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明媚,晴空萬裏無雲,烈日炙烤大地。


    張曼的磚廠門口有塊石頭,不大,隻是人能彎腿坐著類似小馬紮。劉飛陽正穿個白色短袖襯衫坐在上麵,這種裝扮是當下的主色調,他也不例外,後背靠著的就是磚廠門墩,這裏地勢高,視線向前能看出很遠,黑土地上綠油油一片,生機勃勃。


    他一個人的身影在這裏顯得很孤單,如果換上陰天下雨的場景會讓人聯想到失戀的男子,額頭上已經被曬得出現一層細密汗珠,鼻尖上也有,嘴裏冒著煙腳下足足五根煙頭,種地有種地的難處,希望風調雨順,做生意也有做生意的難處,得想著把握時機。


    這幾天以來,磚廠都在有計劃進行,也可以說成按部就班沒有啥色彩,第一天雇人把院裏的雜草清理掉,第二天第三天找人打土,今天開始晾曬,雇的人也不是專業工人,都是臨時找的出力工人,正在院裏把土鋪開進行晾曬,其實院裏還有一小堆幾年前的土,能做磚,不過也就是一天的量,作用不大。


    “劉老板…”從門口裏走出來一名壯漢,是勞動工人,身上的背心已經被汗水浸透。


    “哎…”劉飛陽答應一聲站起來,扭頭看向院裏,所有人都已經停手,地上的土也都鋪開“弄完了?”


    “弄完了,活本就不多,大家也都想著早點弄完回家,甩開膀子幹,嗬嗬”他臉上掛著樸實的笑。


    劉飛陽往下一看,他褲子上也出現水漬,絕對不是尿的而是被汗水給浸透,尤其是腰部位置,看上去都能擰出水來,他再怎麽處境艱難也不能拖欠這些人工資,從兜裏掏出九張鈔票給他遞過去“辛苦了”


    “沒文化,幹的就是出力的活,有啥辛苦不辛苦的”他樸實回道,隨後伸手接過錢,身後的漢子看到錢已經拿到手都露出笑容,他又道“劉老板,你也不用上火,今年沒敢上這波行清還有過年,都能賺回來”


    他的安慰聽在劉飛陽耳中可能沒有安然作用那麽大,但也聽得舒坦,曾幾何時他也像漢子這般質樸,在村裏種地之餘鄰裏家有蓋房子的也去幫忙,不要每天二三十塊的工錢,供頓飯就行,現在從村裏出來了,心態也變了,看到滿地都是錢自己偏偏撿不起來,著急的心癢。


    “嗬嗬,對,羅馬都不是一天建成的更何況是磚廠,慢慢來”劉飛陽笑著回道。


    “那行,你忙吧,如果以後還有出力的活再招呼我們”漢子道一聲隨後轉頭回到院裏,他們汗珠掉地摔八瓣每天賺三十塊,三十人才九百塊,都是整錢現在沒有辦法分,得下去找銀行換成零錢,一群人順著門口出來,見到他還會打招呼,劉飛陽也點頭回應。


    “這年頭啥也不好幹啊,你們看到沒,劉老板嘴角上起個血泡”剛才拿錢的漢子走出一段距離,有些同情道。


    “都是火,辦這麽大個磚廠,在這放著不賺錢就是賠錢,擱誰身上誰都得上火”另一名工人附和,太熱,把上衣脫下來放在肩膀上。


    “生意真不是誰都能做的啊,這要是放我身上,看別人都賺錢隻有自己家沒冒煙,都得找根繩上吊,買這個磚廠不得幾十萬啊?”


    “現在磚廠的牌照不批了,一個牌照就得幾十萬,別說還有這麽大場地…”


    這一群漢子你一言我一語的走遠,聲音不大,不至於傳到劉飛陽耳中,他還站在門口看著這群人的背影,人有多大膽地有多大產,這話聽起來浮誇了點,做起來也有些浮誇,他之前想了很多,卻都沒能想到能這麽艱難,腿彎曲,再次坐到這塊石頭上,接下來的一段時間內都處於晾曬工序,鎖上門不用管。


    剛才裏麵還有點人氣,現在工人都走了,就剩他自己孤零零的守著,就像村口樹根下的老頭一樣,怎麽看都有股垂垂暮年的味道,他再次點起一支煙,實在不願意回頭望空蕩蕩的院子,又不願意離開自己的第一個產業,就這麽坐著,直到夕陽西下,天邊的雲彩已經變成火燒雲,照射下來的是紅光,這才站起身,轉過頭伸手搭在門上,剛一拽,鐵門發出咯吱的刺耳噪音,正前方的幾個磚窯門裏已經漆黑一片,黑到讓人不禁懷疑裏麵會不會衝出野獸,他把門鎖上,順著小路一人孤單行走,隻留下地上一堆煙頭。


    劉飛陽回到家時安然已經把飯菜做好,她已經摸透劉飛陽回來的規律,每天都會早早準備,安慰人的話就是那些,說多了非但不會起到好的效果,反而會讓人聽的厭倦,她也不再多問。


