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老聽聞搖搖頭,站起身說道:“空明禪師,風某言盡於此,聽與不聽都隨你。”


    “張道長,你但且放心,此次追捕魔頭,該我風某人做的,風某定不會推脫,告辭。”


    “紅光,咱們走。”


    說著,便徑直離席,向著門外走去。


    王紅光緊緊跟隨師父離開,看向那圓本和尚,道:“胖和尚,相信我,你一定會後悔的。”


    “你……”


    圓本和尚剛剛出聲兒,便見王紅光壓根沒搭理他,隻是徑直跟著風老離開,心頭的怒火無處宣泄。


    張鳳義本來還想著,自己出來打個圓場,可如今看來,恐怕這事,沒有那麽容易了結。


    想起風老剛剛說過的話,他有些疑惑,甚至好不理解。


    許平!


    這個人能夠毫不費力地殺死石堅,想來道行定然不低,可一個年輕人,真的能修煉出這般道行,不懼任何人麽?


    要知道在法華寺中,可是有兩位實力頂尖的高僧,任何一個拿出來,在江湖上都是具有舉足輕重的地位。


    “阿彌陀佛,讓諸位看笑話了……”


    直到此時,了空大師才開口,臉上不悲不怒不喜,讓人看不出他內心的情緒。


    “哪裏,哪裏……”


    “了空大師言重了,分明是他們茅山,還有那個年輕人,不識好歹。”


    “就是,就是!”


    “那個姓風的身為修行人,膽小怕事不說,竟然投靠官家,簡直修行人,圓本大師您千萬不要放在心上。”


    “……”


    留下來的眾人,無不迎合著法華寺,他們雖然都曾聽聞,許平單槍匹馬,殺死石堅,收複惡鬼的事情。


    但那畢竟未曾親眼看見,又怎比得上空明禪師和了空大師這種,聲名遠播的得道高僧。


    至於剛才離去的風老,則是無多少人談及,甚至不曾放在心上。


    在修行圈的鄙視鏈中,甚至把風老等人,排在了最低等,比那些白蓮教的妖人,還要不堪。


    “張道長,了空大師,如今咱們這群人中,以你們二位為首,不如就由你們帶著,去對付那魔頭吧。”


    “就是,姓風的也不知道靠不靠得住,誰知道他會不會帶人,突然從背後捅刀子。”


    古往今來,修行人對於朝廷官府,一直都沒什麽好印象的。


    張鳳義欣然答應。


    了空大師卻是搖搖頭:“諸位,老衲年老體弱,實在是有心無力,就讓我的師弟,代表法華寺吧。”


    空明禪師眼中閃過一抹喜色,隻是眼角餘光瞥向同門師兄時,多有不屑,“師兄此話嚴重了,不過師兄既然想要休息,那就由我這個不成器的師弟,代表法華寺,定然在南粵省城,誅滅那魔頭。”


    了空大師聽完,點了點頭,隨即起身離去。


    待他走後,一眾人又開始商議起來,少頃,當他們打算如無頭蒼蠅一般下山時,一個小和尚走了過來,執禮道:“師叔祖,師叔,剛才離開的那位風施主,讓我把這個交給你們。”


    說著,他便遞出去一張紙條,在胖和尚圓本身前。


    眾人疑惑,一時沒作聲。


    圓本微微皺眉,沒有立刻接受,而是沉吟著說:“他還有說過什麽嗎?”


    “沒有。”


    眼中一道金光閃過,發現這紙條並無異常,圓本這才伸手拿過紙條,隨口道:“你退下吧。”


    “是!”


    小和尚退出大殿,圓本和尚攤開紙條,看了一眼,瞬間臉色微變。


    “怎麽了?”


    “圓本大師,上麵寫著什麽?”


    “不會是下戰書吧?”


    稍稍定了定神,圓本和尚轉身看向眾人,目光飄過時,在空明師叔的麵前,停留了一刹。


    望著眾人,他沉吟半晌,才緩緩說道:“這個上麵寫了一個地址,說的是白蓮教南粵分舵的位置。”


    “啊?”


    “這地址是真是假,會不會是那姓風的,想要對付我們,特意下的圈套?”


