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子雲一看,隻見一將,年在四十歲,神情威嚴,戴盔穿甲,奔過來時,甲葉鏘鏘作響。


    不僅僅這人,後麵校尉皆是這樣。


    而士兵都是紙甲漆了深紅,遠望紅雲,自巷內湧了出來,一齊高呼:“不許動,全部跪下。


    小郡主滿是恐慌,此時聽有著大批官兵聲音,這才睜開雙眼向著場內看去。


    這時,正匆忙逃竄人群,麵對大批的甲士,都是跪了下來。


    小郡主鬆了一口氣,這時才發覺自己被裴子雲擁在懷裏,小臉頓時通紅。


    “跪下,跪下。”


    周圍甲兵持弩:“誰敢動彈,格殺勿論!”


    有著幾個人還想拚命,隻聽一聲號令:“射!”


    隻聽“咻咻”連聲陡劃破了空氣,一陣箭撲入反抗者的人群,霎時濺起一片血花,近距離的發射,弩弓威力發揮到極致,慘號聲連綿,都立刻變成了刺蝟,餘下的人頓時失去了抵抗的勇氣。


    陳虎還想反抗,“噗”大腿中箭,慘叫跌了下去,幾人撲了上去,立刻按住。


    “通通拿下!”有人令著,餘下一個將軍急了,身子一擰,拿出一張紙揉成團就要吞到肚裏!


    一個校尉正靠近,見此一記耳光打過去,頓時將這將軍的臉打腫了,紙條也飛了出去。


    “發生了什麽事?”領首的這將萬萬料不到會鬧出這種事,拿起了紙團一看,頓時色變,手都顫抖起來。


    “成了!”裴子雲看到這一幕就重重舒了口氣。


    眼見著下麵不斷號令,裴子雲看著飄灑的小雪,久久都沒有說話。


    皇城·淩晨


    雪一片茫茫,紅牆已披上銀裝,風呼嘯吹得殿上風鈴叮咚響,侍衛親兵都站得筆直分列二側。


    文華殿前,數個大人正在等候,身著朝服,小聲議論說著話,說著是昨日太子遇襲之事。


    這幾個大人臉上帶著一些憂愁,昨日半夜就有消息傳出來,他們都是重臣,自一眼看出關鍵——雙王爭位,非朝廷之福。


    這時一個紅袍太監自殿內走出:“宰相梁遠之,大學士段壽,鄒錦覲見。”


    這三人都整理儀容儀表,手持象牙笏板,跟隨太監入內。


    才進去,就看見皇帝坐著,望著殿內,不知想什麽,下麵一人,卻是忠勤伯,一臉莊重。


    宰相梁遠之微抬首,見著皇帝臉色有些白,神色間帶著怒意,不遠處一個折子扔在了地上,似發了脾氣。


    “叫你們進來為了一件事。”皇帝見著眾人來齊了,冷冷的問著:“太子昨夜遇刺,有人發了璐王手喻,命大將帶兵進天街護衛太子——這件事須弄清。”


    聽皇帝這樣問,諸位大臣都不敢說話,隻剩皇帝咳嗽聲,皇帝止了聲陰冷的掃了一眼:“把紙條拿下去給諸位看。”


    “是!”太監把紙條傳了下去。


    太子被刺,陳虎,李安軍,陸勝三人據說奉了璐王條子,帶親兵入了天街,陳虎還率親圍攻太子,此事大臣都各有耳聞,此時皇帝問這個,諸臣都汗流,沒有任何聲音。


    “怎麽都變成啞巴了?”


    “忠勤伯,你第一個看看。”皇帝說著,大臣都能感覺到震怒。


    忠勤伯答應一聲,取過紙條,雖已看了兩遍,還是仔細辨認,過會轉交給宰相梁遠之,梁遠之接過,心突突直跳。


    “璐王令喻:事急矣,特命你速率親兵數十護衛太子左右,以資安全。”


    看了幾眼,不言聲遞給別的大臣傳閱,卻都不言聲。


    “你們都看看,都看看,都說說,是璐王膽大妄為?還是有人要挑撥離間,你們每個人都得說。”皇帝見大臣閉口不言,冷冷的說著。


    大學士段壽仔細打量條子:“陛下,這張手諭幾次端詳,的確很像璐王親手所書,不過璐王早就封王,處置軍政多年,手跡傳遍,極易為人揣摩偽造,所以不敢斷言。”


    大學士鄒錦搖首:“這字跡看,似是而非,隻是形似,沒有神似,非璐王親筆手書,更不能當憑據給璐王定罪,請陛下三思!”


    這兩位大學士將字跡引到了證據與罪行,皇帝沒有置評,隻是轉向看向宰相:“愛卿,怎麽看?”


