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禦史的臉色黑得不能再黑了,楚大人倒是個能輸得起的,隻是目光深沉地盯著我。


    “所以,朕後宮裏的家事,各位前朝外臣大人們商議了半天,可得出什麽結論來?”齊睿涼涼開口,語氣中盡是諷刺,“請皇貴妃來也是你們一致同意的,不會又反口說皇貴妃也說謊吧?”


    趙禦史擦了擦額頭上的冷汗:“這,這是自然……”


    “那麽,那個刻字的玉佩,可確定是白護衛的?”齊睿看向鶯兒,緩緩問道。


    來自帝王淡淡的威壓,連我這個見慣了的都趕到頭皮發麻,更何況是鶯兒這個本就心虛的了。


    她伏在地上身子抖的如同篩糠,“奴婢,奴婢不知……許是天色暗,奴婢看錯了……”


    “這會兒又說是看錯了?”宋澤笑,“剛剛不還是信誓旦旦說就是辛大人的白護衛麽?怎麽突然又反口?小姑娘,這要是在我們大理寺,可是要挨八十棍的,更何況還有誣陷辛大人之嫌。”


    鶯兒嚇得臉色慘白。


    且不說她有做假證的嫌疑,就憑齊睿對我的偏袒,鶯兒也絕對沒命活了。


    她偷偷瞧了眼一言不發的楚大人,咬咬牙。


    “這一切都是奴婢的錯,是奴婢記恨辛大人害了主子,才編謊話騙老爺的。老爺從頭到尾都不知情,望皇上明鑒,奴婢願以死謝罪!”說罷,鶯兒麵露痛苦,不多時嘴角流出汩汩的鮮血來。


    小文子一驚,忙扣住她的下顎,還還是遲了一步。鶯兒的脖子逐漸軟了下來,沒了聲息。


    “皇上,她咬舌自盡了。”小文子檢查之後,無奈道。


    “跟楚大人有沒有關係,可不是一個小丫鬟空口白牙就說的算吧?”宋澤雖然在大理寺,不過他擔任的文官極少見血腥,不由得微微蹙眉,“按照剛剛田禦史大人的法子,楚大人是不是也該跟大理寺走一趟?”


    田禦史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唯恐楚大人因此怪罪他,肥膩的小臉漲得通紅:“皇上,微臣,微臣……”


    後麵的話他不敢說。


    幫楚大人說話?那豈不是打自己的臉。可若讚同宋澤的話,又絕對會惹楚大人記恨。


    於是田禦史“微臣”了半晌,也沒說出個所以然來。


    “趙愛卿,”齊睿慵懶地伸了個懶腰,“你身為禦史言官,這事兒你覺得該怎麽處置?”


    趙禦史都快哭了,“微臣……”


    “皇上。”一個小太監匆匆進來稟報,“皇上,兵部侍郎秦燁大人求見。”


    齊睿沉了臉色。


    這節骨眼兒上,秦燁來作甚?


    秦燁踏著風雪進來,攜了一身的寒氣。他目不斜視神色自若,抱拳行禮:“微臣參見皇上。”


    隻是秦大人抬頭看了他一眼,又很快錯開了目光。


    “昨日微臣碰到楚大人,楚大人精神恍惚。微臣問楚大人發生了何事,楚大人支吾不語,隻是離去時偷抹眼淚。微臣覺得奇怪,問了楚家的侍從才知原是有宮女告知廢妃楚氏在冷宮過得不好。”秦燁頓了頓,再次作揖,“楚大人年紀大了,難免耳根子軟,不過是托人捎些衣裳給他長女就被這宮女給蠱禍了,還望皇上念在楚大人長女犯錯受苦心裏難受的份兒上,寬恕則個。”


    我撇了撇嘴。


    這救兵來得還真是時候,看樣子段恪早就料到楚大人會失敗了?


    “辛愛卿,”齊睿將麻煩甩給我,“今個兒委屈是你受的。你來說說,該怎麽辦?”


    秦燁也看向我,不卑不吭地微微頷首:“辛大人同是皇上的臣民,一起共事的日子還長,想必辛大人也是不忍傷同僚的。”


    呦嗬,還敢威脅我?


    我正要擼起袖子跟他理論一番,宋澤暗暗捏住我的胳膊,搖了搖頭。


    秦燁說的話尚有諸多疑點,經不起推敲,可秦燁的意思就是段恪的意思。縱使今個兒強將楚大人下了獄,但秦燁背靠段恪是怎麽也動不了的。


    這場糟心的破事最終以趙禦史辦事不力革了職作罷,這殺雞儆猴的處罰,多少也給了我些許小安慰。


    沒能看到他們心中預期的結果,那些大人們一個個溜得賊快,生怕趙禦史的處罰會波及到自己。連嶽玲瓏也告了聲退,一聲一聲的借故告退之後禦書房很快就恢複了寂靜。


    齊睿跟秦大人下得棋也終究還是沒能分出勝負,齊睿擺了擺手讓秦大人也退了下去。


    “這次楚大人受了段恪的恩惠,怕是要成為他的人了。”齊睿悠閑地收拾著棋盤,“這局棋下得不太好啊。”


    說的好像我弄死了楚大人,落了段恪的麵子把他得罪了齊睿有能力護我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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