    “此事也極有可能。”


    “就是,剛剛才從這兒離開,這麽快,他就知道了位置,分明是在騙人。”


    “……”


    大殿內剩下的人,眾說紛紜,普遍是不怎麽相信的,但隻有張鳳義沉聲說道:“依貧道看,那位風道友應該不是這樣的人,而且他久在南粵深耕,或許早就知道些什麽,也不是沒可能的事。”


    “但不怕一萬,就怕萬一啊,道長!”那位形意門的長老,沉聲說道。


    一直宛若坐定的空明禪師,在聽到圓本的話時,早就睜開了雙眼,此時他看向張鳳義,緩緩說道:“道長說得有道理,既然有了線索,總好過四處亂竄,至於是不是圈套……”


    “諸位,大家都是各門派的翹楚,難道還怕麽?”


    有這麽一個主心骨在這兒,眾人一聽,頓時恍然大悟般,紛紛說道:“有空明禪師在這兒,咱們還怕什麽呢?”


    “好,就算是龍潭虎穴,也去闖它一闖。”


    聽著眾人的附和聲,空明禪師很是滿意,露出欣慰的笑容,頻頻點頭,轉而又問向張鳳義道長:“道長覺得如何?”


    張鳳義點了點頭:“空明禪師的想法,與貧道不謀而合。”


    “如此甚好。”空明老禪師緩緩起身,笑道:“諸位先修整一番,老衲也要去準備準備,咱們一刻鍾之後,在大殿前的廣場集合,再出發。”


    “好。”


    “恭送禪師。”


    空明禪師滿意的笑了笑,喊道:“圓本,你跟我過來。”


    胖和尚圓本笑容一僵,執了佛禮,向眾人告別,便急忙跟著空明禪師,去了寺廟後的禪房。


    ……


    靜心庵。


    早已不複往日的香火,此刻破敗不堪,四處都是斷壁雜草,變成了山豬鬆鼠的棲息地。


    午後的陽光下,庵堂內,仍有沁人的寒風,分外詭異。


    許平與九叔等人,絲毫沒有停歇,直接來到了此處。


    一路上,兩人皆是說不完的話。


    許平在講這段時間以後,從發現那惡龍之後,一係列的故事,直把九叔和顧念花聽的,嘖嘖稱奇。


    而頭前的鼎湖真人,本來還保持著高人的風範,一馬當先的走在最前麵。


    可隨著許平的講述,他的腳步越來越慢,到最後,直接向許平表示了他的困惑。


    “我不信!”


    如果真如這臭小子所言,那他的道行,豈不是不在貧道之下……鼎湖真人就是難以置信自己的發現,才對許平表達了自己的疑惑。


    而這次,令他吃驚的是,無論是自己的徒弟,還是嬌俏可人的徒孫,都站在了對麵,對許平說的話,深信不疑。


    “所以九叔你們和各大門派,在秦嶺大山,發現了白蓮教的總壇所在,並且成功搗毀了它。”


    許平聽著九叔講述,心中也頗為向往,這種替天行道的豪情,他向來都不缺的。


    顧念花也是笑嘻嘻的,搶著說道:“而且不光如此哦,我在茅山的時候,可是連贏了三場。”


    “連贏了三場?”許平很是捧場的追問:“那我可的好好聽聽,你是怎麽贏的,贏的又是誰?”


    顧念花顯然很開心,自從見到許平之後,她的嘴角一直處於上揚的狀態,“是同門大比,贏的人,才有資格下山,去圍剿白蓮教總壇。”


    “和她比試的,是和她同輩的幾個師兄,贏得也不輕鬆……”九叔也滿是欣慰,有這麽個徒弟為自己爭氣,在師門掙臉,自然是很開心的。


    他都快忘記家裏義莊,還有兩個徒弟在翹首以盼,等著他回去呢。


    進入庵堂之後,顧念花對陰氣極為敏感,直接說道:“這片地方的陰氣很重,不知道會不會滋生妖邪。”


    作為至陰之體,如今修煉之後,待在這樣的地方,反倒令她倍感舒適。


    一般即使是破敗後的寺廟,也又會有些許靈韻殘留,尤其是深山老林中的。


    這些殘餘的靈韻,修行人無法截取,但對於林中的精怪鬼魅來說,卻是大補之物。


    鼎湖真人閉眼凝神,片刻之後,開口說道:“這裏沒有妖魔,應該也無人煙。”


    許平不知道他使的,是什麽勘查的法子,但從他的眼中看,得到的情況,與鼎湖真人一樣。


    這裏既沒有滋生妖魔,也沒有人氣,由此得知,那個魔頭不在這裏。


    九叔上前幾步,問:“師父,你的意思是說,那個魔頭不在這兒麽?”


