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哥哥,咱們分明遇上虎了,怎麽說沒有呢?”下了山,十三娘不能明白。


    別說是她,就是寧采臣也不知為什麽他聽到景陽岡,會說沒遇上老虎。


    “咱們怎麽說?說遇上了老虎,老虎沒吃咱們?那虎到底是不是人養的,也沒個準信。萬一這樣說了,村人上山,豈不我不殺伯仁,伯仁卻因我而死。”


    十三娘說:“咱們可以幫村民捕了那虎。”


    “如何捕?我就一文弱書生。”


    寧采臣笑了,就你剛才在虎林害怕的樣子。你捕虎?老虎不捕你就好了。不過這心意是好的。寧采臣又說:“不用擔心,這虎會有英雄打殺的。”


    是了,這虎是武鬆的。在一個陌生的世界裏,好容易發現了幾分相似,總是忍不住努力嗬護,不讓它出現大的偏差。


    有人說,一個穿越者最大的優勢,便是知道後世的發展。


    再度上路。一個挎劍的士子是沒有人會盤問的。


    挎劍是士子的特權,可不是所有挎劍的都是士子。那些來去匆匆的武林人士,城卒門子也是能不查就不查。


    對他山來說,軍卒隻是份職業,為此丟了性命,可就不值了。


    山東自古就有武術之鄉之稱,到了山東,往往是挎劍的豪客,要遠多於讀書的書生。


    各色人等,即使伐柴燒炭的也比江南多了分武者氣息,人看上去也更壯實。


    水泊梁山位於山東省西南部梁山縣境內,由梁山、青龍山、鳳凰山、龜山四主峰和虎頭峰、雪山峰、郝山峰、小黃山等七支脈組成。宋江結天下英雄好漢於此。


    既然來了,自然要來看看。現在不看,真等宋江上山,除非入夥,否則恐怕就看不到了。


    到梁山縣來,十三娘並未反對。她不說那仇人是哪座山的賊頭,他們隻好從頭問起。


    反正同樣是問,也就奔梁山而來。


    進了縣城,人山人海的不說。寧采臣與十三娘也傻眼了。


    沒名沒姓,還是個賊頭,上哪兒去說,總不能是說:“打擾了,請問這賊人在哪?”


    “十三娘,你們相認時,見過的人多嗎?”


    “嗯,是不少人,有二三十個。”


    “這就好辦了。走,我們去酒肆。”


    哪個賊窩,寧采臣是不知道,但是他知道這賊人強盜是一定有眼線的。而酒肆顯然是一個最好暴露自己的地方。不知道他在哪兒,那就讓他來找十三娘好了。


    “來,老板,快講講那葉孤城與西門吹雪約定好決鬥的日子後,怎麽樣了?”


    還未坐下,便有書迷大聲嚷嚷著。


    “寧哥哥,想不到這裏也有你的書迷。”十三娘小聲道。


    “是啊!是沒想到。”


