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嗚嗚嗚……」


    天子在怒吼,在拚盡全力阻止一切。


    盡管什麽都阻止不了。


    薛貴妃來到床頭,輕聲說道:「陛下放心,很快這一切就要結束了。到時候你就能解脫了。臣妾你讓你安心上路。」


    天子雙目圓睜,仿佛是從地獄爬出來的惡鬼,要將一切背叛他的人全都拉下地獄被油鍋煎炸。


    薛貴妃卻咯咯咯地笑了起來,「陛下,你這模樣真嚇人,臣妾都被你嚇死了。不過你就算把眼睛瞪瞎了,也改變不了事實。趙王會是下一任皇帝,他會繼承你的意誌,治理大周江山社稷。你放心,他會是個好皇帝。」


    就在天子即將被氣死的下一刻,一聲沉悶的動靜在空曠的寢宮響起。


    空蕩蕩的牆壁,往裏麵凹陷,露出了中空的暗格。


    暗格裏麵放著一個檀木匣子。


    薛貴妃神情緊繃,寢宮內無人說話,大家都盯著暗格內的檀木匣子。


    趙王親手捧起檀木匣子,難掩激動。


    他小心翼翼地將檀木匣子放在桌上,搓著手,目光火熱。


    薛貴妃催促,「快打開看看,裏麵放的是不是傳國玉璽。」


    趙王點點頭,將鎖扣往下一拉,檀木匣子的蓋子打開。一尊玉雕而成的傳國玉璽就躺在裏麵。


    「哈哈哈……傳國玉璽,果然傳國玉璽……」


    趙王捧起傳國玉璽,放聲大笑。


    仿佛這一刻,他已經登基稱帝,成為大周的天子。


    「快,快在詔書上麵用印。」薛貴妃催促道。


    隻有傳位詔書在手,她才能徹底放心下來。


    即便傳位詔書是假的,隻要上麵有傳國玉璽的用印,假的也能變成真的。


    模仿陳大昌筆跡書寫的傳位詔書,就放在案頭。


    趙王難掩興奮,親自用印。


    印章落下,這份詔書搖身一變,從假的就變成了真的。


    「哈哈哈……」


    趙王放聲大笑,皇位已經唾手可得。


    這個時候,一道清冷的嗓音響起。


    「本王已經完成了承諾,貴妃娘娘是不是也該兌現你的承諾。」


    說話的人正是燕王。


    薛貴妃心情很好,不在意燕王的態度。


    「你幫了趙王,本宮承你的情。將人帶上來。」


    一聲令下,沒一會,李德妃母子被帶到寢宮。


    李德妃抱著小皇子,驚恐難安。


    她看見了薛貴妃,瞳孔一縮,被恐懼牢牢抓住。


    她衝到床頭,「陛下,救救臣妾,救救小皇子。」


    她縮成一團,小皇子在她懷裏很不舒服,害怕得哭出來。


    天子伸出手,手指頭哆嗦著,指著薛貴妃,嘴裏發出嗚嗚聲。


    薛貴妃輕聲一笑,「陛下別指著臣妾,臣妾對德妃妹妹沒有成見。奈何德妃妹妹做人太失敗,得罪了太多的人,有人要她的命,臣妾也沒辦法。」


    「你,你……」


    天子於憤怒中,竟然說出了話,隻是說不完整。


    陳大昌朝燕王看去,「你們到底想做什麽?」


    燕王一步一步朝前走,來到李德妃麵前。


    他居高臨下地盯著她,冷酷一笑。


    接著他又朝躺在床上動彈不得的天子看去,「父皇當年可有想過會有今天?」


    「你,你……」天子隻能發出這個音節。


    燕王滿目仇恨,一把抓住李德妃的頭髮,將她往前一扯。


    李德妃被拉起來,慌張恐懼,「放開我,放開我。」


    「母妃,母妃。」小皇子,放聲大哭。


    薛貴妃使了個眼色,當即就有內侍抱起小皇子。


    「放開小皇子!」李德妃驚恐大叫。


    啪!


