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謀反擊精謀反擊


    這時,休息已久的陳勝王瞅準時機,當即率十萬南方起義軍反賊繞開銳秦九江郡一線防線,連夜奔襲至三川郡邊界,對著一夥阻攔之軍轟然殺出。


    三川軍中軍處,李原的臉色已是蒼白如紙。


    眼看著自己前一刻還穩如泰山的軍陣,後一刻就陷入了崩潰的邊緣。


    眼看著敵人的鐵騎,如入無人之境一般,在鼎鼎有名的項梁公帶領之下肆意的輾殺自己的將士。


    眼看著那萬餘起義軍步軍,洶洶如猛獸一般撲至。


    主將李原內心中是前所未有的驚怖,眼神中更迸射著狐疑與茫然。


    “怎麽可能,我明明占據上風,如何轉眼間就被項梁這老賊瓦解,這怎麽可能……”


    ………………


    陽武縣以南的河麵上也一樣被茫茫大雪覆蓋,雪已經停了,太陽遠遠升在半空,溫和地照耀著大地。


    在寬達十幾裏的尹川河麵上,布滿了黑壓壓的小黑點,遠遠望去,儼如大把黑芝麻撒在皚皚白雪之上。


    當黑點越來越近,卻是數千架滿載起義軍士兵和物資的戰車,每輛戰車由兩匹挽馬拉拽,在厚厚的白雪疾速奔跑。


    在每輛戰車旁邊,跟著奔跑著十幾匹戰馬,它們用厚厚的軟布裹著肚子和腿部,長時間地在冰麵上奔跑,冰麵的寒氣會讓戰馬無法忍受。


    這是一萬五千名起義軍反賊,為首大將便是戰國楚國名將項燕後裔項梁公項梁,這個打響武裝反秦第二仗的傳奇人物。


    此時陽武縣已經被一萬起義軍占領,他們的第任務就是繼續北上奪取華陽縣。


    可以說,這是多年低調之後,南方起義軍正式反擊的開始,當銳秦軍在大北方與起義軍各路諸侯的決戰中戰勝了對手,南方起義軍反擊銳秦的部署便全麵開始實施了。


    事實上,早在趙一抽調銳秦精兵屢勝各路反賊,起義軍被迫撤離中原戰場時,陳勝王已經將反擊銳秦軍的計劃送到了大楚懷王和項梁公手中,所謂危機,就是危和機的組合,在危險中看到機會。


    在渡過被銳秦政權反撲乃至於軍團覆沒的危險後,那他們迎來了機會,幾乎每一個起義軍將士的心中都憋著一股氣,甚至包括統帥項梁公,他心中也是充滿了複仇的殺機,擊潰銳秦軍,把他們徹底地消滅,讓南方楚人的旗幟高高飄揚在鹹陽王城秦皇宮中。


    “項梁公,其實讓銳秦軍占領三川郡,他們就會從關中和其他秦人郡縣遷移人口來,那時我們再占領三川郡,豈不是更有收獲?不是更能殲滅天殺的秦國人”


    問話之事是坐在戰車中項梁身後的劉邦,項梁公也很喜歡這個老成猥瑣的劉邦,自劉邦從趙國長平兵敗於銳秦軍後逃至江東避難,項梁總是把他帶在自己身邊。


    項梁公微微笑道:“三川郡有豐沛的水源灌溉,又有足夠的熱量,土地肥沃而廣袤。一直便是暴秦的糧倉,如果被銳秦軍持續占領,對我們糧食會產生很大的影響,更重要是,我們必須要配合起義軍天下盟主陳勝王的全麵反擊策略,打擊銳秦的囂張氣焰。”


    注定做不成漢高祖的劉邦見項梁公還是若有所思,知道他還不是很滿意自己的答複,又笑道:“這就好比你和人打架。旁邊有多人在看。包括很多依靠你保護的人,剛開始你被人打趴下了,但你馬上具有了反擊能力,你說會等過幾天再來報仇,還是立刻把對方打趴下?”


