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嬤嬤死了!


    二月早春的一個清晨,周苗派了個小乞丐給顧玖送消息。


    賈嬤嬤一夜未回,後來被發現淹死在水井裏。


    人死透了,身上沒有發現外傷。


    似乎是跳井自盡。


    蕭太後有些傷心。


    「哀家不曾苛待她,也不曾委屈她。她是哀家身邊的老人,哀家肯定會養著她,讓她老年無憂。哀家想不通她怎麽會跳井自盡。難道是哀家在不知情的情況下,傷了她的心嗎?」


    「母後別多想,這隻是一個意外。」


    蕭太後傷了心,身體又不好。文德帝來到慈寧宮看望。


    蕭太後嘆了一聲,「可能真的是意外吧。老眼昏花,天色一暗,就看不清東西。一不小心踩空了,落了下去。哎,哀家身邊的老人越來越少了。」


    文德帝說道:「朕會命人厚葬賈嬤嬤,母後不用擔心。」


    蕭太後點點頭,又傷心地說道:「她孤身一人,沒有家人,沒有子侄,連個祭祀的後人都沒有。可憐!」


    文德帝陪著蕭太後嘆了一聲。


    上了年紀的人,麵對死亡的時候,總是比較傷感。


    蕭太後累極了,很快睡下。


    文德帝起身走出慈寧宮。


    劉詔等候在宮外。


    文德帝打量劉詔,沉默了片刻才說道:「最近你們幾兄弟有時間,多來陪陪太後。人老了,就喜歡熱鬧。」


    「兒臣遵旨!太後不要緊吧。」


    「有點傷心,死的畢竟是伺候了幾十年的老人。過幾天就能恢復過來。」


    「希望太後無事。」


    劉詔跟在文德帝身後,回到興慶宮。


    賈嬤嬤死得很蹊蹺。


    自盡?


    他殺?


    意外?


    劉詔首先否認了意外。


    偏偏在他準備抓捕賈嬤嬤的時候,賈嬤嬤人就死了?


    這事未免太過巧合。


    他和顧玖一樣,不相信巧合。


    隻有人為製造的意外。


    否認了巧合,就隻剩下他殺和自盡。


    賈嬤嬤有什麽理由自盡了?


    她提前料到大難臨頭嗎?


    劉詔腦袋裏轉動著各種念頭,還要一邊應付父皇的問話。


    等到傍晚,他疲憊地回到曉築,躺在顧玖的腿上,悶悶不樂。


    「賈嬤嬤死了,淹死的。」


    「我知道!」


    顧玖輕撫他的臉頰,「一早周苗派人送來消息,說是跳井自盡。」


    「你相信她是跳井自盡?」


    「我們相不相信不重要,重要的是她死了,線索斷了。」


    所以劉詔才會如此鬱悶。


    早知道他就不顧風險,直接在宮裏動手,綁了賈嬤嬤。


    等到劉詔平復了心情,顧玖又提起早上的事情,「周苗竟然派小乞丐給我送消息。他從哪裏認識那些小乞丐?」


    顧玖不知道,周苗原本就是西北一小乞丐。來到京城後,機緣巧合進宮做了閹人。


    周苗進宮後,可沒放下自己的老本行。


    他不僅認識小乞丐,他還是「丐幫幫主」。


    當然,這是他自封的。


    他手底下養了一群乞丐,替他辦事,打聽消息。


    一時半會他出不了宮,又急著給顧玖送消息,怕顧玖說他拿錢不辦事,這才讓小乞丐送消息。


    劉詔態度隨意地說道:「鼠有鼠道,不必在意這些細節。」


    顧玖笑了起來,捏捏劉詔的耳朵,「細節決定成敗。周苗到底藏了多少事,你知道嗎?」


    「我哪知道。」劉詔矢口否認。


    他是什麽都不會說的。


    顧玖也深究此事,她問道:「賈嬤嬤死了,接下來你打算怎麽辦?」


    「深挖賈嬤嬤的身份。先查一查最近半年她都和誰有過接觸。」


    頓了頓,他又說道:「賈嬤嬤死了也好,留她在太後身邊,總讓人不放心。」


    顧玖卻有種不妙的預感,「我有感覺,你放心得太早了。調查宮裏的人,沒有陛下的支持,你總會慢上幾拍。」


    ……


    很快,顧玖的話就應驗了。


    蕭太後再一次心疾發作,病重不起。


    太醫院全力搶救。


    一天十二個時辰,太醫們輪流守在蕭太後身邊。


    文德帝又驚又怒又擔心。


    沖太醫們怒吼。


    「治好太後!否則朕要你們陪葬!」


    太醫們戰戰兢兢。


    太後心疾,他們無能為力啊!


    隻能盡力保住太後一命。


    想讓太後痊癒,這麽大的年齡,根本沒辦法。


    蕭太後現在的情況,就是活一天賺一天。


    蕭太後病重,最緊張最擔心的莫過於蕭家。


    蕭家上下,愁雲慘霧。


    蕭太後若是有個三長兩短,蕭家接下來要怎麽辦?


    蕭昭儀能指望嗎?


    蕭琴兒能指望嗎?


