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隻是買斤茶葉而已,怎麽就成千金小姐了,“我不是哪家的千金小姐,我是農民的孩子,剛才喝你這裏的龍井感覺不錯,所以想買些回家喝。”


    薛紫靈整個人有些淩亂,一個農民的女兒買龍井喝?


    柳縣的許多農村還很窮吧,飯都吃不飽,哪來的閑錢喝茶。


    雖然是農民的孩子,估計她父母不是普通的農民。


    服務員將裝好茶葉的茶包放在柳葉的麵前,戰戰兢兢的說道,“一共是三十八元。”她一個月的工資才七塊。


    柳葉從口袋裏掏出一張五十的遞給服務員。


    看著麵前的鈔票,服務員顫抖著手接過來。


    長這麽大,第一次見這麽大麵額的錢。


    薛紫靈挑了挑秀氣的柳葉眉,果然是個有錢人家的孩子。


    “小桃,再給小姑娘多包二兩茶葉。”


    “謝謝老板了!”柳葉笑了笑。


    “不客氣!”


    走出茶館,柳葉低頭看了眼手裏的袋子,這個女人看起來很不錯,可為什麽要委身於蔣誌安呢。


    她可不認為蔣誌安是個好男人,值得女人飛蛾撲火。


    回頭看了眼茶館,柳葉聳聳肩。


    男人不壞,女人不愛,或許這個女人就好這口呢。


    柳葉沒有急著回家,返身去了醫院食堂。


    她來過幾次食堂,跟裏麵的人都混熟了。


    做菜的師傅看到她,樂嗬嗬的問,“柳葉,是不是首長晚上想吃什麽菜了。”


    柳葉搖了搖頭,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師傅,食堂有鴨子嗎?”


    “有一隻,首長想喝老鴨湯?”師傅問道。


    柳葉擺擺手,小聲說道,“不是首長想喝,是我想買鴨子。”


    八零年代初,有些東西還是需要肉票去買,她沒有,隻能來碰碰運氣。


    做菜的師傅為難的看著柳葉,“這裏是醫院食堂,沒聽說還能賣鴨子肉的。”


    “師傅,我知道這事不好辦,你就算是幫幫我,我沒有肉票,在外麵買不了,我給你錢,你在外麵重買,行嗎?”


    做菜的師傅看著柳葉可憐巴巴的樣子,心有點軟。


    可再可憐她,他不能壞了規矩啊。


    萬一被院長知道了,他這份工作就砸鍋了。


    “柳葉,你怎麽在這?”範連忠走進食堂,看到柳葉,奇怪的問道。


    柳葉轉頭一臉委屈的看著範連忠。


    範連忠還沒見過柳葉這個樣子過,嚇的跑過來,“你怎麽了?”


    “我想買隻鴨子,沒有肉票,想從師傅這買,可醫院不賣給我。”柳葉可憐兮兮的說道。


    範連忠是連長,隻要他肯替她說話,做菜的師傅肯定會同意的。


    果然,做菜的師傅看向範連忠,等他說話。


    其實這隻鴨子是給首長明天準備的,首長每天早餐要喝湯。


    如果做菜的師傅知道每天早上的湯都進了柳葉的肚子裏,不知會做何感想。


    範連忠為難的說道,“柳葉,其他事我可以幫你,這件事我恐怕幫不了。”違反紀律的事他不能做。


    “啊?”柳葉垮了小臉,敢情她的可憐樣表錯情了。


    “不過,頭那裏有肉票。”


    柳葉眼睛一亮,“真的?”


    “嗯。”範連忠笑著點了點頭。


    他們每個月固定的都有糧票,肉票,這不頭住院了,票也省下了。


    柳葉跟範連忠來到病房。


    宮玨瀾看到她一愣,隨即說道,“剛好晚上一起吃飯,下午你買的菜還在這。”說完看向範連忠,意思讓他將這些菜拿去食堂熱下。


    “不用了,我晚上回家吃,我爸還在等我。”柳葉急忙說道。


    看了眼範連忠,她該怎麽說才好。


    畢竟肉票挺缺的。


    範連忠朝她擠擠眼,示意她大膽的說。


    宮玨瀾臉一沉,這倆人又當著他的麵眉目傳情,當他是死人麽。


    柳葉本想指望範連忠幫她說,結果範連忠不幫忙,就隻好自己說了。


    輕吐一口氣,衝宮玨瀾笑的討好,“首長,你幫我個忙唄。”


