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時苗鳳玲投河自盡,當她的魂魄脫離了肉身以後,便被一個老漢叫住了,那老漢對他說道:“你跟姓趙那小子的事情我都看在眼裏,我也知道你倆相互牽掛,但你現在絕不能去見他!”


    苗鳳玲哪會聽進去這些,眼看著愛人就在橋上,說什麽也要上去與之相見,可不料那老漢卻又說道:“你想害他嗎!”


    苗鳳玲一聽這話,方才停了下來,轉身問道:“此話怎講?另外……你又是誰?”


    那老漢答道:“我是誰不要緊,要緊的是現在趙軍即將化作厲鬼,到時沒了心性,肆意害人,往後便再也難入輪回了!難道你希望他變成那樣嗎?”


    苗鳳玲聞言大驚道:“這……這是真的嗎?”說著,又轉過身去看了看橋上正痛苦嘶喊的趙軍,心如刀割,忍不住的淚落。


    那老漢見狀,歎息一聲,隨之將趙軍死後,其魂魄每日陪伴在她身邊的事情盡數說了出來。苗鳳玲聽了,更是難掩內心的悲切,抱首痛哭。


    那老漢接著說道:“如今趙軍眼看就要化作厲鬼,你若不想害他的話,就不要見他,我自有辦法幫他消除怨氣,令他早入輪回,從而再次轉世為人。”


    苗鳳玲雖百般不甘,但最終還是點頭答應了老漢,決定不再與趙軍相見。得到了苗鳳玲的許諾之後,老漢點了點頭,隨之便唱起了一首曲調舒緩、先抑後揚的曲子來,並以此曲替趙軍消除了滿腔的怨火與仇恨。


    趙軍離去之後,苗鳳玲也迫不及待的要去地府,她一心想去投胎,下輩子好再與趙軍相遇。但卻被老漢攔住了,他說道:“你今生與每日與亡魂相伴,且身未死卻心已死,所以來世定然短命,更何況一世的姻緣,也並非由前世而定,你……”


    苗鳳玲不等那老漢把話說完,便開口打斷道:“不管來世怎樣,如今趙軍已經去了,我也不能在此多留,萬一錯開了投胎的時間,叫我倆來世的歲數相差太大可就遭了!謝謝你了大爺……”說罷便不等老漢回話,便也急匆匆的下了地府。


    劉萍一夥人聽了女鬼的這番講述之後,無不替苗鳳玲和趙軍感到同情。但同情之外徐雲德卻又覺著似乎有些不對勁的地方,他疑惑的說道:“旁人替趙軍修了墓,他能直接入地府這倒也說的過去,可那苗鳳玲卻是剛死,無墓無碑的,怎麽也能呢?”


    對於這個問題,王長貴也有些想不通,他說道:“或許是跟那首曲子有關吧……”


    這時,那女鬼再次開口說道:“幾位高人,我如今除了那孩子之外,便再也沒有牽掛了,我雖知讓其附身到凡人的胎兒身上多有不對,但我著實沒法看著它就這麽魂飛魄散……請你們幫幫我,救救那可憐的孩子吧!”


    對於她的這個請求,劉萍等人也不知該作何回答,要知道那鬼嬰乃是極為陰邪的惡鬼,如果不除掉的話,日後叫他成型,那可是為禍一方的難纏玩意兒……


    見大夥一個個的默不作聲,女鬼神色淒楚,卻又無計可施,隻得說道:“既然如此,那還請你們讓我再見孩子最後一麵。”


    王長貴無奈的點了點頭,說道:“我想想辦法吧。”隨之從腰上解下了布袋道:“你先且進來,等時機到了,我會叫你出來與你的孩子相見的!”


    那女鬼一聽,頓時喜上眉梢,急忙道謝道:“真的嗎?那實在是太感謝您了!”說罷便化作一縷青煙,直直的鑽進了王長貴的布袋之中。


    劉萍見狀後,不解的問道:“大仙,你剛才說想想辦法,意思是要助她與鬼嬰相見,還是……”


    王長貴搖了搖頭,沒有回答,隻是說道:“先回去吧,此事我還得再仔細考量一番。”


    劉萍和徐雲德聞言,同時點了點頭,隨之便與王長貴一同轉身往回走去,可張老頭卻依舊站在原處,神色間說不出的悲切。


    徐雲德見狀,突又想起他的女兒竟然是連續兩世都死在這裏,難免他的心裏會悲傷,於是便回頭走到張老頭身旁,安慰道:“張老,你就別傷心了,累了一天,還是早些回去休息吧。”


    張老頭聞言點了點頭,抹了一把眼角的淚珠,隨之轉身往家走去。


    此刻已經是深夜,街上空蕩蕩的泛著些許淒涼,王長貴一行人各自悶頭趕著路,誰也沒有說話,或許是被那女鬼兩世之前的故事感動,亦或者是其他的什麽因素,大夥心裏多少都有些酸楚。


    在岔路口與張老頭告別之後,劉萍三人回到了旅店之中,店上的掌櫃早已睡了,但先前的那個夥計卻還在前櫃上等著,見三人回來後,急忙迎上前來說道:“幾位可算是回來了,你們剛走的時候,許小六過來找過你們,見你們都不在,便留下話來,說等你們回來了,一定得去一趟朱郎中家,說是有重要的事情相告。”


    劉萍說道:“現在就去嗎?”


