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輕時候的丁老頭一聽,自然是動心不已,開口便道:“房老弟,你有啥點子沒?從窯洞裏搬塊石頭出去,那定是要驚動人的,若被旁人瞧去了,咱可就竹籃打水,到時候別說發財了,沒準兒還得吃頓毒打……”


    那房生卻說道:“老丁,這個你放心,點子我都想好了,我一人難以成事,見你我本是老鄉,自從到了這礦上幹活,對我也還是不錯的,所以才決定找你合夥發財。”


    丁老頭連連點頭道:“老哥我先謝過你了,日後咱若真發了財,你老哥我定不會忘記你房老弟……隻是你想的是啥點子,快快說來我聽聽。”


    房生聞言後,便附耳對他說道:“明日晌午我先把玉石礦藏在煤簍子底下帶出來,然後將其埋在煤堆裏,到時候我會做上標記,待午時吃飯的當口我便找監官告假,就說家中老母重病,你隻需等飯後回去礦上,用衣物把那玉石礦包好,我再以替你往家中捎東西為由去尋你,從你手上接過包裹後就直接放進箱中帶出去,一旦成功,後天一早我便回來找你,就說你家中急事,這樣一來,你我不久可以神不知鬼不覺的悶聲發大財了嘛!”


    丁老頭聞言,連連點頭道:“妙計、妙計,房老弟你腦子果真靈光,這麽巧的計策都想的出來,老哥我真是佩服啊!”


    那房生擺手笑道:“老丁你先別急誇我,這事還沒成呢,等咱兩帶著玉石礦成功出去之後,你我在樂嗬不遲!”


    故事講到這兒,徐雲德便覺有些淡然無味,可見旁人卻個個都聽得入迷,況且天兒還正熱,這靠水樹下倒是涼快,於是便耐著性子,繼續往下聽去,卻沒想接下來故事的發展,卻是出乎了他的意料。


    丁老頭喝了口濃茶,繼續開講。


    兩人又商定了細節,確保了旁人絕難看出端倪之後,方才散了,對於當年的丁老頭而言,此事真乃是天上掉下的餡餅,激動的他甚至一夜都沒能合眼,第二天卻依舊是神采飛揚,滿身幹勁兒。


    到了午飯時,房生果真依照昨日定下的計劃開始實施了,首先他順利的請下了事假,飯都沒吃便回房收拾行禮去了,丁老頭見狀後,趁人不備之際,急急的趕去礦上,將那玉石礦用衣物嚴嚴實實的包好,事情發展至此,已然是萬事俱備隻欠東風了!可奈何天有不測之風雲,就當兩人的計劃順利進行的當口,卻是出了異變。


    就在丁老頭剛剛把玉石礦包好之後,卻突聞窯洞的方向有人呼喊:“失火啦!快救火呀……”


    頃刻間,整個礦上亂了,要知道煤窯失火,那可是大事,地底下礦層連綿不絕,誰也無法估量礦脈有多大,若是叫火勢失控的話,後果將不堪設想。


    近千個礦工抬水的抬水,卸煤的卸煤,但那個年代的防範措施哪比的上現在,更別提什麽消防了,隻一眨眼的功夫,便見窯洞出竄出了火苗來,且火勢越來越大,腳下的地就好比是火上油鍋,叫人難以落腳。


    “快撤吧,火勢攔不住了,再不走,大夥兒都要被烤焦了……”紛亂之中,突然有人這般喊了起來。


    旁人一聽,頓時丟下了手上的家夥、水盆,一窩蜂的往礦場外跑去,丁老頭也是如此,但卻不舍放下玉石礦,抱著幾十斤沉的包裹跟在人群之中,跑了出去。


    轉眼的功夫,整個煤礦成了火海,滔天的大火似乎把天空都給燒化了,縱使站在數百米外的山坡上,眾人還是感到了灼熱的火狼,陣陣撲麵,令人心生畏懼,所謂水火無情,丁老頭當時見著那如同海嘯般的滔天大火,方才深深的體悟到了這句話的含義。


    按理說,趁著騷亂,丁老頭當時完全有機會抱著那玉石礦逃走,到時候自己獨享榮華,豈不快哉……說實在的,當時他也確實是這麽想的,可未等動身,便打老遠瞅見一個白胡子老和尚,捏著念珠緩緩走來。


    那老和尚沉著眼皮,穿過近千礦工,直直的走到了丁老頭身前,雙手合十道了句“阿彌陀佛”隨之說道:“施主,你懷中抱著的乃是大凶之物,這場大火,便是因此物現世所致,還請施主交與貧僧,好讓貧僧以無上佛法度其苦厄。”


    旁人一聽,頓時圍攏過來,有人責問道:“小丁,你懷裏抱著的到底是啥,還不趕緊交出來?”也有人喊:“原來是這家夥縱的火!”


    這是,監官也排眾走了過來,當時的那監官姓段,叫段天虎,乃是丁老頭遠房表叔家的大兒子,所以對丁老頭還是不錯的,他說道:“表弟,你到底拿著啥東西?”


