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覺得自己有這樣的本事,更何況她原本就和蕭漱玉有仇,這樣的事自然更不可能了。


    白青竹拍拍她的肩膀,道:“你放心,我不會讓你自己一個人去的,我會指派個人幫你。”


    顧流觴立刻道:“我也要去。”


    白青竹笑道:“你確定?我可是都聽你師尊說過了,你從前和那丫頭有點關聯,若是你師尊瞧著你們在一塊兒心裏不舒坦,那可不是我的問題。”


    少年著急的看向沐依裳,道:“師尊,我跟她什麽都沒有,是真的。”


    沐依裳從前還會懷疑,如今相處這麽久,成婚也這麽久了,她怎麽會不知道顧流觴對她的心思,自然不會吃醋猜忌。


    可她的眸子掃過白青竹,那人衝她眨了眨眼睛,她便知道這事兒不是那麽簡單。


    於是乎,她隻好說:“我知道,但是你得避嫌,就像我和蕭師兄那般,雖然我心裏沒有蕭師兄,可你也想我和他不見麵的,對不對?”


    沐依裳說得有理有據,讓顧流觴沒辦法反駁,隻能垂著眸子點點頭。


    他握著沐依裳的手,道:“可是,我就是很擔心,別人也就罷了,那個女人……她那樣狠毒,我怕師尊在她那裏吃了虧,我怕……”


    顧流觴的眼眶驟然紅了起來,他想起了前世的種種,他真的很害怕師尊會再如前世那般離開他。


    沐依裳摸摸他的臉頰,以示安撫,道:“不會的,你別胡思亂想,如今她是階下囚,我哪有那麽笨,會被一個階下囚傷到,你說是不是?”


    少年沉默一瞬,良久才點了點頭,道:“嗯,師尊不會,但是一定要小心。”


    沐依裳嗯了一聲,道:“好了,你先回家,我晚些時候就回去陪你。”


    顧流觴依依不舍地離開,簡直是一步三回頭,看得白青竹一陣無奈。


    等到那人終於走了,白青竹才如實說道:“眼下蕭漱玉守口如瓶,蕭師弟正審問她呢,我想著你們二人一起審她,最好是用點手段激一激她,說不定會有什麽結果。”


    這話讓沐依裳立刻皺起了眉,方才她同顧流觴說的那番勸解的話還在耳邊,這會兒掌門師兄便讓她和蕭師兄一起審問蕭漱玉,實在是有些為難。


    白青竹哪裏不知道她心裏想什麽,也有些尷尬,道:“我也沒想到你會那麽跟那小子說,這會兒多少有點騎虎難下了。不過你放心,我們都不會告訴他的,再說了,隻是在蕭漱玉麵前演一場戲罷了,又不是要你們真的有點什麽,你放心好了。”


    沐依裳是沒有什麽不放心的,她隻擔心顧流觴不放心!


    見她猶豫再三,白青竹道:“你若是真的為難倒也罷了,這事兒也隻是我心血來潮,突然想到的,若是不可,再想別的辦法就是了。”


    沐依裳歎了口氣,道:“也罷,暫且試一試吧,你若真有別的法子,大約也不會想到這個。”


    白青竹見她答應,一再保證此事絕不外傳,保證不會讓顧流觴知曉。


    被送進囚室的時候,沐依裳瞧見蕭躍笙正坐在一張木椅子上,一隻手撐著腦袋,正苦思冥想。


    聽見腳步聲,蕭躍笙抬起頭看了過來。


    視線在沐依裳身上停留片刻,蕭躍笙立刻站起身來,兩人互相行了個禮。


    沐依裳問道:“蕭師兄,怎麽樣了?”


    蕭躍笙有些灰心地搖了搖頭,道:“也不知道那人給了她什麽好處,囚室的刑罰盡數在她身上用了一遍,可她就是半點不為所動。”


    沒想到蕭漱玉竟然是那麽個油鹽不進的人,也能忍得了這些苦楚。


    沐依裳道:“掌門師兄出了一個主意,我們……試一試吧。”


    此刻顧流觴正在廚房裏忙活著,許久沒給師尊做菜了,終於重操舊業,他心裏還挺高興的。


    眼看著一道道師尊喜歡的飯菜做好了,他小心翼翼地將菜肴裝進盒子裏。


    這會兒師尊肯定在囚室裏審問蕭漱玉,他記著答應師尊的話,便提著食盒去到囚室外,將飯菜交給守衛,還不忘囑咐道:“還麻煩盡快幫我送進去,若是飯菜冷了,便不好吃了。”


