩人坐到一起,自己的好日子也快到頭了。


    他戰戰兢兢走到趙維漢麵前,緩緩道“老板,咱們今天出去的車,隻有在小磚廠收購了一點磚,剩下的又被高老板買走,銀礦區的清理工作已經完成,明天是破土動工儀式,需要紅磚已經迫在眉睫,如果現在不儲備以後恐怕來不及,會耽誤工期…”


    趙維漢聽見這話,臉色是黑的心裏卻是活泛的,這麽多年他不是沒低過頭,也不是沒彎過腰,甚至給洪燦輝那個小崽子還跪下過,為了利潤更能把這口氣咽下,緩緩開口道“高老板到底什麽來路?”


    秘書心裏咯噔一下,一旦把事情轉移到人身上,可能就離事情解決不遠了,腰又彎下去一點道“我現在聽人說這樣一種說法,他以前也是做地產生意,在南方因為競爭問題導致公司倒閉,這是他回北方打出的第一槍!”


    “第一槍就衝我來了?”趙維漢眼睛一瞪。


    秘書把頭低下,沒敢應聲。


    “他大爺的,還真以為我好糊弄,給我收磚,不管他出多少都比他高五厘!”趙維漢站起來,雙手掐腰惡毒道“在南方給他打倒,來中水我趙維漢就給他摁死!”


    話音落,中水縣每塊磚六分錢已經成定局,每塊磚的利潤達到三分錢。


    馬克思說:如果有百分百的利潤,資本家就敢踐踏人間一切法律。


    這些磚廠老板稱不上資本家,但也已經瘋狂。


    而這個消息傳到劉飛陽耳中,已經不是起兩個血泡那麽簡單,上火、牙疼,左邊的臉蛋已經腫起來很大一塊,已經有些變形,他沒在家裏坐著,也坐不住。坐在曹武廟的食雜店裏靜下心來思考問題的根本原因所在。


    得出的最關鍵一環就是,沒有成型的原材料,隻要弄到原材料就能立馬開工,十幾天後磚窯就會源源不斷的出磚,到時候自己也能參與到這場利潤掠奪之中。


    這麽想著,緩緩從火炕上站起來,原材料孔瘸子有,答應的那四十萬塊磚現在還沒借,現在不借磚借原材料他應該不能拒絕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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