    沛公大叔也笑了起來,“大帥當我是孩童呢!我明白大帥的意思。我們現在反擊是在鼓舞反暴秦起義軍軍民的士氣,奪回重要的戰略之地。”


    項梁公點了點頭,他目光又投向遠方。他對擊潰銳秦軍,奪取三川郡充滿了信心……


    三川郡,一支一萬步騎組成的隊伍正疾速向南進發。這當然是一支銳秦軍騎兵,為首大將正是當年驪山之下有待處決的殺人王黔布,他也接到了銳秦統帥趙一的命令,命令他們佯攻起義軍反賊的左翼部隊。


    步騎隊在一望無際的雪原上,沿著寬闊的官道迅速向南疾奔。兩邊是成片的麥田。


    當地盛產的冬小麥已經種下,被厚厚的積雪覆蓋著,等待著明年開春的到來,再遠處是一座座村莊,四周被河流和樹林環繞,此時已是清晨,村莊冒起了炊煙。


    殺人王黔布抿著嘴一言不發,這段時間他的心情不太好,與匈奴大戰之後,他幾乎就沒有什麽事了,無論是遠征日本、出軍象牙關抗擊外敵的戰爭還是發生在銳秦北方腹地的滅賊大戰,都沒有他的份,他覺得自己有點被邊緣化了。


    當然,他也明白,關鍵是銳秦軍沒有辦法集中兵力攻打差不多已經據有半壁中華江山的起義軍反賊,否則自己也不會這麽清閑,心中雖然有點不平,但他畢竟是一員銳秦大將,他得服從大局,服從統帥趙一的指揮。


    隊伍又向前奔行了一段路,離宜陽縣已經不遠,黔布將軍見路旁有一片茂密的鬆林,雖然鬆樹上掛滿了積雪,但樹林裏麵似乎還比較幹燥,他隨即馬鞭一指,大家進樹林休息片刻。


    十幾名親兵先向樹林裏奔去,片刻出來大喊:“將軍,樹林裏沒事,可以休息!”


    銳秦軍步騎兵們紛紛離開了官道,牽馬進了鬆樹林,鬆林裏彌漫著一股鬆脂的清香,到處是一堆堆積雪,這是從樹上落下的雪,大部分地方都比較幹燥,地上鋪著厚厚的鬆針。


    士兵們紛紛找鬆樹坐下,給戰馬喂了幹草和水,從馬袋裏取出凍得冰冷的麵餅和幹羊肉片,撒上鹽末和辛辣料,卷起來便大口啃咬,又取過水壺猛喝幾口,低聲談論起衡山郡的秦楚大戰,這是所有人都關心的事情。


    黔布也坐在一棵樹下,慢慢吃著幹糧,心中卻在想著攻打青州之事,他有一種預感,解決完攪屎棍之王陳勝後,未登基的秦皇下一步極可能就是取江東了。


    這時,他的副將高順子坐在他身邊,笑道:“將軍,你說我們索性就拿下反賊的側翼陣地算了,幹嘛還要佯攻?”


    “拿下有備而來的反賊的陣地,就靠我們這一萬步騎?”


    掐女不瞥了他一眼,冷笑道:“你以為占領一個地方就這麽簡單嗎?據我銳秦細作來報,江東有二十萬賊軍已經全部動員完畢,一旦項梁老賊他們攻下洛陽,下一步就是南方各路反賊一齊進兵吞並中原,也可以,他們占中原,我們拿江東,你認為不按照皇上的策略用兵現實嗎?”


    高順子撓撓頭,“這倒也是啊!江東和我們三川郡不挨邊,潛伏斥候送份情報短時間都過不來。”


    “占領一處地方不是你想的那麽簡單,當地士族是否肯接受你,民眾是否擁護,官員是否忠心,軍隊的糧食怎麽解決,這些都是大問題。還是現今最高統帥,未來秦皇教訓的對,當年始皇帝占領六國,六國人肯接受他嗎?最後還不是一敗塗地,還有我們占領複辟的燕韓、齊、趙魏五國,僅僅是占領罷了,為了真正控製江東,讓這些五國人歸心,秦皇殿下不知費了多少心機,耗費多少錢糧,到現在才開始抽調兵馬關注中原戰場,這都快兩年了。”


    黔布說到這,歎了口氣又道:“還有中原,其實也是麻煩事,當初秦二世亂政之時,天下反賊四起,我們撤離中原重地時,你看有誰挽留我們?起義軍反賊過來時,你看又有誰起義反抗?中原人比較認同起義軍反賊,要是精神教父陳勝王還在,我們想奪取江東,那就很難了,這個我比誰都明白,這也是殿下讓我留守三川郡,配合他最終秒了陳勝王的緣故。”


    高順子低頭沉思片刻,又道:“這麽說,我秦軍離開中原是其實是一個失策,是這樣嗎?”


