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長貴歎了口氣道:“天命難違,張老哥,時隔這麽多年,你節哀吧,興許你女兒真像徐兄弟剛才所說,此時正享福呢……”


    張老頭應聲道:“人老了,有時候眼淚就多,讓你們見笑了……哦對了,過了這石橋,再往前走幾步就到王家了,咱還是趕緊過去吧。”


    劉萍等人皆沒說話,隻是點了點頭,隨之一行四人便下了石橋,繼續往北走去。來到一棵兩人也未必能合抱過來的大柳樹下,張老頭當先停了下來,說道:“這就是王家。”


    徐雲德走到柳樹前,伸手拍了拍樹幹道:“這棵柳樹還真是粗啊,最少也得一兩百年了吧!”


    張老頭道:“這樹年代的確不短,自打我記事起,它就已經這般粗了,聽父輩們講,有一年夏天打雷,還在這樹上枝幹的洞裏劈死了個大蝙蝠呢。”


    “大蝙蝠?”徐雲德驚訝道:“有多大?”


    張老頭道:“我也隻是聽說,沒親眼見過,不過父輩們都說有小豬仔那般大,也不知是真是假,這事兒鎮裏的人大多都聽說過。”


    徐雲德聽了這話,臉上更是驚訝,說道:“小豬仔一般大小的蝙蝠,那豈不成精了?難怪會叫雷劈死。”


    王長貴道:“樹大招陰,越是長在人煙多的地方的老樹古木,就越容易招來一些髒東西,因為人的精氣可以遮掩陰氣,從而替其躲避天劫,同時又有一些妖物偏愛吸食人之精氣,所以藏匿在這類古樹之中,對那些得道的妖邪之物而言,實屬一舉兩得。隻不過天意難違,縱使它藏得在隱匿,也終究逃不過命運的編排。”


    劉萍聞言道:“大仙,你說那女鬼會不會也藏在這樹中?”


    王長貴沉聲道:“難說,且不管在不在,試過便知!你們先往後一些。”


    眾人一聽,急忙離開了大柳樹。王長貴則又掏出了追魂符咒,像先前在趙家門前那般,燃上之後將其拋入了空中。四個人,八隻眼,皆是一眨不眨的盯著那緩緩上升的青色火光。


    隻見符咒升至半空,稍作停留,卻也如趙家門前那個一樣,直直的落到了地麵!王長貴見狀後,神色微變,皺眉深思道:“怪了!”


    劉萍三人也有些莫名其妙,如果那女鬼不在此處,又會在哪兒呢?難不成這鎮上還有第四戶人家即將生子不成?但想想又不太可能,整個孤雲焦就隻有朱郎中一家藥鋪,若有孕婦,怎麽也會去抓些安胎的藥物,而他們一旦去了,那麽朱郎中那裏就一定有記載!


    徐雲德疑惑道:“老道,會不會是你這追魂符失靈了?”


    王長貴撇了他一眼,搖頭道:“絕無可能!”


    劉萍則猜測道:“你們說會不會是那女鬼知道這三戶人家的孕婦今日定然都不會生,所以就先去了其他地方,興許又去抓些野物給鬼嬰喂血了?”


    王長貴點頭道:“這倒有可能,雖說鬼嬰在沒有附身之前,所需血量並不十分大,但也不排除一些特例,沒準兒正如你所說那樣吧。”


    徐雲德接過話頭說道:“那咱怎麽辦?趙家離這好幾裏路,咱若隻在這守著的話,就顧及不到那裏了。”


    王長貴想了想說道:“我先且在這三家門前各留一紙鎮魂符,待天明在叫朱郎中分別去他們家中確診一下大致的出世日子之後,咱再另做打算,總而言之這三戶人家總不會同一天生子吧。”


    劉萍點頭道:“你說鬼嬰若在七七四十九天之內還沒有順利附身到新生胎兒體內的話,便會魂飛魄散,如今已過六天,也就是說在剩下的四十三天之內,我們隻需保證讓所有胎兒的順利降生,鬼嬰便不收自滅了。”


    王長貴點了點頭,隨之歎了口氣道:“但願如此吧!”隨後,便從布包之中抽出來兩張鎮魂符,分別打到了王、李兩家院牆之上。


    做完這些之後,王長貴說道:“今夜就先這樣吧,咱等天亮之後再去朱郎中家裏找他幫忙。”


    誰料這話音還未落下,卻見地上那即將燃盡的追魂符上青色火光,卻突然向南飄了幾下,但隨著符紙燒光,火光也熄滅了。


    眾人一見,第一個念頭便是起風了?但又見樹上柳條根本就紋絲不動!哪兒來的風!大夥兒的心懸頓時繃緊起來,暗道:“是那女鬼來了?”


    望向剛才火光飄去的方向,隻見那裏空無一物,冷清的街道在朦朧的月色下,顯得極為蕭條,偶爾飄過的柳絮就好像是這暗夜中的精靈一般,更加平添了幾分靈異的色彩。


    不遠處便是那座石橋,此刻宛如一條臥蛟橫跨兩岸,王長貴臉色逐顯陰沉,直勾勾的盯著橋麵。徐雲德低聲問道:“是那玩意兒來了?”


