鼎湖真人剛剛說完這話,顧念花就急忙喊道:“師爺,可咱們不是已經和他們鬧掰了嗎?”


    “傻孩子……”


    鼎湖真人回道,“那天機盤是在誰手上?”


    顧念花道:“是在張道長手上。”


    “那就是了,咱們聯係張鳳義即可,和他們法華寺,又有什麽相幹?”鼎湖真人道。


    九叔也開口道:“小花,咱們和法華寺的過結,那是咱們的事,和其他人無關,更何況就現在而言,我們有一個共同的目標,就是殺死那個魔頭。”


    “師父,你的意思是說,其他人雖然站在法華寺那邊,但是將來也不會幫他們麽?”顧念花好奇問道。


    九叔微微揚頭,朗聲道:“他們當然不會出手,大概,也就是看個熱鬧罷了。”


    想要對茅山弟子出手,那他們就需要考慮,能不能承受這個後果。


    顧念花沉默了一下,慢慢消化這些話。


    在她眼中一直都認為,沒有站在自己這邊的,應該就是敵人,這是一個很樸素的認知。


    但拿來放在江湖上,又似乎太過稚嫩。


    見她還在沉思,許平笑道:“小花,你這麽想就可以了,他們大多數人隻不過是個看客,誰有理,或者說,誰的拳頭硬,他們就會替誰搖旗助威。”


    顧念花抬頭看著許平,露齒一笑:“我知道了,許大哥,隻要我的拳頭夠硬,是不是就不會發生這樣的事?”


    “呃……”


    “也許吧!”


    許平撓了撓額頭,也不知道自己這麽教,究竟是對是錯。


    忽地,他聽到遠處傳來兩道腳步聲,和細碎的談話聲,由遠而近,順著風慢慢飄入耳中。


    “有人過來了。”許平提醒幾人道。


    鼎湖真人怔了一下,凝神細聽,果真聽到有腳步聲傳來。


    “好敏銳的聽覺。”鼎湖真人讚了一聲,望著許平微微點頭。


    九叔見怪不怪:“他一直都這樣。”


    顧念花則是提醒道:“師爺,快把那個藏起來。”


    來人身份不明,而這個玉淨瓶,是找到白蓮教主的關鍵,自然是要收好。


    “差點忘了。”拿著那泥塑的玉淨瓶,鼎湖真人左右看了一下,半天找不到地方藏。


    丟草堆裏,覺得不妥,放回原位,又覺得招搖。


    老道這頗為喜感的動作,令得顧念花忍俊不禁,發出一串銀鈴般的笑聲,“哈哈,師爺您上躥下跳的樣子,好好笑哦。”


    “討打!”


    九叔反手拿著桃木劍,在顧念花腦袋上拍了一下,頓時止住了她的笑聲。


    不料這邊剛剛拍完,鼎湖老道也一巴掌扇了過來,“老子故意逗逗小花,讓她不要記著剛才的事,要你多此一舉,討打!”


    九叔一個踉蹌,後腦挨了一巴掌,險些沒撲倒在地。


    隻是聽著剛才那一巴掌,扇在後腦勺上的響聲,許平就知道,九叔這覺得不是裝的。


    真有意思啊,你們仨……許平也在跟著笑,笑著笑著,他忽然發現,自己好像有點多餘。


    “早知道,把霍大哥也拉來的。”


    他在心中如此想著,上前一步,道:“真人,若是信得過我的話,就先暫時交給我保管吧。”


    “你?!”


    鼎湖真人看了許平一眼,將手中的玉淨瓶,遞給了許平,道:“說實話,你道行太高,貧道看不出深淺,實在把握不住,但既然小九和小花如此信你……”


    “我相信他們。”


    你這老道……


    竟然還會玩道德綁架。


    許平微微無語,接過來玉淨瓶,默誦口訣,打開了無底洞。


    九叔和顧念花都知道,他有一門納物的術法,因此也沒覺得什麽,隻是看著門口,想知道來者何人。


    但在鼎湖真人的視野之中,一眨眼,玉淨瓶沒了,從許平的手上瞬間消失。


    什麽鬼?


    隻是困惑了刹那,鼎湖真人便驚叫:“你剛才使得,是納物的法術?”


    許平點點頭,一翻手,玉淨瓶出現在手上,再一翻,玉淨瓶又消失不見,跟變魔術一樣,隻把這位老道士,看得一愣一愣的。


    “天呐!”


    “你竟然會納物的法術?”


    “你才多大啊?”