    蕭家急切需要一顆定心丸。


    蕭夫人決定帶著大兒媳婦進宮看望蕭太後。


    出發前一天,通知了蕭琴兒。


    叫蕭琴兒同一天進宮。


    一家人聚在一起,商量出一個方案。


    這也是蕭家家主的意思。


    蕭太後身為蕭家的定海神針,即將倒塌。倒塌之前,蕭家必須做出決定。


    蕭琴兒接到娘家的消息,有沒茫然。


    她答應了劉議,稱病不進宮。


    現在蕭太後病重,娘家有難,她必須進宮一趟。


    她要怎麽同劉議開口?


    她很遲疑,拖延著。


    一直拖到臨睡前,她才同劉議提起此事。


    劉議長久沉默。


    蕭琴兒滿心忐忑,「你若是不同意的話,明兒我就不進宮。」


    劉議看著她,「不,明天你必須進宮。但是你要答應我,不準和蕭昭儀爭執。」


    蕭琴兒連連點頭,一臉驚喜,「我保證,我一定對她敬而遠之。無論她說什麽,我都會克製自己。絕不和她發生衝突。」


    「希望你能說到做到。你要記住,明日要是出了事,太後娘娘可保不住你們。父皇會將你們兩姐妹砍頭!」


    蕭琴兒渾身一哆嗦,「我記住了!我保證不出事!」


    「最好是這樣。」


    ……


    次日一早,蕭琴兒一身清爽打扮,坐上馬車進宮。


    慈寧宮內,宮人一個個麵目肅然,言行透著謹慎小心,眼神中透著絕望和認命,還有微弱的掙紮。


    如果蕭太後過世,慈寧宮上下,有多少人能活命?


    陛下會不會下令,讓慈寧宮上下全部陪葬?


    太可怕了!


    被這樣的氣氛感染,蕭琴兒渾身繃緊。


    她走進寢殿,一眼看見坐在床邊伺候湯藥的蕭昭儀。


    「姐姐來了!」


    蕭昭儀麵色疲憊地招呼她一聲,眼中布滿了血絲。


    「琴兒總算來了。」蕭夫人上前一步,拉住蕭琴兒的手,「怎麽來得這麽晚?」


    蕭琴兒緊張得說道:「出門的時候耽誤了一會。太後情況怎麽樣?」


    「很不好!痛了一晚上,剛睡著。你妹妹在太後床前伺候了一晚上。我們去偏殿說話,別打擾太後歇息。」


    蕭琴兒點點頭,跟隨蕭夫人去了偏殿。


    片刻之後,蕭昭儀也來到偏殿。


    宮人都被打發出去。


    偏殿內,隻有母女三人。


    蕭昭儀往椅子上一坐,揉著眉心,顯得很疲憊。眼神都帶著陰沉。


    蕭夫人急切地說道:「全家上下都在擔憂太後的安危。太後娘娘萬一有個三長兩短,接下來蕭家該何去何從,得拿個主意才行。當然,大家都盼著太後娘娘逢凶化吉。隻是也要做好最壞的打算。」


    蕭昭儀輕聲問道:「父親怎麽說?」


    「你們父親的意思,太後走了後,蕭家就該支持四皇子殿下。」


    「不妥!」


    蕭昭儀當即反對,「四皇子前麵還頂著一個劉詔。蕭家不能公然支持四皇子,會引來陛下的反感和打壓。就算要支持,也該支持大皇子。」


    「瘋了嗎?」蕭琴兒盯著蕭昭儀,「劉詔根本不在乎蕭家。」


    蕭昭儀嗤笑一聲,「不在意才好,牽扯少一些,危險就少一些。母親,你回去告訴父親,不管太後最終如何,蕭家都不能輕舉妄動。蕭家決不能主動參與奪嫡之爭。蕭家要堅持之前的態度,誰做皇帝支持誰。蕭家是忠臣,隻忠於皇帝。」


    蕭夫人有些亂,「真的不選擇四皇子嗎?他可是皇後嫡子。」


    蕭昭儀譏諷道:「皇後嫡子又不隻他一個。而且,皇後嫡子不見得有多大勝算,更像是一個靶子。」


    蕭琴兒冷冷一笑,「不支持表哥,難道要支持你的兒子嗎?」


    蕭昭儀沖天翻了個白眼,十分嫌棄,「姐姐就這點腦子,到底是怎麽活到今天?真是讓我好奇。


    我說了,蕭家不支持四皇子,也不支持九皇子。蕭家沒有立場,蕭家隻是皇帝的臣子,姐姐聽懂了嗎?


    還是說姐姐真這麽著急,急著讓劉議上位?真不怕死嗎?劉詔都懂得做個孤臣,獲取陛下的信任,你卻偏偏催著劉議往死路上跑。我倒是想問姐姐一句,你到底有何居心?莫非是想謀殺親夫?」


    「你胡說!你休想汙衊我!你這個賤……」


    「賤什麽?姐姐倒是把話說完啊。」


    蕭昭儀似笑非笑地看著蕭琴兒。


    蕭琴兒怒氣攻心,看到蕭昭儀那張得意的笑臉,她就有種衝動。想要撕爛對方的臉。


    她接連深呼吸,內心不停地告誡自己,不要惹事,不要上當。


    可是心頭快要爆炸了!


    「你們姐妹怎麽回事,怎麽像是仇人一樣?」蕭夫人傻眼。


    在她心頭,相親相愛的兩個閨女,怎麽會反目成仇?


    蕭昭儀輕笑一聲,輕描淡寫地說道:「忘了告訴母親,姐姐一直視我如草芥,那我隻能視姐姐如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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