    “恰恰相反!”


    黔布笑了笑,“秦二世末年,秦軍舊官僚體製之下大多將領雖然短視,但他們很仗義,有肉大家吃,有錢大家用,打反賊,奪失地,把糧食分給貧窮農民,所以多少還是有較多的民眾對他們率領的秦軍非常擁護,但趙高則認為這些將軍籠絡人心,恐怕會壞了他的大事,所以把他們一一殺了,但殺了統軍之將,失去主心骨的舊秦軍隊在中原也漸漸呆不下去,隻能被迫南遷九江郡和長沙郡還有蜀郡,一方麵是避開起義軍反賊威脅,另一方麵是想尋求那邊統兵之將的支持,以逃避趙高逆黨魔爪的加害。”


    高順子雖然也出身舊秦官吏名門,但他是員武將,隻知道服從任務打仗,從沒有考慮這種大局,今天粗中帶細的黔布的一番話忽然讓他明白了很多事情。


    他默默點了點頭,“我明白了,以後還請黔將軍多多指教,我很想知道這些東西,而不是一味的打仗。”


    黔布拍拍他肩膀,笑道:“那我先給你布置一個題,你自己考慮,當年我銳秦新政改革時,為什麽皇上不直接拿下失地賑災,而是讓青州災民逃到銳秦領地去再賑災?”


    高順子眉頭皺成一團,苦苦思索這個問題,殺人王黔布卻笑道:“邊走邊想吧!”


    他又對周圍的軍官道:“通知弟兄們出發了!”


    ‘嗚——’號角聲吹響,這是出發的命令,銳秦軍步騎紛紛收拾上馬,奔上了官道,馬蹄轟鳴,一萬步騎兵又向南方疾奔而去……


    正如複辟大楚國上國柱將軍,陳勝王麾下大將軍項梁的預測,趙一率軍在次日中午時分殺到了,軍隊占領了穀城縣起義軍軍營,在軍營內他們得到糧食、肉食和草料的補充,士兵們飽餐一頓,都紛紛休息了。


    一夜的強行軍,使人馬都已困頓不堪,在一間空房內,統帥趙一則站在沙盤前沉思著下一步的行動。


    昨晚行軍時,他已看到了一路上的烽火,項梁必然已經知道了銳秦軍殺來的消息,他可以想象現在起義軍反賊各部陣地的嚴陣以待。


    雖然從一開始,銳秦統帥趙一就並沒有打算一次性幹掉項梁和陳勝王,那畢竟不太現實,他們沒有足夠的兵力,想消滅兵力總數一般上下的反賊,那幾乎不現實。


    但就這麽繞城而走,這也不符合他的此行的目的,他要把失陷了的京縣和梁縣中的起義軍反賊擾得雞飛狗跳,逼項梁全線撤軍,至少接應李原把他的五萬被圍困的大部分軍隊都撤回來,為銳秦軍的集團軍反攻創造條件。


    這次集團大戰該怎麽打?趙一久久沉思著,這時,門外傳來稟報聲,“啟稟皇上,斥候回來了。”


    趙一精神一振,立刻道:“命他進來!”


    片刻,一名斥候軍候匆匆走進房間,單膝跪下稟報:“啟稟皇上,卑職探得賊軍情報。”


    “說吧!”


    “稟報殿下,京縣城今天九座城門關閉了八座,隻有明德門開了一個時辰,現在已經關閉了,卑職調查了一些情況,聽說守城的主將是沛公劉邦,守城士兵都是項梁軍和當初被打殘了的劉邦的賊軍,還脅迫了兩三萬青壯協助守城,城頭上混亂,他們主要集中在東城和南城一帶。”


    趙一目光注視沙盤,這時他的目光落到北麵,那是他極為熟悉之處,他這幅身軀的原主人從小就曾在那裏打獵過。


    “起義軍反賊的駐軍有多少?”趙一記得該地有一個銳秦軍慌忙撤退時留下的大軍營。


    “回稟殿下,敵人所遺棄的原本用來據守軍營就是我銳秦軍的軍營,他們已全部入城,軍營內空無一人。”


    “空無一人?”