    鼎湖老道說著說著,眼淚都差點掉了下來,好像整個人生,都受到了衝擊一般。


    ?


    你至於這麽大的反應嗎?


    許平有點沒搞懂,就聽鼎湖真人歎道:“老道我修煉納物法術,整整三十年,如今才堪堪摸到皮毛……”


    說著,他就從頭頂拔下一根白發,指尖搓動,默念口訣,一陣耀眼的光華閃過,那根發絲在指尖消失不見。


    “就,就這?”


    許平目瞪口呆。


    鼎湖真人點點頭:“這就是我的納物法術。”


    這還真的是摸到皮毛……許平豎起大拇指,“很不錯了,至少,伱是我見到的,第一個會納物法術的人。”


    鼎湖真人搖了搖頭,似乎是受到了打擊,看了一眼許平,裝作隨口問道:“許道友,你師父是誰?”


    徒弟都這麽厲害,那師父,豈不是要成仙了。


    “叫我小許就行……”許平微微仰頭,目光飄向遠方,“我師父是一個隱世高人,如今他老人家已經駕鶴西去,師父的名諱我也不想再提。”


    之前和九叔說,師父在外雲遊,現在遊著遊著,人就沒了,這應該是合理的吧,畢竟在我的描述中,他都一把年紀了。


    鼎湖真人歎了一聲:“實在可惜,未曾見到此等高人前輩。”


    同時他心中也有些唏噓,古往今來,再強大的修行人,也終將化作黃土一捧,消失在曆史的長河中。


    即使是開宗立派的祖師,也未得長生。


    “咦?”


    “是他們!”


    鼎湖真人還沉浸在莫名的傷感中,許平卻已是見到了來人,正是風老和王紅光。


    他快步迎了上去,笑道:“風老,紅光,我就知道你們會過來的。”


    陡然見到許平等人在這兒,風老也極為驚喜,他先是恭敬的衝九叔和鼎湖真人打了個招呼,這才開口道:“原來許先生也想到了這兒,如果有許先生幫忙出手,那我就放心了。”


    眼見許平願意出手,他是真的驚喜萬分。


    其他的修行人,雖然道行不錯,但萬一找不到人,拖個一年半載的,說不定也就散了。


    最後這事情,還得落在他們頭上。


    南粵省城藏著這麽一個大魔頭,不亞於一個定時炸彈,因此風老才會在得到消息的深夜,就趕去法華寺,想要與眾人一起商議對策。


    王紅光也上前幾步,喊道:“許大哥,之前師父還在和我說,到底要給些什麽好處,才肯讓你幫忙哩。”


    許平哈哈一笑:“風老你這就小看人了,我許平是那種貪小便宜的人麽?”


    風老也是立馬回道:“是我的不是,等此事解決,由我做東,擺酒慶祝一番。”


    許平道:“那恐怕快嘍。”


    風老一聽這話,臉上一喜,問道:“你們發現了什麽嗎?”


    嗯……還是得看看九叔他們的意見。


    許平看了一眼九叔,後者領會他的意思,笑著拱手道:“風先生,不知張道長可曾前來?”


    風老沉吟著搖搖頭:“你們走了不久,我也帶著紅光離開了法華寺。”


    王紅光想要將在寺中的不愉快說出來,但剛剛想要開口,就被風老攔住了,“不過我已經把這個地址告訴了他,遲遲未見到他們下山,所以才提前過來了。”


    眼看九叔和風老互通姓名,已很是輸咯,許平開口道:“本來之前還說,要介紹九叔給你認識,沒想到現在看來,卻是不必了。”


    風老楞了一下,隨即滿臉笑容:“原來林道長就是許先生口中,一身正氣,斬妖除魔的那位高人啊。”


    九叔一聽,羞愧道:“林九不敢當……”


    他實在沒想到,許平竟然會在他人麵前,吹噓自己,九叔一直都認為,自己做的事情,真的沒什麽好說的。


    和小許結交,果然沒錯!


    “行了,廢話就少說些,如今正事要緊,老子還趕著回去呢。”鼎湖真人朗聲喊道,他被許平刺激到了,決定此次回山就閉關,不將納物法術修煉出個名堂,堅決不下山。


    許平一臉凝重,點點頭,從無底洞中取出那個土黃色的玉淨瓶,道:“我們在庵堂中發現了這個,隻要將它溶於水中,就可以借助龍虎山張道長的天機盤,重新鎖定白蓮教主的行蹤。”


    “那太好了!”