    守衛剛接過去,便要進去送。


    顧流觴轉身走了兩步,突然想到了什麽,道:“等等。”


    那守衛轉過身來,不解地看著顧流觴,隻聽他說道:“算了,我還是不要打攪師尊了,東西我先帶回去,等她回來再吃好了。”


    誠然,他當然不是這麽想的,隻是很想見見師尊,而且他想到了一個好主意。


    守衛將食盒交到他手上,他便假意離開,而後隱匿了身形穿牆進了囚室。


    一進去,他便立刻幻化成方才那守衛的模樣,心裏美滋滋的想:這樣一來,師尊就不會怪我來找她了吧?


    少年腳步歡快,就差蹦蹦跳跳了。


    沐依裳和蕭躍笙牽著手進了牢房。


    因為沒有修為的輔助,蕭漱玉的臉已經恢複了原本的樣子,那張猙獰的臉,以及身上的皮膚都沒有一處好的。


    蕭漱玉渾身傷痕累累,儼然奄奄一息的樣子,但卻被強行維持的性命,此刻還能保存意識。


    她聽到聲音,抬眸看了過來。


    視線落在沐依裳和蕭躍笙緊握在一起的手上,那人的眸子裏立刻滿是怨毒。


    沐依裳故意在她麵前揚了揚手,道:“怎麽,這就見不得了?”


    蕭漱玉猙獰著一張臉,恨得咬牙切齒,道:“你這個女人,你……不準你碰我師尊!”


    沐依裳掩唇笑了笑,道:“他現在可不是你師尊,如今,他是我的了。”


    說著,沐依裳往蕭躍笙身邊靠了靠。


    蕭漱玉冷聲道:“你不是和顧流觴在一起嗎?你不是和他成婚了嗎?師尊,師尊,她這樣跟過別人的女人,你快離她遠些,她這是在……是在折辱你。”


    蕭躍笙平靜地說:“我們早就在一起了,隻不過是為了暫時穩住顧流觴,在他麵前遮掩罷了。”


    蕭漱玉發瘋似的搖著頭,道:“不可能,不可能,你們在騙我,想詐我是不是?沐依裳,你也未免太小看我了,就憑你這點手段,也想騙我?你和你那徒弟之間,誰看不出來,你難道就不怕……今日的事情傳揚出去?”


    沐依裳走近了些,笑盈盈的看著蕭漱玉,道:“你該不會以為我真的喜歡顧流觴吧?你難道不記得前世他是怎麽對我的了?一個宮中美人無數的男人,我怎麽會真的喜歡他?他對我來說,不過是個可以利用的工具罷了,你和他一樣可笑。”


    蕭漱玉崩潰的搖著頭,“你騙我!”


    沐依裳仍舊淡淡地說:“你如今變成這樣,一半是自己咎由自取,一半是我在推波助瀾。蕭漱玉,你和顧流觴是怎麽對我的,我這輩子要全部還回去,你如今已經變成這副模樣,對我再無威脅,我也就不必隱瞞你。至於顧流觴,我自有辦法折磨他,你不必著急。”


    聽了這話,蕭漱玉更是癲狂的像一條發了瘋的狗,齜著牙恨不得衝上來一口咬斷沐依裳的脖頸。


    她一把捏住蕭漱玉的下巴,道:“這麽恨我啊?別以為你靠著方東餘就能有辦法翻身,就算你什麽都不說,我也清楚的很。你有前世的記憶,難道以為我沒有?我隻是為了瞞著顧流觴,好方便日後折磨他,如今還不到時候殺他便是了。”


    蕭漱玉的瞳孔驟然睜大,不敢置信的看著沐依裳,片刻後嘶吼起來,“你這瘋子,你才是瘋子!師尊,師尊,你不要相信這個女人,不是方東餘,不是他,根本不是他!”


    可她的狀態已經表明了一切。


    原本沐依裳和白青竹隻是猜測或許是方東餘,想用這個方法來試探蕭漱玉,沒想到竟然真的是他!


