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恪的變態大抵是與生俱來深入骨髓的,他讓暗衛搬了兩把椅子來,方便我跟他細細“欣賞”這場讓人反胃的審訊。


    我捧著四小隻尋來的新鮮的酸梅汁,勉強能夠壓一壓喉嚨間的不上不下的不適感。


    根據那黑衣暗衛麵無表情的交待我才得知,這個年輕的女子是公主府上的一個丫鬟。那夜荷花酥到了公主府便被忙不迭地送到段恪房中。隻是段恪恰巧在書房處理公務無人敢去打攪,荷花酥孤零零地在臥房裏呆了兩個時辰才等來姍姍來遲的段恪。段恪離開書房之前,曾讓人把熱水送到他的臥房。而這丫鬟正是瞅準了這個空檔趁機下了毒。


    那晚都有誰進過段恪的臥房都能一一查出來,他們剛開始本來沒有懷疑這個平日裏悶悶的還常被人欺負的丫鬟的,然而著手去查的時候,恍然發現這丫鬟早已沒了蹤影,一同消失的還有她的細軟。


    這位成功下了毒的丫鬟很快被段恪的人抓住。朝露還小聲跟晚霞打賭,這丫鬟肯定扛不住重刑定然會供出她背後的主子來。


    “何出此言?”晚霞看著奄奄一息的丫鬟心驚肉跳,小聲問朝露。


    朝露撇撇嘴,“給駙馬下毒卻是沒有做好必死的準備,得了手的第一件事竟然先去逃命了去……嘖嘖,難為她竟然還能撐到現在。”


    四小隻站在我身後不遠的地方,朝露跟晚霞交頭接耳的聲音雖然不大,卻依舊一字不落地傳到了我的耳中。


    別說是貪生怕死的,即便是極其忠心的死士落到段恪,他也會或多或少地撬出些有用的東西來。


    “我有些不適,先走了。”我撫著胸口站起來。


    我不想繼續在這裏呆著了,親耳聽她供出她的主子。況且這裏的環境實在是太壓抑,憋得讓人喘不過氣。


    段恪坐在椅子上單手撐著太陽穴,“還沒上刑呢,若是就這麽走了,豈不是錯過了好戲。”


    按照段恪說的卻才不過是個流程一個開胃菜,而現在才是真真正正地進入正題。


    開胃菜都這麽重口味,正題得有多變態……


    “駙馬,公主還有身孕,大抵也是見不得血腥的。”春風開口道,“還是讓奴婢們先扶著殿下回去歇息一會兒吧?”


    段恪看向我,大抵是因為瞧見我臉色確實不是很好,終究大發慈悲地點了下頭。


    我長舒了一口氣,連忙提著裙角穿過泥濘肮髒的地牢匆匆往外走。隻是才剛走幾步,那廂段恪並未開口審訊,直接用了刑。


    嗓子喑啞的那女子突然爆出一聲歇斯底裏的慘叫,伴隨著那聲慘叫的是空氣中很快蔓延開來的熟透的肉香。烙肉的嗞嗞聲在逐漸微弱的慘叫聲中愈加清晰,我沒敢回頭去瞧,幾乎是立即便判斷了出來這上的是烙刑。


    此刻肉香味混著潮濕的血腥味儼然變了味,我一個沒忍住再次幹嘔了起來。


    於是我這假孕婦裝得更像了。手忙腳亂又是遞帕子又是拍我後背的四小隻不由得發出一聲感慨:“殿下害喜也太嚴重了……”


    我擦著嘴角有些絕望,現在我都無法再直視肉味了。


    四小隻扶著我很快離開了那座地牢。再次沐浴著陽光聞到外麵新鮮的空氣,仿佛這一遭去了好久。


    “公主?”候在假山外的小錦兒瞧見我出來,連忙迎上來從春風手中接過來扶著我,“公主臉色怎麽如此難看?”


    小錦兒跟了我十年,動作自然嫻熟。春風微微有些尷尬,隻得鬆了手站在一旁瞅著小錦兒舉止親昵地扶著我。我的餘光掃見她們四個微微垂眸的神色,暗歎了口氣將胳膊從小錦兒的手中抽出來。


    “無礙,隻是今早粥喝得有些多了,胃裏漲得難受。”


    小錦兒一臉的擔憂,“即便瘦肉粥好吃您也不能吃那麽多呀,莫不是積食了?奴婢讓人去熬些開胃的湯來。”


    瘦肉粥三字讓我不由得再次想起卻才牢中的那絲極香的肉香,胃裏不由得又是一陣翻湧,好半天才止住再次想要幹嘔的衝動。


    估摸著未來的很長一段時間,我得改吃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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