    古代傳遞信息並不快,一個軍情從邊關傳到京城,也沒少過十天過。


    現在,不過是一本書,一本娛樂性質的雜書,竟然不僅傳過來了,這說書人竟還說上了。不得不說這商人的傳播速度竟超過了軍方。


    顯然商人們是看出來了,這樣的書在山東,這個武術之鄉是必然會火。否則他們也不會花大代價押運來。


    山東不同江南,走不得水路。陸路多是山嶺不說,更有強人盜賊。從江南送書過來的人力、成本,都遠高於江南。


    一般隻有大利的東西才值得他們運送,比如青鹽。


    他們會運雜書來,顯然是冒了風險的。不過這風險他們冒對了。


    不僅僅是這書本身的利潤,更重要的是為了聽說書,他們的酒樓就沒少過酒客。


    單單是這酒客,這書的運價太貴,都值得他們拚一把。他們是看出來了,這運的是娛樂,更是招攬生意的金礦。


    江南,絲竹樂器就可迎來酒客。這山東不同,除非找大漢高唱《赤壁懷古》,是很少有人欣賞絲竹管樂的。


    可大唱《赤壁懷古》,時日長了,也就成了噪音。


    一直以來山東都以說書吸引客人。但是這時代武人的小說太少,幾乎沒有。


    說的更多便是漢初,三國未成形,唐朝未動筆。多數都是說書人自己編寫。


    各人有各人的故事,各人有各人的視角。撞車的事,時有發生。


    單一個山東狗肉的故事便衍生了無數版本。


    這樣一來,百年爭鳴是有了,卻形不成權威。


    小說畢竟隻是小說,今天在王家喝酒,樊噲是一流武將。明天在張家喝酒,樊噲又變成一小小護衛。


    別的不說,這投入感情的讀者,肯定是鬱悶的要命。


    現在好了,一部《鳳舞九天》,擺明了就是講武者的故事,一下便抓住了山東人的心。大家的版本又一樣,是高手永遠是高手。再不會發生張家是高手,王家是低手的情況。


    統一性有了,大家可以放心大膽地聽下去,也就形成了連貫性,不用再為版本的不同,先吵出個高下,再去選擇自己樂意去的店家。


    既統一,又連貫,還寫的是他們,這讀者聽眾自然隻會更多,而不會聽一半,走一半。


    就連山上的樵夫也忍不住旁聽一番。


    見山東人這麽歡迎武俠。寧采臣也就可以理解為什麽這縣城裏這麽多著白衣的。


    白衣不可怕,可怕是山東人開始修胡子,嘴上八字胡與上麵的眉毛平齊,連大小粗細都一模一樣。


    這大概便是古人版的cosy了。


    一個四條眉毛陸小鳳是瀟灑,可這人數一上來,是看上去這麽的惡心。


    黑的、灰的、黃的、白的,隻要是毛發會有的,這兒都全了。


    如果後世真有陸小鳳,他一定會說,這才是我的時代。


    因為這時代的男人們幾乎人人都有胡子,而陸小鳳除了胡子外,還得著古裝,否則便差了不少味道。


    熟悉的人物,自然讓人心生好感,流連不舍。特別是在異國他鄉,就更是如此。


    不知不覺,酒肆裏都上了燈,他們才察覺天色已晚。尷尬一笑,他匆匆帶上十三娘去找住處。


    剛出了酒肆,便有一腳力跑來。“小姐,老爺有請?”


    “你老爺是?”


    那腳力沒有理寧采臣,而是對十三娘說:“小姐,你不記得我了。上回便是我為你引的路。”


    十三娘仔細看看他,記了起來。又看看寧采臣說:“好吧!頭前帶路。”


    梁山縣看上去不大,與杭州城比起來,也就是一個不算的鎮子。


    引路人仿佛故意似的,七轉八轉的,轉了好久,才把他們引到客棧。


    這客棧很偏僻,一般人都注意不到。是民宅中聳立的一客棧。除此之外,客棧的一應招牌、拴馬柱,全都有。


    隻一打量,便知道這客棧正是山匪們的落腳點。建在民居,是為了讓他們更好逃脫特意選在這的。比起生命安全來,這生意顯然就不那麽重要了。


    “小姐,老爺在樓上等你。”


    十三娘點點頭,向樓上行去。


    掌櫃的、小二本就是山上的人,所以十三娘到了也沒有上去招呼。反而在十三娘踏入客棧之後,便立即關門停業。


    這麽謹慎!


    寧采臣跟在十三娘後麵。


    突然那引路的漢子攔住了寧采臣:“老爺見的隻是小姐,閑雜人等,還是不要上去的好。”


    寧采臣啞然而笑。這謹慎的過了頭吧?連一書生卻怕?


    十三娘立即挺身而出:“寧哥哥是與我一起的,寧哥哥不上去,我也不上去。”


    十三娘很認真,那漢子卻難辦了。


    寧采臣也不解圍,就看他們的熱鬧。


    僵持不下時,樓上天字號房卻傳來個聲音:“讓他們上來吧!文弱一書生,uu看書 .ukns.om亮也沒有什麽本事?”聲音很含混。


    寧采臣抬頭望去,連個人影都沒有。顯然是在房內,沒有出屋說的。


    十三娘替寧采臣鳴不平,別人他是不知道,但寧采臣是頂有本事的人,什麽都知道。她剛想開口,寧采臣卻攔住了她,輕輕搖頭,一起上了二樓。


    二樓有一間房亮著燈,便是他住的房間。


    來到房門前,十三娘有些遲疑,深吸一口氣,才推開了房門。


    房內分一室一廳,大廳對著門,一個秀才打扮的人坐在圓桌邊上,桌上一盞燈,除此之外,再無其他。這房間也是一桌四凳,也沒有更多的擺設,隻有一門通向臥室。


    文秀才三十左右,唇上有須,分左右八字。身著一襲白色的秀才袍。


    在這時代,由於染色技術的不發達,看一個人的身份地位,看衣裳就行了。本色的服飾一般是隻有極度貧困的人才會穿的。


    一個賊頭,還是個讀書人,他顯然不會窮得穿不起衣。寧采臣的判斷是,山東就是山東,連賊頭都玩上了cosy。


    “坐。”他沒有伸手,反而是命令式的口吻。表達了無上的父權權威。


    十三娘聽話地坐下。寧采臣揚了揚眉,也沒有發作。


    按說無論是親女,還是寧采臣這文人之間都不應如此。


    不過對一將死之人,寧采臣自然不會多加計較。要說前世學法時,他最恨的便是這類人。他隻想看看,等十三娘開口殺他時,他還會不會同樣的如此高高在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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