    蕭漱玉越是急於否認,此事越是八九不離十。


    沐依裳和蕭躍笙已經得到了想要的答案,便準備離開,任由蕭漱玉發瘋,或許她還能說出點別的有用的信息。


    果然,就在兩人轉身離開之時,蕭漱玉孤注一擲地喊道:“師尊,我願意什麽都告訴你,這個女人知道地並不全麵,我來告訴你,隻要你看清楚這個女人的真麵目,遠離她,我什麽都願意告訴你。”


    蕭躍笙忍不住想要回頭,沐依裳捏了下他的手。


    他偏過頭來,並沒有沉不住氣,抬步和沐依裳繼續往前。


    兩人走到牢房門口,才發現一個守衛正站在牢房門前,他腳邊的食盒掉落在地上,飯菜撒了一地。


    沐依裳不解地看向那人,瞧不見那人低垂的麵容,隻瞧見他肩膀一抽一抽,似乎是哭了。


    不知為何,沐依裳心裏猛然一顫,想到了什麽。


    她幾乎本能的鬆開了蕭躍笙的手,下意識喊了一聲,“阿觴?”


    那人緩緩抬起頭來,露出的是一張陌生的麵孔,可那雙眼睛裏的水汽和臉頰上的淚水卻又在告訴沐依裳,這個人不是旁人。


    沐依裳著急的往前一步,去拉那人的手,卻被他後退一步躲開了。


    這讓沐依裳更著急了,“阿觴,你……你是不是……聽到什麽了?不是你想的那樣的,你聽我解釋好嗎?”


    頃刻間,侍衛的麵容恢複成顧流觴的臉,他哽咽著冷笑一聲,道:“解釋?師尊,你用不著解釋,你說的話,我都聽得真真切切的。”


    說著,他攤開一隻手,手心裏立刻由魔氣幻化出一柄匕首,他緊緊的握住那把匕首,對準了自己,道:“你想要我的命,現在我就給你這個機會。”


    “阿觴!”沐依裳喊他。


    那人卻繼續說道:“你不是說,殺我是弑神,殺不死我嗎?現在你握著我的手,殺了我,算是我自戕,就不算弑神了,可以殺了我。”


    沐依裳無奈,“阿觴,我說了,你先冷靜些,我跟你解釋不行嗎?”


    顧流觴像是聽不懂她說話似的,搖了搖頭,“師尊怕這樣殺不死我嗎?你放心,我試過了,一刀斃命,隻要是我自己動的手,就可以死掉,這是唯一的辦法。”


    這話讓沐依裳怔在原地。


    她突然想起了自己曾經問過顧流觴前世是怎麽死去的,他不肯告訴自己。


    而此刻他的這番話,已經做出了解答。


    唯一的辦法,也就是說……他是自戕的!


    在沐依裳怔愣之際,那人已經握著她的手攥住了那柄匕首。


    眼看那匕首就要刺向他的心口,沐依裳本能的用另一隻手緊緊的握住了匕首鋒利的刀鋒,鮮血順著她的手不斷地滴落下來。


    終於,那人稍稍有了一絲異樣的神情,他顧不上那柄匕首,將她的手扒開。


    傷口很深,足可見她有多用力多著急。


    沐依裳趕緊用法術先止了血,道:“我沒事,你先冷靜些,我們回去再說,嗯?”


    顧流觴沒再說什麽,隻是一雙桃花眸子的注意力都在沐依裳受上的那隻手上。


    沐依裳回頭對蕭躍笙抱歉的點了下頭,隨即便帶著顧流觴離開了。


    蕭躍笙看著他們離去的身影沉沉的歎了口氣。


    顧流觴此人的情緒太不穩定了些,可他會這樣,也都是因為在意沐依裳,蕭躍笙不知道這於沐師妹而言是不是一件好事。


    隻可惜,他不便摻和。


    沐依裳把顧流觴帶回了水月宮,那人自始至終都一言不發,隻是偶爾會哽咽一兩聲,還讓沐依裳覺得他不是個木頭人。


    到了房間門口,那人卻不肯進屋。


    沐依裳回頭看他,“在那裏傻站著做什麽?進來!”


    少年並沒有回話,也沒有動作,好似沒聽到。


    沐依裳去牽他的手,他往後躲了躲。


    今日的事情,沐依裳也知道是自己的不對,她能體諒顧流觴為什麽生氣,隻是此刻他半點兒解釋的機會也不給她,讓她這心裏很不好受。


    “阿觴,你聽我說,方才你在牢房門口聽到的那些話,都不是真的,這是掌門師兄做的一個局。他是想讓7發狂,想讓她不理智,以此來套她的話。我之所以說那些,也都是為了激她。”沐依裳坦然的解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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