    “這麽現在就去找那位張道長吧。”


    王紅光著急說道,他剛剛回來,正準備睡個安穩覺,就被師父一把從被窩裏拽了出來。


    這會兒正是滿肚子的怨氣,無處發泄呢。


    “等等!”


    鼎湖真人喊住了他,道:“你們暫時都別現身,由老道我一人前去,單獨見一下張鳳義,我與他交情還行,龍虎山天師府的為人,也值得信賴。”


    許平眉頭一挑,這話什麽意思,天師府的為人,值得信賴,那意思是不是說,有不能信賴之人。


    感受到許平的困惑,鼎湖真人看了一眼九叔,後者開口說道:“每次,當我們定位到那魔頭的行蹤後,便會布置下天羅地網,可每次都能讓他逃脫,因此我和師父懷疑他們那一群人中,要白蓮教的奸細……”


    說著,九叔又解釋道:“天羅地網,是一門法陣,需要參陣人員,各自站好方位,形成一麵雷網,向著中心聚攏,逐漸縮小範圍。”


    “可不知為何,每次都能讓那魔頭找到缺口,逃之夭夭。”


    原來群眾內部有壞人,難怪抓不到人……許平之前還在疑惑,這樣的一群人,組成的追獵團,怎麽會失手的。


    許平與他們接觸的時間短,有些人,甚至隻是看了一眼,也分辨不出誰是狼。


    “鼎湖真人,那我們先找一地方,將玉淨瓶溶解,再由你帶著去找那位張道長。”許平道。


    “嗯嗯!”


    風老忙說:“去我那如何?”


    “還是去城隍廟吧。”許平看了一眼九叔,道:“昨天和秦將軍夜談的時候,他還提及九叔你的。”


    “也好!”


    九叔轉身向師尊說起城隍廟,後者點了點頭:“好,既然是有陰神坐鎮的城隍廟,定然是安全無比的。”


    ……


    幾人剛剛離開,下了山,便又有一夥人,直奔靜心庵而來。


    為首的那個,寬袖道袍,正是龍虎山的張鳳義道長。


    站在他身邊的,則是胖和尚圓本。


    “阿彌陀佛,師叔令貧僧前來,已經有過口諭,凡事皆聽從道長的安排。”圓本和尚表現的極為謙遜。


    張鳳義擺了擺手:“圓本大師言重了,貧道不過癡長你幾歲,說不得在修行方麵,還要向圓本大師請教。”


    圓本一聽這話,微微眯著眼,顯然很是受用,口中卻說道:“道長太過自謙了。”


    說著話,一群人來到庵堂前。


    忽地,圓本臉色大變,身形迅速衝前,“地上有腳印,有人來過,貧僧去打頭陣。”


    說時遲那時快,在眾人還沒反應過來時,就發現他的身影,已經消失在庵堂大門內。


    耳畔還有他的聲音傳來。


    “這胖和尚好敏捷的身手……”張鳳義微微沉吟,心中有些詫異,這個和尚在開口時,身子就已經竄出了數米遠。


    身手快,貌似頭腦更快。


    眼見圓本和尚已經衝了進去,眾人也急忙展開身法,隻是在入門口時,那位形意門的車長老,忽然一個踉蹌,腳下不穩,直接摔倒在地,擋住了眾人前進的腳步。


    “什麽情況?”


    “有埋伏?”


    “……”


    眾人前進的腳步瞬間停下,張鳳義急忙將他扶起,查看其傷勢。


    站在外圍的人,各自手持兵刃法器,凝神戒備。


    “我沒事……”


    “剛剛太激動了,不小心崩了傷口,導致氣血不通,真氣受阻,這次會摔倒的。”車長老捂著腹部的傷口,向眾人解釋道。


    “啊這……”


    眾人還以為是中了埋伏,心裏正緊張著呢,聽到他的話,頓時滿麵無語。


    “車長老你有傷在身,麻煩不要衝的這麽快,行不行?”


    “嚇死老子了!”


    “……”


    張鳳義將車長老扶了起來,見他臉色蒼白,倒也不像是假的,便關切問道道:“有沒有大礙?”


    車長老搖了搖頭:“這會兒好多了。”


    張鳳義點了點頭,眸光微動,環顧了一圈兒,道:“進去,各自小心。”


    隨著眾人的身影,消失在庵堂內,不遠處的樹林中,露出了許平的身影。


    準確地說,這是許平的一個化身。


    “有意思!”


    許平嘴角噙著冷笑,那位車長老能騙別人,可是騙不了他,剛才,他分明是借著身體遮擋,狠狠地朝著自己腹部鑿了一下。


    狼,似乎出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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