    燕王一巴掌打在李德妃的臉上,「現在知道怕了。當初那麽囂張,怎麽就沒想到會有今天。」


    燕王神情癲狂。他平日裏不顯,一旦爆發,其瘋狂程度,令人恐懼。


    如果顧玖在這裏看到這一幕,一定要說燕王就是憋得太久了,硬生生把自己憋成了一個瘋子。


    燕王雙目赤紅,咬牙切齒地沖天子怒吼,「你心疼了嗎?真是難道,你竟然會有心。從小到大,你都將我們當成畜生一樣對待。


    不對,我們這些皇子在你眼裏,甚至連畜生都不如。你對我們動輒打罵,半點麵子都不給。


    我們算什麽玩意。名為皇子,不過就是個可憐蟲罷了。你要殺要剮,我們哪裏敢說一個不字。


    我是你兒子,你打我罵我不給我麵子,我忍了。可是母妃有什麽錯?她陪伴你幾十年,結果你卻為了這個女人拙劣地栽贓陷害,就將母妃從賢妃貶斥為婕妤。


    你不是挺寶貝她,還有她生的小皇子嗎?我們這些成年皇子都是豬狗不如的東西,唯有小皇子才是你的親兒子。


    正好,今日我就讓你好好看看我是怎麽弄死你的寶貝兒子,還有的寶貝女人。我要讓你知道,你就算是貴為天子,你也有無能無力的一天。」


    「你,你……這……」天子指著燕王,神情悲憤。


    燕王抬手,一巴掌打掉天子的手指頭。


    他哈哈大笑,「當初眾目睽睽之下,你為這個女人出頭,將母妃由賢妃貶斥為婕妤,就該想到會有今天。這一切都是你的報應,是你自大的報應。


    這個女人縱然該死,罪魁禍首的你更是該死。你根本就不配為人父,你就是儈子手,是你親手斬殺我們父子親情。」


    燕王拔出匕首,一刀子捅進李德妃的腹部,動作又快又狠,沒有絲毫猶豫。


    李德妃捂著腹部,似乎還沒回過神來。


    「為什麽?」


    為什麽非要殺了她?她已經一無所有,她敗了,她已經翻不起風浪,為什麽還不肯放過她。


    燕王麵色猙獰,「你害我母妃,你該死!」


    話音一落,燕王果斷拔出匕首,朝小皇子走去。


    「不,不要!殺了我,別傷小皇子。」


    李德妃伸出手,朝燕王撲去。


    趙王直接一腳將她踹翻,「賤人!容你在後宮興風作浪多年,你該感到榮幸。若非你,今日這一切也不會發生。」


    李德妃還沒死,她努力朝燕王爬起,「放過小皇子,他是無辜的。」


    「無辜?」


    燕王似乎是聽到了天下最好笑的笑話,「從你懷他那天開始,他手上就沾滿了鮮血。身在皇子,從來就沒有無辜之人。你為他所害的人,全都要算在他的頭上。」


    燕王一把提起小皇子。


    小皇子忙蹬腿,哭喊,「父皇,母妃,父皇,母妃……」


    小皇子還很小,他的哭泣是那樣的無助而柔弱。


    然而在場的人,沒有一個生出慈悲心腸,任由他哭泣。


    燕王提著小皇子的後領,來到床頭。


    「看看,這就是你的寶貝兒子。你是不是想過,要將皇位傳給他。你為了這個孽種,你將我們這些成年皇子當做畜生,恨不得殺之而後快。好在老天開眼,讓你中風偏癱。今兒就是你的報應,是你身為昏君的報應。」


    話音一落,燕王當著天子的麵,將小皇子往地上重重摔下。


    啪!


    鮮血橫流,小皇子抽動了兩下,就再沒有動靜。


    「不!」


    李德妃瘋狂大叫,拖著流血不止的身體爬到小皇子身前。


    「不,不會的。你們會遭到報應的。」


    李德妃抱著小皇子的身體,哭泣,吶喊,詛咒。


    小皇子的身體由溫熱逐漸冰冷,鮮血淌了一地。


    「你們會遭到報應的,你們全都不得好死!」李德妃發出最後一聲吶喊,倒在地上,失血過多而亡。


    「哈哈哈……」


    燕王放聲大笑。


    然而小聲中並沒有大仇得報的暢快,反而多了迷茫和痛苦。


    他低著頭,看著地上一大一小兩具屍體,嗬嗬冷笑一聲。


    「你們該死,你們統統該死。」


    他咬牙切齒,似乎是說給別人聽,又像是說給自己聽。


    他丟下染血的匕首,轉身走出寢宮。


    趙王張嘴,想要叫住燕王。


    然而卻被薛貴妃阻止。


    燕王這個樣子,對他們來說最好不過。


    要是燕王從今以後一蹶不振,那就更完美了。


    趙王遲疑了一下,最終還是沒有叫住燕王,眼睜睜看著他離開。


    薛貴妃掃了眼李德妃和小皇子的屍體,然後來到床前,輕聲一笑,「事到如今,陛下還有什麽話想說嗎?」


    天子眼中有魔鬼。不,他本人就是從地獄爬出來的厲鬼。


    但凡身邊有人,他會立即下旨,處死這些亂臣賊子。


    統統都不得好死。


    他要將他們千刀萬剮。


    薛貴妃抿唇一笑,「陛下看看這份傳位詔書,還有哪裏用詞不合適,你給指正一番。」


    「你……」


    天子感覺心頭有無數道氣息在亂竄,隨時都有可能閉氣而死。


    薛貴妃收起詔書,「這份詔書完美無缺,已經不需要陛下親自指正。至於陛下你,你已經完成了使命,接下來本宮要給你送上一份大禮。把人帶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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