    一張飯桌,一個菜,兩碗米飯,兩個人。


    就在劉飛陽還承受著這份煎熬的同時,趙維漢的秘書已經回到市裏,他一下午時間都沒露麵,一方麵是沒看到人就被趕出來,著實有些丟人,他需要時間來消化,也借此來掩飾自己辦事不利的事實,另一方麵是,他身為秘書就是要操勞趙維漢的瑣事,磚廠的具體細節還需要再三推敲。


    開車回到公司,見老板的燈還亮著,忙不迭的跑上去,上樓時在心裏反複組織語言,企圖讓屢戰屢敗的喪氣轉化為屢敗屢戰的鬥誌。


    趙維漢生活作風讓人不敢恭維,但如果把他隻想為性中野獸就落了下乘,能走到今天這步和他努力無法分開,公司職員工作到五點下班,他忙起來完全就是忘記時間的瘋子,工作到後半夜是常有的事。


    門口再次響起敲門聲,隨後又是秘書推門,邁著幾乎不發出聲響的步子走進來。


    “老板…”秘書站到辦公桌前,輕聲細語的說道。


    他已經跟在趙維漢身邊很多年,兩人配合的也默契,趙維漢的一個眼神秘書能知道接下來要幹什麽,聽他的口氣趙維漢也能猜出大致結果,抬手指向對麵的椅子“坐吧…”


    秘書點點頭隨後坐下去,開口道“我和他簡單接觸一下,態度很強硬,話語中也沒有表明他要這些磚幹什麽,主體意思已經表明,接下來還會大批量的買磚,囤積!”


    秘書頓了下,隨後又道“並且今天下午我走訪磚廠發現流傳這樣一種說法,高老板在買磚的時候,有言外隻音是衝著咱們來的,可能用磚這一項影響整體工程建設!”


    “嗬嗬…”趙維漢沒說話,嘴裏卻發出無比陰冷的笑聲,他不得不承認這一招很惡毒,但是要搬倒自己沒那麽容易,這是一種手段,算不上辦法。


    秘書小心翼翼的觀察他臉上的表情,有句話叫宰相門前七品官,有時候他的一句話比公司副總還要管用,畢竟能對首腦人物起到吹枕邊風的效果。


    趙維漢臉上表情時而變換,做生意不能做拉高成本的事,這是原則,可生意是人做的,隻要是人就有脾氣,他這段時間也正處於火山爆發的邊緣。


    “他真是這麽說的?”


    “千真萬確”秘書鄭重的點點頭。


    “哼,一條小蟲子就敢自稱過江龍,我再不有點脾氣,大家都快忘記我在二十年前也是敢拎著砍刀跟人搶市場的狠角色!既然他要玩,我就跟他玩玩,他買咱們也買,拉高價格我能賺回來,他的那批磚在野地裏用不上,過了今年冬天,我就看他還能幹什麽!”


    趙維漢抬手狠狠的一拍桌子,眼裏綻放出一絲戰鬥的光芒,正如他所說,如果那位高老板真的是奔自己來,他不介意傷敵一千自損八百,隻要樓起來,一切都是值得的!


    “也買?”秘書呆呆的問道。


    “買!”趙維漢不容置疑道。


    當晚,趙維漢就在中水縣放出話來,他不懼怕任何人,任何陰謀詭計在他麵前都是小兒科,磚廠生產出來的磚他有能力全部吃下,隻要磚給他,就是他的生意夥伴,在以後的工程建設中,用磚首先考慮在這次站在他一邊的人。


    放出來的話已經把所有路堵死,就是讓人站隊,並且沒有半點可以斡旋的餘地。


    而高老板也不甘示弱,拿著電話給幾家磚廠打遍電話,所說的話也相當明確,他雖然是第一次與眾位老板接觸,但能做到兩點,一手交錢一手交貨,貨款兩清絕不相欠,並且願意以每塊磚四分五的價格收購,同樣的有多少要多少。


    突然之間,所有的磚廠老板都表現的目瞪口呆,茫然失措不知該怎麽站隊,可他們回到家裏關上門就會笑的合不攏嘴,這些天都在期盼著他們二人能打起來,現在真真切切發生,就意味著利潤會滾滾而來,已經有些開始後悔,為什麽當初不多儲備,現在怎麽生產也都是有數的…


    而劉飛陽,正坐在院裏望著夜空中的星星,最近幾天已經有向煙鬼方向發展的趨勢,煙不離手,安然知道他心裏事情太多,也就沒管,安安靜靜坐在屋裏看書。


    “叮…”手機發出一聲響,打開之後見是洪燦輝發過來的,上麵隻有四個字“打起來了”


    他看到這幾個字,眼中一道光彩瞬間流過,把嘴裏的煙頭拿下來,用大拇指和食指掐滅煙頭,火星呈一條線下落,落到地上熄滅,他眼中映出火光,很璀璨,像是煙花。


    ps:沒卡文,後麵怎麽寫都知道,隻是最近留言的朋友少了,後台的數據又有些靜止,今天就這兩章吧,我好好想想應該怎麽寫...嘎嘎嘎,明天還是上午十一點,下午五點,準時,準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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