    在周遭一眾人凶狠的目光中,丁老頭戰戰兢兢的把事情的原委講了出來,但卻並沒提及到房生,算是一人將事端給扛了下來。


    那老和尚一聽,點頭說道:“欲乃人之本性,這位施主會這麽做也實屬人之常情,還望諸位莫要怪罪於他,正所謂得饒人處且饒人呐。”


    丁老頭當時一聽老和尚這麽說,立馬便把懷裏的玉石礦給交了出來。


    老和尚從他手中接過之後,雙手合十道:“解鈴還須係鈴人,還勞煩施主隨我去趟廟中走一遭。”


    丁老頭心知自己若繼續在此待下去的話,那些礦工絕難繞過自己,幹脆就隨這老和尚走一遭,都說出家人不打誑語,想必這老和尚也不會對自己不利。


    如是想著,丁老頭便隨那合上一起去了山後的一座名為元山寺的廟宇之中,雖說是座寺廟,但卻隻有破屋幾間,著實簡陋的很,也沒什麽香火,整座廟裏,除了這個法號叫空明的老和尚之外,就還有一聾啞老人,並且還不是和尚,頓頓不離辛辣葷腥。


    那老和尚將丁老頭帶進廟裏,解開了包在玉石礦外頭的布包衣物,隨之卻是找來了一長柄大錘,毫不含糊,照準玉石礦便砸了下去。


    隻聽“哐”的一聲響,玉石礦應聲而碎,定睛看去隻見礦石裏頭竟有一嬰孩手掌大小的翠色溫玉滑落而出,若說玉石,丁老頭也見過不少,但這未經雕琢的原玉竟就如此潤滑青鬱的,卻還是頭一回見到。


    那老和尚撿起翠玉,隨之便邀丁老頭一同進了內室,這間房裏入眼便是南牆上的佛祖塑像,塑像麵目安詳,讓人看了之後,心中也隨著升起平和之意,心境絮亂的丁老頭頓時便平靜了許多。


    那老和尚將玉石放在佛像的香案上,隨之轉身對丁老頭道:“施主,今夜還請你與我一同誦經,來化解此物上的邪氣,這期間心要至誠,意要至堅,心無雜念,境無歪欲。你且記下了嗎?”


    丁老頭一聽,自是泛起了難為,撓頭說道:“老師父,不是我不肯,隻是我沒念過書,大字不識幾個,你要我如何念經啊?”


    老和尚聞言,卻是哈哈一笑道:“這倒不礙事,你隻需重複念著‘阿彌陀佛,我佛慈悲,浮生即多是,諸如萬法空。’便可以了。”


    丁老頭滿口答應,隨之便挨著老和尚,坐在蒲團之上誦起經來。如此過了一夜,於次日清晨,老和尚當先起身,從香案上取下玉石,隨後又要丁老頭去床上歇息。


    丁老頭雖不明其意,但卻困的要命,也不推辭,翻身上床,蒙頭便睡。這一覺睡得極其深沉,醒來之後已是深夜,屋外蟲鳴蛙叫不絕於耳,屋內香霧繚繞,略顯昏暗,可當丁老頭瞥見那正坐在桌前的老和尚時,卻是震驚的看到他身上似乎正泛著淡淡精光,恍惚間卻像極了佛祖顯靈!


    “施主,你醒啦,一腳睡得尚好?”不等丁老頭出聲,那老和尚便轉過身來,一臉慈祥的問道。


    年輕的丁老頭當時有些呆傻,愣愣的點了點頭道:“好……好極了!”


    老和尚稍稍點了點頭,隨之便又轉過身去,忙活起手中的事情來,丁老頭覺著好奇,便下了床走了過去,隻見那老和尚正握著刻刀,竟是將那翠玉刻成了一尊精致的佛像!此刻雖沒完工,但已經出具形態了,惟妙惟肖,手藝叫人驚歎。


    沒用多會兒,老和尚便完工了,隨之起身將那佛像交給丁老頭道:“施主,此物你隻需戴在身上,日後不論丟失或是遭盜都莫要過問,四十年後持此物者會有一劫,若無貴人相助,乃是九死一生,若遇高人,那便是仙緣。”


    丁老頭聞言,頓時擺手道:“那我還是不要了。”


    老和尚卻道:“你若不要,隻需三日,必有血光之災,那可是十死無生之大難,施主你好生考慮一下吧。”


    想起先前這老和尚身上那若有若無的金光,丁老頭不由對他的話信了八分,但還是稍有遲疑,抬頭看了看老和尚的臉色,見他滿臉慈祥,絕不像那種招搖撞騙,心口胡扯之人,最終還是橫下一心,將那玉佛收下了。第二天,便匆匆的告別了老和尚,下山而去。


    故事完了,丁老頭又喝了口茶,隨之抬眼瞅了瞅天色,道:“時間不早了,大夥兒都回去造飯去吧。若是還想聽我講,等明兒下午再來這兒吧。”


    圍在柳樹下的眾人卻都還聽的意猶未盡,就連徐雲德也是如此,突然有人扯著嗓子問道:“丁老,您那尊玉佛如今還在身上嗎?至今想必也該有四十年了吧,您遇到大難了還是遇著仙緣了?”


    丁老頭一聽,卻是哈哈一笑道:“那玉佛在我身上隻不過留了三兩個月,便在我回鄉之後就遭人盜去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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