    王長貴搖頭道:“不必,他所說的要事,我已然猜出了大半,咱今夜隻管休息,其餘的事情明天再說也不遲。”


    聽王長貴這麽一說,劉萍和徐雲德也不由得放下心來,各自回到房中休息去了。可令劉萍萬萬沒有想到的是,她方一回到房中,卻見床前的地麵上正端坐著一隻黃鼠狼,頭尾皆長出了黑毛,正是先前那個!


    黃鼠狼見是劉萍回來了,急忙像是討好般的躬了躬身,隨之嘰嘰喳喳的揮起前爪比劃起來,起初劉萍並不能聽明白它在說些什麽,但隨著那黃鼠狼不間斷的比劃,她竟覺得逐漸能聽懂了這小家夥的意思,原來它是在問好!


    至此,劉萍心裏頭也大為疑惑,但轉念一想,卻又淡然了,附在自己身上的大仙,說到底跟這家夥是同類,所以自己能懂它的意思倒也不足為奇。隨之,便蹲下身對那黃鼠狼說道:“你這麽晚了來找我,是有什麽事嗎?”


    那小家夥見劉萍竟蹲下來跟自己說話,先是一愣,隨即連忙點了點頭,接著又揮舞起前爪比劃起來。劉萍目不轉睛的看著它的動作,隨之臉色卻逐漸變的深沉起來。最終卻是滿臉震驚的說道:“什麽!你說那石橋上的老頭不是好東西?你這麽說可有什麽依據嗎?另外,倘若真像你說的那樣,那他有為何要幫我們呢?”


    黃鼠狼使勁的搖了搖頭,隨之接著比劃起來。


    通過它的表述,劉萍大致明白了這小家夥為何會說那神秘的老漢不好了,原來這隻黃鼠狼也是修行了近千年的靈物,在他看來,無論是冤魂厲鬼,或者是妖魔靈怪,皆應該有其存在的權利,而那安魂曲卻能消除掉一切凶靈的陰戾之氣,同時還除掉了它們的修為,如此以來,在它的眼中,石橋上的神秘老頭便成了壞人。


    黃鼠狼的這一看法,或許在大多數人眼中都是極為荒謬的,但若換一個角度思考的話,便或許會得到一些其他的結論,打個比方說,人以牲畜為食是為了生存,正所謂弱肉強食,妖魔殺人在大多數情況下也是如此,站在萬物平等的立場上看,為何人殺牲畜是理所應當,而厲鬼殺人便是罪過了呢?


    或許以一個人的觀念去看待此事,厲鬼、妖怪之類本就不應該留在世間,但如果站在其他修行之物的觀點去看的話,無論是人、鬼、妖,他們都應該有著屬於自己的存在權,旁人不應該幹涉,而那老頭卻以安魂曲來淨化厲鬼,使其輪回投胎,這在黃鼠狼看來,便是覺得他是在以一種強橫的手段來迫使那些冤魂厲鬼亦或者是什麽妖物趕離人間。所以它才會說那老漢不是什麽好東西。


    弄明了這黃鼠狼的意思之後,劉萍一時也不知該作何回答。但卻從中得到了一些線索,黃鼠狼既然知道那老頭的存在,那麽也就是說那老漢不止一次兩次的在這鎮上出現,此外那老頭定然也不止一次吟唱過安魂咒,但這一次卻為何會借以她手呢?


    對於在石橋上所見到的那個神秘老漢,劉萍近乎是一無所知,他的身份還有教自己安魂咒的用意都還是個謎團,但直覺告訴她,這個神秘老漢似乎並沒有什麽惡意。


    於是她便對身前的黃鼠狼說道:“世間萬物,皆須遵道,人有人之道、妖有妖之道、鬼亦有鬼之道。各道之間,本就存在著矛盾,試問這天下能有誰會站在萬物平等的角度上去看待世間之事呢?你對那老漢的所為不解,甚至對他心存仇視,但若換做旁人來看,興許他的所作所為,正是在捍衛人之道的正義之舉。故此,人鬼妖若想各遵其道的話,那必然就存在著衝突與矛盾,這是誰也逃避不了的事實。”


    聽了劉萍的這番話後,那黃鼠狼似乎有些不解,但一時卻又無言以對。看著那張毛茸茸的小臉上顯露出來的疑惑,劉萍腦中猛然生出了一個畫麵來!畫麵之中有一隻渾身黑白相間皮毛的小家夥,蹲坐在一高崖邊上,神色迷惘的看著遠處翻騰的雲海,似乎是在思考著什麽……


    錯愕片刻,劉萍釋然的想道:“這或許就是與自己合而為一的大仙修行時候的一幕吧!”那時候它的心中也一定有著相同的迷惘,如此想來,這眼前的黃鼠狼與之是多麽的相像!


    想道這裏,劉萍不禁輕笑起來,說道:“黃鼠狼雖是極具靈性之物,並且被世人尊稱為黃大仙,人們對其無不敬畏,但孰知千年黑萬年白這句話中,又暗含著多少的艱辛和孤寂。數十萬之數難出一黑,百萬之中難出一白,並非是所有的黃大仙都能入道的。如今你身上已有黑毛,這足已說明你的修行至少近千年,看來此番多半是遇到了瓶頸,難以突破,若不然的話,是絕不會說出先前的那般片麵之詞的。”(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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