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昆侖遲疑了一下道:“見麵再說。”


    姬宇乾說:“行吧,我把接下來的安排都推了,專門恭候你的大駕,咱們老地方見。 ”


    他並沒有說老地方是哪裏,但劉昆侖明白,那就是上一次見麵的地方,我秀的演播中心。


    劉昆侖用手機叫了一輛網約車,他現在使用的是另一個身份,完全幹淨的假身份,id信息和偽裝後的麵孔相對應,刷臉支付、乘車甚至購買高鐵和飛機票都沒問題。


    網約車是無人駕駛,刷臉上車,直奔目的地,不會有司機多嘴饒舌,暴露隱私,劉昆侖坐在車上回憶著發生的一切,試圖找出線索,但思來想去,一無所獲。


    我秀演播中心也在大興,距離此處不遠,出租車行駛平穩,車內屏幕播放著輕音樂,優美的旋律讓人心情放鬆,劉昆侖不經意看了一眼外麵,發現方向似乎不對,他去過演播中心,知道該怎麽走,出租車規劃的路線不對,難道是因為限行或者前方修路,他拿出手機看了看,道路暢通,在打車app裏,道路規劃路徑已經修改,目的地為最近的派出所。


    “我靠!”劉昆侖暗罵一聲,高科技害死人啊,對方的行動比自己想象的要快得多。


    出租車以八十公裏的速度行駛,無法通過軟件停車,更不能在行駛期間開門,正好前麵有一個紅燈,自動駕駛儀減速停車,劉昆侖趁機開門,門鎖已經關閉,他一拳打在車窗玻璃上,毫無反應。


    區安全交通指揮中心,林建東輕傷不下火線,親自指揮圍捕殺人嫌疑犯,他被劉昆侖一記頭錘撞暈過去,身體保持鬆弛狀態,所以在翻車過程中反而隻受了輕傷,在救護車上簡單包紮了一下就趕到這裏坐鎮指揮。


    林建東是調查部的處長,權限極大,可以調動包括軍隊在內的一切資源,科技發達,已經不需要警察們疲於奔命,到處設卡堵截,挨家挨戶排查了,鋪天蓋地的攝像頭都納入天網係統,想查一個人,一輛車,隻需要輸入相關號碼,軌跡會立刻出現在大屏幕上。


    嫌疑犯並非中國籍人士,是持有外國護照的合法入境者,這個群體的臉部特征也是被收集到數據庫中的,對於當下黑市流行的肉眼不可見油膏修改麵部特征的非法手段,警方亦有對策,給天網係統打個補丁即可。


    調查部的情報部門在第一時間計算出一萬八千種昆侖可能修改的麵部特征,輸入天網係統後經過海量計算,排除五百多個符合麵部特征,但不符合身高體態步幅的嫌疑人,最終鎖定目標,並查到目標購買了一部手機,和另一個人進行了通話,因為這兩個號碼都不在控製名單內,所以談話內容無從得出,不過這已經足夠了。


    和昆侖通話的人是未來科技的創始人姬宇乾,而昆侖緊接著打車前往的目的地是我秀演播中心,這些數據匯集到指揮中心,供林建東決策,鑒於姬宇乾的敏感身份,他認為不宜擅動,於是通過打車軟件直接修改出租車的目的地,並且鎖死車門,啟動緊急模式。


    指揮中心的值班領導對林建東說:“林處,我們的出租車都是防盜搶型的,無論是從車內還是車外,都無法暴力破解,咱們的這個玻璃是高強度防彈玻璃。”


    車內裝有攝像頭,正好拍到劉昆侖用拳頭敲打車窗,值班領導就笑了:“我們做過測試,用尖頭鋼筋都砸不開車窗,這就叫甕中捉鱉。”


    林建東頭上纏著繃帶,鼻孔裏塞著紗布,其實他傷的並不輕,鼻梁骨折了,但一股勁頂著他繼續戰鬥,不抓到嫌疑犯決不收兵。


    嫌犯已經被困在車內,還有三百米就到最近的派出所,穩了。


    “備車,我過去提人,要裝甲車。”林建東對手下說,同車的三個人全在搶救中,這些是剛趕過來增援的調查部特工。


    安排完工作,林建東捏一下拳頭骨節,啪啪作響,這回他可不管什麽紀律了,一定要給那小子鬆鬆骨,正向門口走去,忽然聽到值班領導的驚呼聲,“臥槽,這怎麽回事。”


    林建東轉身,隻見大屏幕上,出租車的一扇門被囫圇拆下,嫌疑犯已經不見了。


    指揮中心立刻進入快節奏狀態,事發地點方圓一公裏內所有攝像頭進入尋人模式,上千個攝像頭監控範圍無縫連接,全無死角,鏡頭內出現的人全都鎖入框內進行身份識別,鼠標點到誰,性別、身高、服裝顏色、身份證號碼、證件大頭照立刻出現,但是就是找不到昆侖。


    事發地點是一座立交橋上,車輛行駛中車門被拆下,人員失蹤,工作人員將立交橋上所有攝像頭倒回去看,就看到快速行進的車輛突然一扇門飛了,然後一個人影衝出,衝到橋邊一躍而下。


