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恪派人告訴我皇帝哥哥那個祭了天的女兒可能還沒有死的時候,我遠在北蒙皇宮,昨晚鞭撻的血痕痛得我睡不著覺。


    我自小便不是個受寵的公主,從小到大若非皇帝哥哥的庇護,怕是未必能活到現在。我以為哥哥是舍不得我才給我的金鐧,我像往常那般懂事聽話不讓他煩擾,哪怕是被心愛的男人送去和親。可實際上……


    我不過是替代他女兒下地獄的棋子罷了。


    人的改變似乎隻消一夜。我問阿恪,你想要大齊的江山麽?


    阿恪的信在四個月後才送過來。他說他會永遠站在我身邊,不論付出什麽樣的代價。


    “大人心裏還是有您的。若非這和親,公主此刻大抵已經嫁與大人為妻了。”雲裳歎息,將我手裏的密信拿去燒掉。


    他會麽?


    我與阿恪相識於七歲那年。我曾陪著他度過了他的母親病逝的那段難熬的歲月,亦知曉後來他家忽然燃起的大火並非是天幹物燥的原由——


    段父寵妾滅妻對他與他的母親不管不顧才致使的他母親久病無醫死去。這場大火,是我幫他一起放的,沒人會懷疑他這個剛剛失去母親的十歲少年,亦不會懷疑我這個完全沒有任何關聯的人。那時我踮著腳尖摸了摸他的腦袋,學著大人的模樣安慰他:“沒關係,你還有我。”


    在這世上我與阿恪都是對方最親密的人,我們無話不談。


    可他若是對我有半分的男女之情,大抵也不會送我做旁人的妻子吧。


    這份疑惑藏在心裏很久很久,久到我都快要遺忘的時候,雲裳送來了大齊京都的密信。這回並不是他送來的,但卻與他有關——


    京都的探子發現阿恪與疑似齊妡的那個叫做辛歸的近侍格外地親近,多次私下裏交談,甚至還被辛歸發現了我在京都的據點瀾軒閣。


    然而阿恪卻並沒有殺她,隻是在那男扮女裝的女子身邊安插了細作,隔三差五地打聽關於她的消息,裝作不經意地與她“偶遇”。


    我從未見過她何時對一件事這般執著而上心。自小便生於那樣的環境致使我的性子十分地敏感,我的直覺告訴我那個叫做辛歸的在阿恪心中並不簡單。


    於是尋了個除夕的機會匆匆回大齊,然而那位讓阿恪如此上心的女子卻並沒有什麽特殊。隻是齊睿緊張的不讓我靠近她卻是更加印證了我的猜測……


    辛歸便是齊妡。


    辛歸,妡歸……既然要保護她,又何必取了這麽個有內涵的名字。


    可是我去找阿恪的時候,卻從秦燁那裏得知他又去見辛歸去了,之前還喝了她帶過去的補湯。我並不知補湯裏都有什麽東西,可是辛歸是齊睿的人,阿恪怎麽可以如此放心地喝了她給的東西。


    雲裳說那般粗鄙的女子阿恪定然不會放在眼裏的。可是我帶著金鐧回大齊派人暗殺辛歸,阿恪卻是三番五次做掉了我派去的殺手暗中保護著她。


    他的在意讓我嫉妒地發狂。明明是我跟阿恪一起長大,一起相互扶持走到這個地步,可是他為何拋棄了我愛上了別人。


    “你會死在齊妡的手上的。”我不得不警告他,“她可是齊睿的妹妹。你若是打定主意要齊家的江山,她又怎麽可能愛上你。”


    阿恪並非池中物,他不可能隻止步於此一個小小的太尉。故而我有把握如此說他並不會因為美人而放棄一切,且及時認清方向。


    在他沒有徹底愛上齊妡之前。


    然而他對我的告誡並不在意:“隻是覺得有趣罷了。”


    可事實上阿恪的的確確地因她而敗,我眼睜睜地看到那隻淬了毒的劍刺進他的胸膛。鮮血染紅了眼前的世界,我愣愣地望著眼前替我擋劍的男人緩緩倒在了我的懷中。


    “活下去。”這是我聽到的阿恪對我說的最後一句話。


    可是我已經失去了全部,苟活於世還有什麽意思。


    我對齊妡不光是有恨,還有濃濃的足以讓我發瘋的嫉妒。憑什麽皇帝哥哥棄了我選擇她,甚至最後的最後,我連唯一的阿恪都沒能抓住。我恨不能將齊妡碎屍萬段,然而卻又不想讓她在奈何橋邊與我的阿恪一同投胎。


    不行,我得去找他,哪怕在長滿彼岸花的忘川河畔。


    仇恨什麽的我都可以不再介懷,我隻希望齊睿能讓齊妡活的長長久久……


    下輩子永遠不要再相見。


    【作者說】:


    一章一輩子……太難寫了我的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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