    宮玨瀾頭皮一緊,柳葉每次的忙都不好幫。


    “說吧。”雖然不好幫,但宮玨瀾還是問道。


    柳葉嘻嘻一笑,跑過去給他輕捏受傷的腿,“是這樣的,我沒有肉票,想買隻鴨子,你能不能將你多餘的肉票賣給我啊。”


    “你很有錢?”宮玨瀾斜眼看了眼一雙白嫩的手在他的腿上忙活著,力度輕的感覺像是在撓癢癢。


    柳葉身子一僵,“我是農民的孩子,很窮的,但買一張肉票的錢還是有的。”說到後麵,聲音低如蚊子。說這話她自己都感覺心虛,哪有農民的孩子買得起肉票的。


    範連忠猛的將臉扭到一邊,怕自己忍不住笑出來。


    這柳葉果真是個小狐狸,為了達到目的真是什麽事,什麽話都敢說出來。


    宮玨瀾抬頭瞪了眼範連忠,才看向低著頭的黑腦袋,“行了,別捏了。”這力度一點感覺也沒有。


    柳葉直起身子,眼睛亮亮的看著宮玨瀾,“那你是同意將肉票賣給我了。”


    宮玨瀾看了眼柳葉,拿過一邊的拐杖站了起來,走向門後的衣架。


    從上衣口袋裏掏出一疊票來,有糧票,有肉票,全部塞到柳葉的手裏。


    柳葉看著手裏一堆的票有些呆,抬頭哭喪著臉說道,“首長,我沒那麽多錢買,我隻要一張肉票就行了。”


    宮玨瀾伸手敲了下柳葉的額頭,沒好氣的說道,“你每次到我這又吃又拿的,還吃的少嗎,這些票不要錢,全給你了。”


    柳葉猛的瞪大眼睛,全給她。


    不要錢?


    這些票加起來可是很值錢啊。


    範連忠嫉妒的看著柳葉手裏的糧票,頭真偏心,這些票他可以在外麵的國營食堂吃好幾頓好吃的呢。


    他的票早就被他吃完了。


    宮玨瀾拄著拐杖在床上坐下,掀起眼皮看了眼還目瞪口呆站在原地發呆的柳葉,“你現在不是早上來陪我吃早餐嗎,而且還給我讀報紙,這些票就抵了。”


    柳葉扭頭看了眼宮玨瀾,話雖如此,可占便宜的是她啊。


    他這裏的早餐可比家裏的豐富,每天還有湯喝,還有水果吃。


    想想她都臉紅。


    “行了,不是要回家陪你爸吃飯嗎,還不趕緊走,呆會天就黑了。”


    經宮玨瀾一提醒,柳葉這才驚覺時間的確已經不早了,道了謝將票裝進口袋裏走了。


    範連忠哀怨的眼神看著柳葉的背影,好像將票搶過來哦。


    柳葉從醫院出來就直奔縣供銷社,拿肉票換了一隻鴨子,又換了些豬肉,這才往回走。


    回到家,看到柳國東正在廚房做飯,柳葉提著肉跑了進去,“爸,晚上我們燉老鴨湯喝吧。”


    柳國東被突如其來的聲音嚇了一跳,看到柳葉手裏的肉,一驚,“柳葉,這哪裏來的肉啊。”


    “爸,那個,這是我買來的。”為了不讓柳國東多想,柳葉隻好說道。


    “你買的?哪來的錢?”柳國東放下手裏的柴禾,走到柳葉麵前,奇怪的問。


    柳葉舔了舔唇,“爸,其實霞嫂子的店是我給他們出的主意,然後我沒事就看書,給他們搜羅各種菜,然後他們掙的錢分我一成。”


    “你呀……”柳國東歎了口氣,責備的說道,“柳葉,張霞小兩口現在遭了難,你咋還能要人家的錢呢。”


    柳葉小聲說道,“爸,這是之前他們給我的。”


    柳國東,“……”


    “將這鴨子分一半給張霞家送去。”


    “好嘞!”柳葉爽快的應道。


    之後提著鴨子在院子裏的井水邊,動作麻煩的撥毛殺鴨。


    將半隻鴨子燉到鍋裏後,柳葉才提著另半個鴨子朝張霞家走去。


    本來她是打算飯後去的,順便告訴她案子有了進展,讓她不用擔心,過不了多久就能找到凶手,柳家飯館也會重新開起來。


    剛走到張霞家門口,就聽到張霞嗚嗚的哭聲傳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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