    …………


    趙一帶來的七萬步騎雪夜中的凶悍強攻極大地震懾了目標城池內的所有起義軍反賊。


    不僅是這批遠道而來的銳秦軍戰鬥力遠勝之前跟起義軍反賊鏖戰的地方郡兵,而且更是因為這批軍隊的統帥是趙一。


    陣法布局十分講究,各個戰陣之間的靈活變化緊貼戰況發展,明明是攻城一方出於劣勢的他竟然可以以傷亡二百七十五個人的代價,就成功將十萬發弩箭轟炸向城頭,然後還有六十幾個秦兵能夠登上城頭。


    盡管最後這些勇士都已經壯烈殉國了,但是如此用兵之道,除了銳秦統帥趙一本人,還能有誰?


    從這一定上,城頭督戰各部的沛公劉邦就斷定此戰銳秦軍主將必是趙一無疑。


    貌似沒啥本事的沛公還能這麽想,實在是難能可貴的。


    不過這倒也引起了他心中的陣陣恐慌。


    銳秦軍才一陣佯攻,包括劉邦在內的目標城池城內已經亂成一團,原本天亮開啟的城門和坊門皆已關閉,嚴重影響了民眾的正常出行,再加上軍方挨家挨戶征集青壯民夫守城,使目標城陷入了恐慌之中。


    各種傳言在城內不同方向的各坊流傳,有人說銳秦大軍南下殺入起義軍戰線中,也有人說銳秦軍入關,城頭的烽火和被密集的火箭射中而燃燒殆盡的城樓建築物使銳秦軍反攻的傳言成為了主流,在城中原本就有的銳秦潛伏特務的暗中宣傳的推波助瀾下,趙一率領十多萬大軍即將擊潰項梁公的消息越傳越廣,鬧得起義軍反賊內部滿城風雨。


    在京縣城明德門一帶尤其混亂,一夜的烽火使住在城內的數萬恐慌民聚集在各大城門內,大聲叫喊開城要離開是非之地,場麵極為混亂,劉邦擔心城內民眾生事嘩變,他實在無奈,隻得下令開啟明德門一個時辰,放民眾出城。


    此時,明德門內的銅雀大街上擠滿了進城的民眾,背著籮筐,挑著家當,哭爹叫娘、吵嚷叫罵,場麵極度混亂,一隊隊全副武裝的士兵凶神惡煞地驅趕著民眾。


    緊靠明德門的四個坊,遵照、明聰、光顯、寧穆,坊門已經開啟,士兵們要把逃出城的數萬民眾驅趕進四個坊中。


    而坊中很多住戶卻抵製難民進坊,搬來各種障礙物堵住坊門,使坊門口哭喊連天,擁擠混亂,更有無賴地痞騎在坊牆上用彈弓彈射年輕女子取樂。


    城牆周長約有六十餘裏,但守軍隻有兩萬餘人,隻能部署在東城和南城,盡管如此,三十餘裏長的城牆上還是顯得兵力稀稀疏疏,同時被反賊脅迫的數萬年輕青壯也發放了弓箭長矛,命他們協助賊軍士兵守城。


    劉邦站在東城城頭,目光複雜地注視著遠方,他大概已經得到一點消息,確實是銳秦軍入侵,人數約在七萬至十萬之間。


    但最讓他感到吃驚的是。


    有人在黑暗的夜色之中竟然認出為首的銳秦軍將領竟然是楊元慶。


    這個消息著實令他感到緊張,因為已經證實了他的猜想是對的。


    劉邦目光裏充滿了焦慮,旁邊項梁軍的左軍大將軍夏侯青笑道:“沛公大人為何如此緊張,秦狗趙一親自領兵來關中不是很好嗎?等陳勝王和項梁公的軍隊返回或及時抵達,直接將他甕中捉鱉,豈不是天大的好事?”


    劉邦歎了口氣,“雖說君子不立於危牆,秦狗狗頭子趙一親自帶兵入關。好像看似不妥。但他其實是以身為餌,吸引我們天軍主力的返回,一旦己軍主力到達此地,我擔心前功盡棄,而且他絕不會讓我們抓住,隻會提高他的威望。”


    他話音剛落。忽然有士兵驚恐地大喊:“銳秦軍殺來了!”