    王長貴沒有吱聲,而是悄無聲息的將攝魂銅鏡拿了出來,隨之借著朦朧的月光照向了石橋之上。隻見那鏡光所到之處,入眼皆是偏偏陰霧,使得整座石橋顯得極為陰森,就像奈何橋一樣泛著濃烈的恐怖氣息。


    銅鏡的鏡光在橋上掃了一圈,最終在北橋頭停了下來,隻見一個長發披肩的女子此刻正孤零零的站在那裏,因為距離有些遠,看不清她的模樣,但可以確定的是,懷裏並沒有抱著鬼嬰!


    徐雲德一邊盯著女鬼一邊低聲說道:“張老,這就是你那天見著的女鬼嗎?”


    張老頭此時神色巨驚,冷汗直流的說道:“隔得太遠了,看不真切,不過那日我見到的女鬼頭發也有這般長,多半不會錯的。”


    劉萍則疑惑道:“如果是她的話,那鬼嬰跑哪去了?”


    王長貴道:“走,過去看看再說!”隨之,便當先走了過去。


    其他人見狀,也隨忙跟著他往石橋的方向走去,隨著距離的拉近,那女鬼的容貌終於可以看清了,黑長的披肩亂發,蒼白無比的皮膚,幽怨的眼神,渾身上下無處不散發出一種駭人的陰森,但最為重要的是,這女鬼竟隻穿了一件肚兜!


    看到此情形之後,劉萍等人已經能夠確定這鬼魂定然就是張老頭和許小六見到的那個了。


    反觀女鬼,她卻一直麵無表情的死盯著劉萍一夥人,站在原地動也不動!似乎是在等待著他們的靠近一般,這令王長貴心裏不禁生出了一絲古怪。


    要知道眼前的這可是產下了鬼嬰的厲鬼,與尋常的魂魄大不相同,正常的情況下,是絕不會這般呆傻著站著不動的。走至近處,大概離女鬼所在之處還有七八米的距離,王長貴當先止住了腳步。隻見他二話不說,甩手就是一張符咒打了過去。


    這道符咒去勢極快,眾人隻聽“嗖”的一聲,七八米的距離便一閃而過,照準女鬼麵門便帖了上去。誰料就在符咒將要碰觸到那女鬼的時刻,卻是異象突生。


    隻見那女鬼身形往左一偏,竟然將王長貴打出去的符咒給躲了過去。徐雲德見狀大驚道:“好快的身法!”


    王長貴見狀,臉上也不由的流露出了一絲驚訝,自語道:“道行不低呀!”


    而那女鬼在躲開了符咒之後,竟是突然尖嘯起來,叫聲極為幽怨淒涼,在這寂靜的深夜叫人聽了之後頭皮發麻。徐雲德暗罵道:“這熊玩意兒叫的真他娘的難聽,我去封住她的嘴!”說罷便施展起降妖手來,欲要上前。


    卻被王長貴拉了回來,劉萍見狀,心生疑惑,暗自說道:“徐大哥的降妖手不是隻能對付僵屍嗎,怎麽他此番又用其對付厲鬼了呢?”但在這當口,她又不好多問。


    徐雲德不解的問道:“咋了老道,你怕我弄不過她?”


    王長貴搖頭道:“倘若你就這麽把她給拍滅了,我們去哪兒找鬼嬰?”


    徐雲德一聽,不由撓頭笑道:“我倒把這事兒給忘了。那你說怎麽辦吧?這家夥身形極快,你的道符又奈何不了她。”


    正說話間,劉萍突然驚聲說道:“你們快看,她過來了!”


    王長貴和徐雲德兩人急忙定睛望去,果不其然,隻見那女鬼雙腳離地約有半尺,此時正飄飄忽忽的向他們的位置飛了過來。


    眾人一時間皆被她這一舉動給搞蒙了,隨著女鬼的靠近,陣陣陰寒的冷意撲麵而來,凍得人渾身發抖,王長貴暗道:“好重的陰氣,這玩意兒到底是怎麽回事?”


    張老頭哪曾想到會遇見這種情形,此刻早已嚇的臉色一麵烏青,止不住的打起了牙顫。


    聽到張老頭嘴中發出的一陣“嘚嘚”的聲響,劉萍心知他定然被嚇的不輕,便一邊暗自的抽出了楚刀握在手中,一邊則騰出另一隻手來,搗了搗張老頭,示意他別怕。


    與此同時,徐雲德已經擺好了架勢,準備隨時出手。而王長貴則接連的又打出了幾張道符,卻盡數被女鬼閃了開來。徐雲德見狀道:“我說老道,你這什麽眼神呀,就不能瞄準點在出手,你看你都打到哪了?”


    王長貴沒有理會他,而是又自顧自的甩了幾張出去,劉萍見狀後,頓時看明了他的意圖,那些道符所打的方位不正是當年用以困住狐妖的那王家“困”陣的布局嗎!


    果不其然,當王長貴將手中的最後一張道符甩出去之後,突然嗬道:“疾!”隨著他的這聲令下,隻見分布在橋麵上的八張道符突然浮到了半空,隨著青色玄光一閃,一股無形的網牆將瞬間升起,那女鬼給擋了開來。


    女鬼猝不及防之下,當頭撞到了困陣之上,張口喊出一聲悲嗚,被彈開老遠,跌倒在地。(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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