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萍道:“沒準女鬼身上還有一些我們不曾了解的事情,既然她是張柳絨的轉世,你們說她的記憶中會不會還殘存著一些關於前世的記憶,所以才會跑到那前世斷氣之處?”


    聯想到女鬼連續兩世的悲慘命運,王長貴說道:“生前最後一眼所見的東西,往往在鬼魂記憶中是最為深刻的,丫頭的這種說法也未嚐不無可能,隻不過當真如此的話,那這女鬼身上所隱藏的秘密可就大了。要想弄清這些可不是件容易的事,需當今夜放出女鬼之後再看。”


    回到旅店之後,大夥對此事便沒再多談,各自忙各自的事情去了,王長貴和張老頭坐在院中石桌上下棋,徐雲德則在一旁教葛家兄弟一些格鬥的技巧,劉萍則百般無聊,鑽回房中悶頭睡大覺。


    到了正午,眾人一同去前堂點了些飯食酒菜吃了之後,劉萍說要去街上逛逛,與大夥招呼了一聲便獨自出了門。


    這孤雲焦雖小,但街上卻是熱鬧非凡,各種商鋪攤點林立,叫賣聲不絕於耳。但劉萍對這些似乎都不怎麽感興趣,一邊悶頭想著心事,一邊漫無目的的往前走著,不知不覺中竟然轉到了那座石橋前。


    此時橋上的行人南來北往、絡繹不絕,與昨夜的陰森詭異截然相反,橋底下流水潺潺,時不時的還有幾隻小魚躍出水麵,掀起點點浪花,這一切看在眼中,尋常中帶著些許歡快,顯得是那麽的普通、那麽的自然。


    然而站在橋頭的劉萍,此刻心中卻疑雲又起,自語道:“女鬼來這座橋上,究竟是所欲何為?”


    正胡思亂想著,背後突然傳來一個蒼老的聲音:“姑娘,麻煩你讓一讓。”


    劉萍一聽,急忙轉身望去,隻見一個老漢此時正推著一個小車站在她的身後,陳舊的獨輪小車上堆滿了一些小雜耍,泥人泥獸、草編鳥蟲、刺繡以及一些廉價的玉佩、瓷器。劉萍急忙閃了開來,禮貌的說道:“不好意思大爺,擋著您的道兒了。”


    那老漢一聽劉萍的口音,頓時笑了起來,說道:“姑娘聽口音你不是本地人吧?”


    劉萍點頭道:“是呀,我是外省的,正要去昆侖山,途經此處,恰好碰到了一些事情,所以就在這多逗留了幾天。”


    那老漢將獨輪車推到橋邊立好,取下肩膀上卦著的汗巾擦了擦臉道:“姑娘,我剛才見你站在橋頭愣神,是不是有啥心事呀。”


    劉萍笑道:“其實也沒啥,就是有些東西一時想不清楚罷了……好了大爺,我朋友還在旅店等著我呢,就不耽誤你做生意了。”說罷便轉身離開了。


    然而沒走出幾步,那老漢卻又開口說道:“等等,姑娘。”


    劉萍轉過身來,疑惑的問道:“大爺,您有什麽事嗎?”


    那老漢笑道:“也沒啥事,隻不過好久沒有跟人搭話了,今日碰著你,也算是緣分吧,不知姑娘可否陪我閑聊幾句?”


    劉萍聞言後,一想反正離天黑還早,也不忙著回去,於是便點頭答應了下來,從又走回到了老人身旁。


    那老漢一見,頓時眉開眼笑道:“姑娘果真是個心善之人呐,剛才我見你在橋頭駐足沉思,還以為你看得懂這橋上所刻的字符呢。”


    “字符?”劉萍疑惑道:“什麽字符呀?”


    那老頭指了指身後的橋墩說道:“你看,這不是刻著好多嗎。”


    循著老漢的指向看去,果真見那裏雕刻著許多奇怪的圖紋字符,隻是先前並沒有主意到這些。那些字符排列有序,應該是古老的文字,細看之下,卻發現沒有一個能夠看得懂的。心中好奇,劉萍忍不住問道:“大爺,這刻的都是些什麽呀?您能看得懂嗎?”


    老漢答道:“這是一種古老的部落文字,刻的是安魂咒!”


    “安魂咒?”劉萍疑惑道。


    那老漢點頭道:“是呀,所謂一首安魂曲,唱走世間怨戾氣,何方有鬼唱何方,爾有冤魂敢害人!”


    聽了老漢這話,劉萍深感他定然不是一個普通人,稍稍皺了皺眉頭,隨之開口問道:“老大爺,您究竟是何方神聖,剛才的話又是什麽意思呢?”


    老漢笑道:“我就是一個賣雜耍的普通老漢,隻是有一個故事想說給你聽,不知姑娘你可感興趣?”