    劉邦和夏侯青同時一驚,他們向遠處望去,隻見遠方白雪皚皚的原野裏。一隊黑點正向這邊疾速奔來,延綿足有七八裏,看起來約有八九千人。


    城牆上頓時緊張起來。士兵們大呼小叫,甚至有些士兵緊張得渾身發抖,防禦東城一帶主要是劉邦軍士兵,劉邦軍其實就是一種象征打醬油般神級存在的老爺兵,大多是各地投機參加反秦行動的街頭混混流氓。


    正所謂蒼蠅不叮無縫的蛋嘛。他們都是臭味相投的。


    夏侯青乃原戰國楚國貴族之後。


    他的家境殷實,平時盔甲光鮮,威風凜凜,待遇也十分優厚,更不用上陣打仗,隻要儀容整齊,威武莊嚴便可。


    所以他和一些貴族出身的起義軍反賊將領們一樣遇到真的戰爭時,那種對死亡的恐懼便使他們控製不住情緒,用大聲叫喊來發泄內心的恐慌。


    還算見過半點世麵的劉邦大怒,翻身上馬向士兵們衝去,用鞭子猛抽這些嚇得渾身發抖的士兵,罵道:“不準大驚小怪,再有失驚打怪者斬!”


    隨著銳秦軍步卒越來越近,城頭上漸漸變得安靜下來,竇軌看清楚了,為首大將身材魁梧,銀盔鐵甲,年輕驍勇,手執一根粗長的大鐵槍,他旁邊之人臉黑如鍋底,相貌凶狠醜陋,手執一柄斬首大刀。


    “是殺人王黔布和猛將方法!”嚇死沒有補償的劉邦脫口而出,他認識這兩人。


    夏侯青一怔,那秦狗趙一在哪裏?難道在隊伍後麵嗎?


    這時,銳秦軍士兵飛馳而至,竟同時向城頭放箭,箭如疾雨,呼嘯而至,城頭一片慘叫聲,守城士兵措不及防,被射倒了一大片,劉邦被一名士兵及時撲倒,但他的帽子卻被射飛了。


    夏侯青狠得抽自己一記嘴巴子,銳秦軍已經殺到眼前,他竟然忘記下令放箭了,劉邦也發應過來,他大聲叫喊:“放箭!快放箭!”


    城上起義軍開始反擊了,但他們被銳秦軍城下以及來自這八九千人後方的遠射箭矢壓得抬不起頭。


    他們隻得躲在城牆後,用拋射的方式向下放箭,城上城下箭矢如雨,喊殺聲震天,氣勢壯觀,但雙方的傷亡卻不大,起義軍躲在城垛後不敢抬頭,而拋射的方式,射程卻不夠,無法傷及銳秦軍。


    片刻,銳秦軍的箭矢忽然變成了火箭,一支支利箭帶著火團撲向城頭,大量的火箭射中這邊的城樓,城樓開始燃燒起來,火勢越燒越大,熊熊大火直衝天際,濃煙滾滾,城頭上一片混亂。


    就在銳秦軍用一種騷擾方式襲擊京縣城的同時,統帥趙一卻帶著兩千銳秦軍騎兵繞道北城外的棄置兵營,棄置兵營也就是原先銳秦軍的留守處,但此時是一片森林密布,已被起義軍夷為平地。去年趙一潛伏在這一帶打獵,他對這裏地形環境了如指掌。


    這裏是京縣地勢最高處,臨高下望,可以清晰地看見京縣城,但離他們最近的,卻是京縣的內城和西城,他們在西城城牆後麵,頭頂的守城箭樓巍峨壯觀。


    畢竟是秦二世胡亥瞎胡鬧建造來玩賞的。


    那裏瑤楹金栱、銀頂玉砌,在陽光下晶瑩炫耀,令人歎為觀止。


    不過,他們並沒有直接靠著城牆行軍,在內城和後麵的西城之間,還隔著一片森林和草場,那便是京縣的官府所在地,是當年始皇帝楊堅養珍禽異獸之處,同時也是起義軍一部的駐地。


    在京縣西城外曠野上還有一座巨大的軍營,是起義軍反賊另一部的駐地,但趙一並沒有去軍營,那不是他的目標,他的目標是起義軍反賊的指揮中樞。


    起義軍反賊的指揮中樞平時由七千步兵和弓箭兵軍守衛,戒備森嚴,但就是這樣,守軍的作用也隻是用來對付對手從側後給予的致命一擊,並不是用來玩主力團戰的,指揮中樞四麵皆是關隘營壘,關內為京縣城的賊軍的營房,駐防重兵。防禦嚴密。