    這可是立交橋,從橋麵到橋下幾十米高度,而且橋下是另一條快速道路,車流滾滾,落下去即便不摔死,也會被車撞死。


    再調取下層車道的路邊監控,能清晰地看到一個人影落在車道上,迅速滾入一輛極速行駛的卡車底盤下麵。


    現場的工作人員都看傻了,這簡直比動作片還動作片,汽車一輛輛駛過,路麵上未見血跡,說明嫌疑人沒死,他隨著某輛車消失了。


    “查每一輛車,出動無人機,一定要找到他!”林建東氣急敗壞,到手的鴨子又飛了。


    “我建議手機定位,進行追蹤。”值班領導說。


    “他又不傻,早把手機扔了。”林建東歎了口氣,對手太強了,出乎意料,這可不像是拍電影的文化人,倒像是身經百戰的特工,是同行啊。


    ……


    林建東忘記了,昆侖在出道前拍過一段跑酷視頻,其實飛簷走壁對他來說隻是小兒科,他到底有多大潛能,自己都不知道,剛才小試牛刀,從三十米高的立交橋上躍下,瞬息間從飛馳的車輛下鑽過,躲避著攝像頭爬過綠化帶的灌木,扒了一輛下匝道的車離開了快速路。


    路邊公交站台,劉昆侖彬彬有禮的向一個姑娘借手機:“不好意思,我手機沒電了,有急事需要打個電話。”


    長得好看的人走到哪兒都受歡迎,劉昆侖的皮相和剛下山時相比,已經發生了很大變化,起初他是皮膚白皙透亮能看到血管的美男子,眼睫毛比洋娃娃還長,現在棱角分明,健碩瘦削,整個人如同繃緊的彈簧,渾身充滿了男性荷爾蒙氣息,沒有哪個女孩子能抵擋這樣的搭訕。


    女孩子大概以為這是一種搭訕的手段,借手機也隻是想獲取自己的電話號碼,但還是很開心的將手機借給他,沒想到這位帥哥真的是打電話,他打給姬宇乾,說明情況,更換約見地點。


    “你在哪,我去接你。”姬宇乾說。


    劉昆侖回身看了看站牌,報出坐標。


    “稍等,馬上到。”姬宇乾掛了電話。


    劉昆侖將手機還給姑娘,那是個爽朗大方的北京姑娘,主動和他搭話:“嘿,我看你挺麵熟的,好像在哪見過。”


    “我長了一張大眾臉。”劉昆侖說。


    “是麽,你挺逗的,你去哪兒啊?”


    “我朋友來接我。”


    言談間,頭頂一陣轟鳴聲,一架微型旋翼機飛來,這是當下最時髦的私人交通工具,拉風程度堪比以前的超級跑車,尤其是在各種飛行器統統禁飛的首都地區,擁有超低空域使用權的人,絕對是牛人中的牛人。


    旋翼機就像是無人機的放大版,通常是雙人座,駕駛席上坐著一個英姿勃發的中年人,戴著雷朋眼鏡,嚼著口香糖,從容降落在公交站台前。


    “我朋友來了,謝謝啊。”劉昆侖上了旋翼機,在眾目睽睽之下離開。


    姑娘瞠目結舌,有些沮喪,翻看剛才撥出的號碼,不禁驚歎,這號碼是一條龍啊,和能開得起私人旋翼機的主人很搭配,那些人,屬於自己一輩子都搭不上的上流社會。


    姬宇乾駕駛著旋翼機快速爬升,在一片樓宇中快速飛過,幾分鍾降落在一片綠地中。


    “不會被追蹤麽?”劉昆侖有些擔憂。


    “放心,你忘了我的公司是幹什麽的了。”姬宇乾輕蔑的笑笑,“當矛發展的更加鋒利時,盾也一定隨之進化,最新的天網係統是,是未來科技開發的。”


    劉昆侖點點頭,姬總值得信賴,從那年在德令哈遇到這個人起,他就這麽認為。


    “咱們可以開始對話了,在你坦白之前,我想先猜一下。”姬宇乾說,“如果我猜得對,你就給點掌聲。”


    “你是一個改造人,經過基因編輯的改良人。”姬宇乾盯著劉昆侖的眼睛說,自信滿滿。


    “啪啪啪。”劉昆侖拍了三下巴掌,“猜對一半。”


    “哦?”姬宇乾很驚訝,“居然隻猜對一半,那我可就來精神了,好好嘮嘮,你到底誰,我總覺得咱倆有點淵源。”


    劉昆侖說:“你還記得三張名片麽?”


    姬宇乾笑道:“記得,我那時候見人就發名片,就跟孫悟空給人發毫毛一樣,有難你就拿出一根來,俺老孫就會來救你。”


    劉昆侖說:“那年秋天,你騎著單車去西藏,在德令哈遇到一個開捷達車的殘疾人,你倆結伴而行,穿越柴達木盆地,跨過柴達木河,路上遇到一個小湖泊,湖水碧綠,深不可測,那人問你這湖裏會不會有龍,你說酸堿濃度太高,生物無法生存,然後你倆在荒漠上支起帳篷,用卡式爐煮咖啡和麵條你講了自己偉大的構想,你的目標是給全世界的人都裝上植入式便攜電腦,可以隨時隨地進行全息視頻通話,可以轉賬購物,甚至可以配上穿戴設備進行遠距離互動。”


    姬宇乾的笑容凝固了。


    “你和王海昆什麽關係?”


    “當年你遇到的那個人分解了,靈魂是我,肉體是他,這麽說你明白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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