    劉萍點頭道:“大爺請講,我很想聽。”


    那老漢點頭講道:“在很久以前,某處深山中有一遠古部落,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生活的悠然且又安寧,但好景不長,部落中的首領再一次與野狗的爭鬥中不幸喪命,使得整個部落群龍無首,於是人們便準備再選一個能幹的年輕人出來帶領大家,當時有兩個強壯的男子都是合適人選,一時間大夥便分為了兩派,雙方互相不服,並從起初的衝突摩擦轉變為大規模的爭鬥,最後實力強大的一方贏得了戰爭,但獲勝的那個男人卻心胸狹隘,將反對自己的人盡數屠殺……”


    聽到這裏,劉萍不禁感慨道:“唉……人性的可怖就在這裏。”


    老漢點了點頭,隨之繼續講述道:“失敗一方的首領在臨被行刑前,施下了遠古流傳下來的巫術,使得他自己以及所有他的信徒盡數化作厲鬼,將整個部落中所剩的活人全部害死,並永世不得超生!一時間整個山中惡鬼滿布,儼然成了一個無人膽敢涉足的死亡之穀。”


    劉萍皺了皺眉,說道:“是不是後來有人就以這曲安魂咒,驅散了那裏所有惡鬼身上的戾氣,從而是那個山穀從又變回往常那般安詳了?”


    老漢笑道:“姑娘,你真是個聰明人,不錯,正如你所說那樣,後來確實有一個人無意中發現了這個死亡之穀,便站在部落的遺址中央,一連唱了三天三夜的安魂咒,方才化解了所有冤魂惡鬼的怨念和戾氣。”


    劉萍道:“那安魂咒為何又被刻在這座石橋上呢?難不成那個人後來途徑此處,在這河上造了石橋,並將其刻了上去?”


    老頭搖頭道:“實則此處便是當年部落遺址的正中呀,而那創咒之人便也正是在此連續唱了三天三夜的安魂曲,此橋雖不是出於他手,但這塊橋頭的基石上的咒紋,卻是他親自留下的。”


    “什麽!”劉萍聞言大驚道:“您是說這裏便是那個山穀部落的遺址所在?可……可這孤雲焦並非所處山穀之中呀,雖說周處確實有幾座矮山,但……”


    話未說完,那老漢便擺手打斷道:“現在看來,此處確實不是山穀,但在很久以前,卻並非如此,你可知這裏為什麽叫孤雲焦嗎?”


    劉萍搖頭道:“不知。還請前輩明示。”


    老漢笑道:“前後三次劇烈的地震,使得此處的地勢大為改變,並從先前的山穀演化成如今這個模樣,千餘年前當有人再次來到這裏定居之時,發現此處地勢低窪,空無一物,正中一條河道穿插而過,河正中有著一塊巨石孤零零的矗立,隔遠望去,就好比懸浮於雲間的礁石一般,所以才將此處命名為孤雲焦。其實最早的時候用的是礁岩的礁而並非現在的這個焦!”


    劉萍點頭道:“原來如此,我說這地名怎會這般奇怪呢……”


    老漢笑了笑,隨之接著說道:“後來人們在這裏開荒種地,逐漸發展成了村落、城鎮,並在河上搭起了這座石橋,並且鑿開了河正中的巨石,用其作為這塊橋基,那時候人們大多信奉神明,見巨石上有咒紋,皆以為是仙靈所留,所以才將整個安魂曲完好的保存了下來。”


    聽到這裏,劉萍不禁聯想起那隻女鬼來,心中暗自想道:“難道說她來此處,也跟這安魂曲有關?”但隨之反過來一想,卻又覺得不符合邏輯,雖然這記載了完整的安魂曲的符文被保存了下來,但即便如此,卻也沒有人能夠看懂這些古老的皺紋,沒有吟唱者,縱使這首安魂曲再怎麽厲害,也絲毫不能發揮作用呀!更何況那女鬼若真知道這裏有安魂咒,她還跑過來,豈不自投羅網?


    那老漢見劉萍神色遲疑,開口問道:“姑娘,你在想什麽?”


    劉萍搖頭道:“沒啥,大爺您可知道這安魂曲自從被刻在石頭上以後,還有沒有其他人曾今讀懂過呢?”


    老漢一聽,神色稍變,隨即略顯深沉的說道:“往事隨風去,奈何後人提!姑娘,你對這安魂曲可有興趣?”


    劉萍見他雖答非所問,但話中卻可聽出,這老漢多半是知道一些關於這安魂曲的事情的,於是便點頭說道:“當然感興趣了,這可是失傳許久的秘寶呀,我怎會不感興趣呢?但……即便如此又能怎樣呢,現如今能解讀這古老文字的人恐怕已經不存在了吧。”


    老漢聞言,點頭笑道:“世上無絕對之事,你且在用心再看此符咒!”說罷便順手照著劉萍眼前憑空一劃。


    劉萍心生疑惑,但還是照做了,然而當她將目光轉向橋基符文之時,卻驚奇的發現,自己竟然對那奇形怪狀的古老符文生出了似曾相識的感覺來!此時她的這種感覺十分玄妙,就好像在夢中碰到的事物,偶然出現在了現實中一般,似真如幻。雖說對這些符文從未見過,但卻不知不覺中順著念了出來!


    這安魂曲念起來押韻上口、抑揚頓挫,抑時像是低聲傾訴,叫人聽了身心舒緩,揚時卻又像是策馬衝鋒,令人熱血沸騰……


    許久之後,一曲沉睡了幾千年的古老密咒被劉萍念了出來,這短短的時間內,劉萍卻像是曆經了千載時光、曆經了生死輪回、經曆了世事變遷……(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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