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座茶樓跟普通吟詩作賦的茶樓不盡相同,對麵還有一方山水畫的屏風。焦急的等待中我繞過去偷偷瞄了眼,是個木質的矮塌,興許是供吟詩作賦累了的才子歇息片刻的。


    可喝茶又不是喝酒,何故擺這麽張小床放那兒。


    回到桌子前繼續等的時候,隱約瞧見雨幕中經過一個擎著竹骨傘的白衣男子走進茶樓。我下意識地探頭往下看,隻瞧見一抹白色的衣角。


    他來了?


    隔音極好的房間裏隻有我一個人,安靜地甚至還能聽到自己的心跳聲。時間在此刻過得格外地漫長,不知為何心慌的厲害。大約半柱香的功夫,門外恍然響起兩聲輕響。


    “阿辛。”虞景熙推門進來,迅速將門合上,壓低聲音神情嚴肅:“你讓人給我的?”


    他的手裏,是一張畫著粉紅桃花的紙。


    我的心一沉,從袖中掏出自己的那張粉紅桃花,緩緩搖頭。


    在看到那張雖然被水浸濕卻仍舊能看出原本粗糙痕跡畫著桃花的紙的時候,就察覺出了不對勁。此事關係重大,不論是碧月還是虞景熙都不會假借他人之手畫這桃花。


    虞景熙的風格我知道,別說一朵花了,哪怕是隻畫一筆我也認得出來是不是他畫的。至於碧月的風格,按照那仙鶴繡圖也絕對不會是如此粗糙的。


    而顯然不光是我發現了問題,虞景熙也發現了。


    “中計了。”我幾乎立即便猜出來背後設計這事的人想要做什麽。孤男寡女獨處一室,被人發現了後果可想而知,“快離開這裏。”


    可是用力齊鳶推門,門卻紋絲不動。透過門縫往外看,並沒有發現門栓之類的東西。


    “門外有暗栓。”虞景熙輕聲道,“一般在門靠下的地方,若非仔細特地蹲下身去檢查很難發現。這種東西一般在江湖上盛行,沒想到京都的一個小小的茶樓竟然也會有。”


    虞景熙走到我卻才坐著的地方拿起我的茶杯來,十分自然地喝茶。


    我挑眉,“你早有準備?”


    虞景熙誠懇地搖頭:“對於這個暗栓,我沒有準備。”


    “那就是對於今日的這個陷阱,你有準備嘍?”


    我怎麽忘了,他可是虞景熙。


    虞景熙笑了起來,沒有答話,卻是繼續道:“你不也有準備。”


    的確,回公主府的時候以防萬一的確是交待了四小隻一些事,但是不知怎的並不想如實告訴他。我坐在他旁邊,梗著脖子耍起了脾氣:“我笨,沒看出來是陷阱。”


    “阿辛怎麽會笨。”虞景熙歎息一聲,無奈地揉了揉我的發。這動作十分自然,就像我們之前那樣,以至於他的手已經碰到了我的腦袋他才陡然反應過來。


    我們兩個都僵住了。


    許久沒有如此親昵的舉動,仿佛距離上一次我們相擁有一輩子那麽長。如若不是時機不對場合不對,我真的想撲上去緊緊抱住他。可是……


    門外恍然響起吵吵嚷嚷的聲音。


    “別擔心。”虞景熙收回手,神色如常,“你就當做沒見到過我。”


    他站起身來朝窗邊走去,外麵大雨依舊,卻單手撐著窗欞往外跳。


    “瘋了不成?”我慌忙抱住他的腰。他不會是為了不連累我才如此吧?虞景熙可不會武功,這裏又是二樓,哪怕摔不死也定然摔得很慘。


    虞景熙半坐在窗邊,哭笑不得,“快鬆手。”


    鬆手就掉下去了啊!


    我使出吃奶的勁兒,咬牙,堅決不放。


    “二公主放心,逸的武功算不得多好,但是接住虞駙馬還是可以的。”一道清雅的聲音從窗外傳來,我愣了愣,小心翼翼地探頭往外看,便瞧見半蹲在房頂上打著傘的嶽雲逸。


    “他……就是你的準備?”我默默鬆了手,尷尬地摸摸鼻子。


    虞景熙點頭。


    他什麽時候跟嶽雲逸如此熟悉了……不過也對,他倆都是百年難遇的才子,定然有許多共同的話題惺惺相惜。


    好歹跟嶽雲逸談詩論賦也比那群花枝招展的美人強。


    嶽雲逸沒有多說什麽,隻是微微頷首跟我打了個招呼便帶著虞景熙迅速離開此地。隻是臨走前還不忘回頭笑道:“二公主別忘了,還得請逸吃飯。”


    虞景熙沉默不語,隻是低下頭來輕輕拭去我額頭上的雨滴。


    他的身影已經消失不見,那指腹輕柔劃過額頭的溫度似乎還遺留在肌膚上,哪怕站在窗邊吹著冷風也不曾削減半分。


    “嘭——”


    而緊合的門便是在這個時候被人踹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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