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是李老伯,從實招來,”閻王爺威嚴地問道。


    “是誌通貿易公司李文豪老板的父親,李富勝老伯吩咐我用鐵錘砸暈黃洪誌的。”養仔戰戰兢兢地回答。


    “此話當真?”


    “大王,我有半句假話,您就扔我到油鍋炸死,我收了他1000元定金,要用鐵錘砸暈黃洪誌,砸暈他以後,李老伯就會再給我1000元,前幾天收到他給的1000元還放在屋裏,聽街坊說現在警察到處尋找黃洪誌,又聽說他被打死,屍體斬開幾十塊,扔到圭剛山,所以,收到的錢不敢用。”


    “你說謊話,牛頭馬臉,拿刀把他的腳筋抽掉,再綁在木樁,用刀插他!”閻羅王大吼一聲,


    “遵命。”牛頭馬臉拿著明晃晃的利刀走到養仔麵前。


    “大王,大王,饒命啊,我說的句句是實話。”養仔看見在木樁綁著的人全身插滿刀,渾身是血,嚇得不斷磕頭。


    “閻王爺,我看周養仔也是被壞人教唆犯事的,看他還年輕,沒有娶老婆,不是大奸大惡,待他坦白交代,簽字畫押以後,再送他到陽間做幾年苦工了事。”白無常向閻王躬身求情。


    “我坦白,我什麽都坦白,不要抽我腳筋啊!”養仔苦苦哀求。


    “你說吧,我記下。”判官把紙鋪開在枱麵,拿起毛筆。


    周養仔一五一十把整個事情的經過都講出來,在每頁的口供上簽字蓋手印,判官把口供放進黑色的布袋裏。


    “哈,哈,哈!”閻羅王、判官、牛頭馬臉、小鬼紛紛把麵具拿下,笑得掉淚。


    “唐隊,你搞這麽多雞血在我的身上,一會要請我們去桑拿洗澡才行。”小丁最冤,扮演犯人,滿身是雞血,厚厚的道具衣服插滿利刀。


    “放心吧,小丁,到時破案以後,我請大家去桑拿。”唐隊開心大笑。這一宗碎屍大案,驚動整個江城市,連第一把手陸書記都親自打電話過問,市局童瞎子把他噴了一臉屁,到時破了案,升官就多了幾分砝碼。


    “小劉,你明天一早要把馬送回公路局的養路隊,他們早上就要用馬拉木耙修整公路的。”


    “遵令。”誌鵬敬禮。


    老鬼扮演閻王,唐海濤演判官,誌鵬、李勇就是抓他的麵目猙獰、青麵獠牙的小鬼,還有陳雄、容照等人分別扮演牛頭馬臉,黑白無常。


    周養仔一看,完了,徹底完蛋了,這哪裏是什麽陰間閻羅王,就是一群警察。


    打鐵趁熱,市刑偵支隊出動行動組的隊員把李文汶、李文豪、李富勝一起抓回支隊,經過連夜審問,真相大白。


    黃洪誌是縣供銷社的業務副科長,改革開放以後,他是新縣第一批領取多次往返香港護照的國營單位商人,可以經常去香港洽談生意。有一次在香港匯豐銀行看見英國寶成(香港)保險公司刊登的人壽廣告,買了寶成人壽保險,出了人身意外,最高可以賠償港幣50萬元,嗬嗬,50萬對於每年收入不到2000元的他,是一個巨大的天文數字,他一輩子可能也賺不到這個數。


    黃洪誌在香港做買賣時間不短,知道英國人的保險公司信用極高,是世界有名的,自己經常到處奔波,上一次坐江城到廣州的花尾渡,在半路翻沉,幸虧他急中生智,打碎玻璃窗才逃出生天,如果跑慢半步,就會變成海龍王女婿,永遠回不了陽間。他毫不猶豫掏錢購買,以後就算他有什麽意外,見到閻王爺,家人也可以享福一輩子。


    改革開放的東風越吹越猛,不少供銷社、商業局的同事辭職下海,發了達,他看著眼紅,他跑生意多年,積累了不少人脈,在國營單位工作雖然穩定,但發不了家,最後他辦理停薪留職手續,下海創辦了誌通貿易公司,專門做進口的電器生意。


    江城做進口電器的公司如雨後春筍,遍地開花,競爭激烈,進口商品關稅很重,他經營的日本索尼、鬆下、jvc攝像機成本高,利潤低,每月賺不了多少錢,扣除費用,比蹲在國營單位的收入還低。


    看著原來的下屬做攝像機貿易生意紅紅火火,他感到不可思議,他去香港的日本電器代理商拿貨價格較低,這個舊下屬的攝像機國內批發價格居然比他這個老行尊的價格更低,氣得他翻白眼。


    薑還是老的辣,他經過了解,原來這個小子是通過台縣的大飛艇走私過來,省了關稅,扣除走私費用,成本比黃洪誌正規進口的低多了。


    做生意被舊下屬超越,臉實在丟大啦,他逼迫鋌而走險,找到台縣專門做大飛走私的十哥,人稱大喊拾,是香港黑社會組織新義幫的成員。


    “十哥,我想走一水電器,如何?”黃洪誌在飛川島漁港碼頭的露天大排檔,吃著剛撈起來開水白灼海蝦。


    粵語走一水就是運一船的意思。


    “黃老板,可以,不過做事的規矩你要知道。”大喊拾抬起手拿酒杯,雙手紋著張牙舞爪的青龍,他喝了一口九江米酒說。


    “請講,什麽規矩?”黃洪誌問道。


    大喊拾說:“你在香港準備好貨物,我們帶錢去提,在海上出問題,我們負責,但上岸裝車以後被差佬沒收,損失你負責,提貨時付清船費和貨款。”


    船費就是走私費用,每次付的船費等於海關對貨物征的關稅30%左右。攝像機進口的關稅是100%,黃洪誌一算就知道,這樣就賺大了,不過,他還是有些擔心。


    “十哥,到時你們和警察或者海關的緝私隊聯手黑吃黑,我們不是完蛋嗎?”


    “我們新義幫是江湖好漢,說一不二,說到做到,牙齒當金使,從來不做這些下三濫的東西,另外,你是在國家企業待過的人,警察沒收的貨物要上交國家,怎麽可能與我們江湖上的人分贓。”大喊拾表麵看好像是沒有文化的粗人,講起話來卻頭頭是道。


    大喊拾這樣講就對頭了,警察、海關沒收的走私物品,拍賣以後要上交國庫,私人不可能分的。這些黑道人物夠豪氣,拿錢去香港進貨,海上出問題他們全部啃下來,不用他負責,看來,這次找對人啦。


    說幹就幹,第一次平安無事地把攝像機運回新縣,在幾個月時間,不規則的走了幾趟,有時候一個月搞一次,有時一個半月搞一次,收貨的地點每次都不同。他專門請在佛山銅灣做電器批發的堂弟黃建平當助手,兩人輪流開車去提貨,貨運回來,一部分留著新縣銷售,另一部分堂弟拿到佛山去搞批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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