    聽得皇帝的話,梁遠之隻略瞥了一眼皇帝,又低首說著:“陛下,是不是真的姑且不說,這或是小人構陷,又或親筆直書,但目前之急,並不是這個,卻是太子被刺的事。”


    “天街元宵,出此大事,百姓眾目睽睽,現在雖有禁令,怕已謠言四起,連朝廷都震蕩不安。”


    “剛才臣過來時,就見得有些官員還沒有睡,卻在相互議論,雖嗬斥也難真正禁止。”


    “必須迅速把這事影響平息。”


    “太子要出來巡視,以示無事,璐王的事不宜目前追究,幸刺客雖人人都知,但並不知與璐王有關,因此斷不能公布與眾。”


    “陳虎、李安軍、陸勝三將,不奉詔隻憑一張紙條就帶兵入天街,這就是謀逆,必須迅速處置。”


    聽著這話,殿內變得一片死寂,隻能聽著一些急促呼吸。


    忠勤伯上前:“陛下,臣附議,大錢朝就有兵亂之禍,無他,私調兵將就是大忌,太子和璐王之事關係國家大統,還是不要聲張,迅速處理才是。”


    “臣也附議。”大學士段壽:“陛下,陳虎襲擊太子,眾目睽睽之下,已難收場掩蓋,必須立刻處置。”


    “李安軍,陸勝兩人,協同陳虎,可視同犯,或革職或誅殺。”


    “但萬萬不可牽涉到璐王。”


    “朝廷已立,大徐皇皇,見怪不怪,其怪自敗,要是牽連追索,人心不安,才會生出事端。”


    聽到這裏,皇帝點了點首,下旨:“傳旨,暫停璐王印璽,閉門思過,委侍衛看守,仔細檢查有沒有異常的人。”


    “忠勤伯,你和大學士段壽主持審問三將,盡快了結此案。”


    皇帝說著,臉上是一陣潮紅,不斷咳嗽。


    宰相正等著皇帝宣命告退,皇帝緩緩對著梁遠之說著:“最近朕有些不適,你奉我的口語探望太子,要是太子無事,就宣著入宮覲見。


    “是!”趙遠之明白了過來,大聲應著。


    眾人都退了出去,留下皇帝咳嗽,服侍太監上前伺候。


    皇帝帶著一些莫名情緒,此時長長歎息:“你說我這一生是不是太失敗了,天下還有數十藩鎮,太子過於陰柔,璐王過於狠毒,哎,若兩人是一人多好。”


    太監守在了一側,一言不發。


    璐王府·書房


    一個書櫃擺在一側,上麵滿了書籍,兩個獸爐燒的正旺,外麵寒風透骨,此時房間內溫暖宜人,就書房一側掛著的蘭草圖一樣。


    謝成東揮筆而就,一個太監在研墨,寫完,謝成東吹了吹,把稿子給了太監,這幾日,謝成東,是在為這璐王出謀劃策。


    看著麵前的文章,廖公公越看越心驚,想到了裴子雲。


    此子也是道人,令人驚歎,不由抬頭看了一眼謝成東,心中暗歎:“莫非這天下的人才,都是去了道門?”


    仔細又看了看:“真厲害,這削藩嫁禍之計要成,天下軍鎮都要唯璐王是命了。”


    謝成東就笑著:“這其實是借了陽略,有句俗話,皇帝總是好的,壞的都是身側有壞人。”


    “皇上決意削藩鎮,這天下之將都在惶恐切齒中,現在這一謠言,明著是指向著太子,實際上卻是璐王暗暗表態,要支持他們。”


    “掉在河裏,一根救命稻草都抓著不放,何況是璐王這條大船?”


    “故寧知有問題都會紛紛響應璐王。”


    “皇上身體不佳,璐王能名正言順奪位太子自然最好,要是不能,就必須依靠這些藩鎮了。”


    隻是這樣的話,這些藩鎮怕是難以一一削平,大徐三百年或就會減半,可這對謝成東來說,又無關要緊。


    自己隻要借了龍氣,突破地仙就是了。


    正想著,謝成東突心血一潮,汗毛炸起,心突突直跳,似乎有著不祥之兆,他立刻知道不對。


    此時在璐王府中,斷不能行道法,當下冥想自身,閉目運神,向著自身看去,隻見自己周圍黑氣密布。


    “災劫之氣?”謝成東當下知道不好,說:“公公,你將這折子潤色,我還得去道觀一次,把有些事交代一下。”


    廖公公看著謝成東,暗暗詫異:“現在是半夜還出去?”


    覺得這些道人都這樣古怪,不過沒有起疑心,笑著:“公子你自去,這是出行的令牌,你拿去,等明天回來了再繳還給我,要不你出不了——我現在就去將這折子潤色下,再呈給璐王殿下。”


    謝成東接了,稽首行禮,轉身出去。


    出了去,見大雪連綿,隻見門已經封了,燈籠掛在滴水簷下,沿著路行,就見著黑衣衛三步一哨五步一崗,都持戈執戟懸弓帶刀,站的筆直。


    到了這裏,謝成東眯著眼,不禁皺了皺眉,隻瞥了瞥後麵的燈火,徑自出門,果到了門口受到了攔截。


    這時天色已露晨曦,遠遠見四個侍衛站在門口,門還沒有開,一個侍衛看了看,笑著:“原來是謝公子,本來沒有信不過的道理,不過開門有著規矩,謝公子隻要稍等一個時辰就可以了。”


    “我是奉了命有急事,你看看這令牌。”謝成東雖心急如焚,但一片從容,隻取出了一個黃金製成的令牌。


    令牌在燈籠下,涼森森閃著金光,侍衛看了,連忙說著:“那我立刻打開,不過隻能是側門。”


    謝成東點首,一陣風吹來,不禁打了個寒顫,見著側門打開了,才抬腳上前,出了大門。


    一出門,頓時隻覺得全身一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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