    按照沛公劉邦的預計,幾乎很少有軍隊能打到這裏來。


    但這一次卻非同尋常,銳秦軍的正麵佯攻聲勢浩大,正如趙一所預計的那樣,吸引了大量的起義軍反賊兵將。


    而後趙一和他的兩千騎士趁敵軍側後空虛,於是便來了個迂回側後,敵後鼓搗,釜底抽薪,秒殺敵首。


    直接殺到起義軍反賊的指揮中樞後方的關隘下,偏偏大部分守軍又被調去前線守城。


    整個防禦城牆內隻有兩千餘名兵將,很明顯,他們的人數不夠不足以防守好這個地方的每一處通道。


    這裏的防禦出現了一個漏洞。


    而銳秦統帥趙一又恰恰非常清楚這個漏洞在哪裏?


    趙一率領兩千騎士悄無聲息地穿過守軍那漏洞百出的防線,筆直前行。


    來到了當年他和他父親一起陪同始皇帝出獵的那條山穀。


    這條山穀直通起義軍反賊指揮中心所在的官府大門。


    此時山穀已被厚厚的白雪覆蓋,趙一望著這條熟悉的山穀,心中湧起了一種對少年時代的無限懷念。


    同時,還有他對始皇帝和他的生平信念的欽佩和緬懷。


    這時,一隻山雉從他頭頂飛過,趙一迅速抽弓搭箭。


    弓已張開,但他沒有射出這一箭,弓弦又慢慢鬆了。


    不一會兒,他自嘲地搖搖頭,大戰在即,士卒們尚知克製。


    而他一軍主帥,卻還追憶往昔射殺山雉。


    這樣的二貨行為,讓士兵們看見了,會怎麽想?


    趙一催馬率領兩千騎兵向起義軍反賊指揮中樞奔去,片刻便來到了外牆邊。


    京縣官府的外圍是一段長長的圍牆,牆高兩丈,修建得十分堅固結實,在正北的位置上矗立著一座氣勢壯觀的城門,叫做西苑門,平時這裏有三百士兵鎮守,但此時這裏隻有五十餘名守軍。


    士兵們正在門樓上來回巡邏,忽然間,他們發現了遠處山穀裏疾奔而至的銳秦軍,頓時嚇得驚慌失措,大聲叫喊:“銳秦軍殺來了!銳秦軍殺來了!”


    ‘當!當!當!’急促的警鍾聲在城頭上敲響,趙一一聲令下,“動手!”


    兩千騎兵迅烈而至,箭如暴風驟雨,轟炸向門樓,十幾名守兵被金屬風浪掀翻,慘叫著從門樓上摔下,數百名銳秦軍士兵拖來砍下的大樹,將樹木靠上門樓,沿著樹木迅速向上攀爬,其餘守軍見勢不妙,四散奔逃。


    片刻,銳秦軍士兵扳動鐵鏈絞索,京縣官府大門轟隆隆的打開了,兩千銳秦軍騎兵揮舞戰刀或銅矛衝進了敵軍指揮中樞,殺氣騰騰地向正北門玄武門殺去。


    玄武門是進入京縣官府最關鍵的一道門,城門是生鐵鑄造,需要三十人在門樓上推動鉸鏈才能打開,而門樓高達四丈,極其雄偉壯觀。


    此時西苑門的鍾聲已經驚動了玄武門的守軍,這裏駐紮有五百賊軍,他們已經看見兩千隋軍騎兵從草場上殺來,守兵們都驚駭之極,他們做夢也想不到銳秦軍竟然會避開各處遍布的斥候的耳目,從後麵殺來。


    不等銳秦軍騎兵靠近,門樓守軍便一起放箭,漫天的箭矢阻礙著銳秦軍靠近,但銳秦軍分布兩路,一路攻打玄武門,另一路卻向斜刺裏衝去。


    銳秦軍騎兵沿著宮牆疾奔,數千支火箭射進裏麵反賊所在的營房去,幾座緊靠大牆的建築物被點燃了,火舌吞噬窗紗宮幔,火勢燃燒迅猛,其中屬於京縣官府後院一角的屋宇已被大火吞沒,火光和濃煙直衝天際。


    劉邦正躲在內宮靜室裏,背著手不安地來回踱步,他隻渴望銳秦軍攻城不下,繞城而走,放過京縣城,不管中原被鬧得天翻地覆,他都不在意,他隻在意保住京縣城,這個是他眼下可以落腳的唯一去處。


    這時,他忽然聽見外麵一陣騷動,似乎有男男女女的哭喊奔跑,他心中一驚,快步走到窗前,隻見很多起義軍隨軍紡織婦女、宦官正驚慌失措地四散奔逃,他一抬頭,猛地發現不遠處濃煙滾滾,火光衝天。


    這……這是發生了什麽事?後院失火了嗎?