    鼎湖真人點點頭,望著許平,說道:“看來,是白跑一趟了。”


    雖是如此說,但幾人前進的腳步,也仍未退卻,當許平來到一處院落,此地的陰氣分外濃烈,他一眼便認了出來,這裏正是紙人大殺四方的位置。


    “好奇怪,感覺這個地方,應該是死了許多人的,怎麽一具骸骨都見不到。”鼎湖真人一臉奇怪。


    因為屍體都被風老派人拉走了……許平心中如此想著,判斷大概用不了多久,那一夥人,應該就會在風老的帶領下,徑直來到這個靜心庵。


    走過一個回廊,眼前出現的,是庵堂的主殿,那裏還佇立著觀音泥像,一手單掌豎在腹前,一手高舉至肩頭。


    觀音法身雖略顯斑駁破舊,有多處破損,但也算完整。


    “看來這個庵堂已經廢了,倒不如一把火燒了,省的又鬧出什麽事來。”九叔建議道。


    他對待妖邪的態度,一般都是一把火,燒了了事。


    “啊?!”


    “連觀音菩薩也燒啊?”顧念花叫道,這下可真成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了。


    望著眼前的觀音神像,許平微微皺眉,沉吟著說道:“這觀音泥像似乎有些問題?”


    顧念花看了一眼,問:“有什麽問題?”


    哪裏有問題呢?許平一時間,也沒看出來……


    “等等!”


    許平喊出聲來,驚的幾人,紛紛側目看來。


    “伱們看,觀音泥像手上,是不是少了一件東西?”


    九叔和鼎湖真人正要去別處看看的,聽到許平的話,也好奇的抬頭看去。


    片刻之後,九叔沉吟道:“玉淨瓶,玉淨瓶不見了。”


    許平仔細在腦海中回憶,之前滿庵堂的紙人時,這個玉淨瓶是存在的,而似乎是因為敬畏,也沒有任何人,對這個觀音像做些什麽。


    可現在玉淨瓶卻不見了!


    “會不會是哪個小動物,不小心撞掉了……”顧念花說出自己的判斷,畢竟是荒廢的庵堂。


    剛才再來的時候,他們就在路上,見到了不少爬上爬下的小動物。


    許平點點頭,先是認可了她這個說法:“小花你說的這個,也有可能,但是……”


    “如果是小動物碰掉的話,那這種泥質的玉淨瓶摔在地上,應該會成為一片碎土渣,你有在地上發現碎土渣麽?”


    聽許平一說,三人就地細看,隻見雜草茂盛,從牆角延伸而出,地麵鋪滿了灰塵,沒見到什麽土塊。


    “咦,那裏有東西。”顧念花指著一個牆角,高聲喊道。


    四人立馬圍了過去,果然發現了,觀音像上,缺失的那個玉淨瓶。


    九叔撿起那個玉淨瓶,隻見這玉淨瓶乃是泥塑,但內部空間還不小,他嚐試著調轉瓶口,抖了一抖。


    除了一些碎土,什麽都沒有。


    但卻有一陣芬芳的氣息,隨著他的抖動,從瓶口中悄然蔓延,向著四周擴散開來。


    “退後!”


    九叔警覺地喊了一聲。


    但聞著這氣味,身體並無不適,反倒覺得呼吸順暢,身體輕盈了許多。


    許平從這股氣味中,感受到了一些熟悉的味道。


    在場的幾人之中,隻有他,是曾經接觸過香火願力的,他立馬就分辨了出來,這個玉淨瓶中,之前裝的某種液體,肯定是受到了香火的熏陶。


    聯想到那個白蓮教的教主,在到達南粵之後,天機盤就無法追蹤到他的氣息……


    難道和這個玉淨瓶中,之前裝的東西有關?


    想來吸收玉淨瓶中的東西,對於那位教主來說,也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


    也許是因為慌亂,也許是因為認為再無用處,才將這個玉淨瓶隨意丟棄。


    見許平陷入沉思,九叔問道:“小許,你有何發現?”


    “我懷疑那個白蓮教教主之所以能夠屏蔽天機盤,就是和這個瓶子中裝的東西有關……”許平說出自己分析,看向麵前的三人,歎道:“咱們還是來晚了一步。”


    “不!”


    “沒有來晚!”


    鼎湖真人忽然開口說道,從九叔手中,取走那個玉淨瓶,笑道:“如果當真如小許所言,那麽就能根據這個玉淨瓶,找到那個魔頭的下落。”


    許平問:“咱們找?”


    鼎湖真人感覺找回麵子,得意道:“水無常形,而這個玉淨瓶是泥塑的,雖然看起來已經沒什麽用了,但將這個玉淨瓶溶於水中,重新煉化,就能通過煉化出來的液體,用天機盤來搜尋魔頭的下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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