    劉邦心中驚疑不已,就在這時,一名侍衛狂奔而至,“沛公大人!”


    這名侍衛奔至門口大聲稟報:“主公,秦狗趙一親率兩千銳秦軍騎兵已殺入京縣城側後,正在玄武門和守軍激戰,主公趕快撤離官府。”


    這個消息嚇劉邦魂飛魄散,他呆如木雞地站在房間裏,頭腦內一片空白,心中恐懼得如同墜下了萬丈深淵。


    浴血飲馬


    趙一之威,威不可擋。


    兩千的騎兵大軍,邁著令大地震顫的步子,轟轟向前。


    “前軍,準備迎敵!”劉邦最得意的大將樊噲高聲一喝。


    號令一層層傳下,很快就傳到了守軍前軍的諸將。


    弓箭營將軍、刀盾營將軍等各傳下號令,前排的大盾手急將盾牌駕起,槍矛手們則將指向蒼天的鋒刃放低,密密麻麻如森林一般指向敵麵而來的敵人。


    後排處,三千弓弩手箭已在弦,隨時可離弦而去。


    四百步——三百步——兩百步——彼此兩軍,已進入弩箭的射程。


    “放箭——”雙方的主將,幾乎在同一時間,下達了放箭的命令。


    嗡鳴之聲,如群鳥振翅齊飛一般,數千支箭矢同時騰空而起,在半空中交織成一片天羅地網,如飛蝗一般撲向對方。


    慘叫聲,咯擋聲,轉眼間響成一片。‘


    從背後取出輕薄堅盾擋箭的銳秦軍有些許損傷卻巍然不動,四千的守軍,依舊頂著箭雨或騎士們的閃電劈砍前進。


    弩箭射過,不多時間已逼近至戰刀飲血的攻擊範圍。


    攻擊方向的人群愈加密集,盡管雙方都有刀盾手開路,但密集的箭矢,仍能不時的從縫隙中穿過,將那些倒黴的士卒射倒於地。


    須臾,銳秦軍已逼近至五十步。


    戰鼓聲突然變急,急如山崩地裂。


    “全軍突擊——”擔當衝陣的銳秦中尉,一聲厲喝。


    四千原本穩步前進的起義軍,突然間如決堤的洪流一般,陡然加速奔起,挾裹著漫天的塵土,片刻間便撞向了銳秦軍陣牆。


    兩軍相撞一刻,轟裂之聲震天動地,中央處的鮮血與摧斷的兵器,如倒流的瀑布一般,濺上半空。


    數千名的兩軍士卒,在京縣城側後城內的空曠之地之上廝殺起來。


    ………………


    趙一這頭和京縣城的起義軍主力一開戰,那頭李原的五萬大軍身上的壓力頓時驟減。


    項梁用來圍困李原三川軍的十萬兵力不得不分散至少前往京縣城支援了。


    而這頭,黔布迂回佯攻起義軍反賊的側翼陣地,對著不久前三川郡銳秦政權失陷了的平陰縣展開猛烈攻擊。


    這裏的起義軍有六千之眾,約是陸陸續續雲集在三川郡中原戰場之上的南方起義軍的總兵力的三十分之一。


    這還不算,陳勝王在江東可是還有二十萬的最後預備隊呢。


    久攻平陰縣不下,黔布之軍折損了幾百名弟兄。


    不過在趙一的指導下,黔布的性情變得冷靜多了。


    隻見他不生氣,冷冷地對部下說:“童步玲,祖大可、耿有明,尚多喜、孔凡德,給你們每人一千五百人馬,圍住四門,給本將狠狠的打,往死裏打,一個也不許放過!”


    “諾!”


    四員戰將對視一眼,分別引兵而去,耿有明主攻正南門,祖大可攻西門、尚多喜攻東門、孔凡德攻北門。黔布居中策應,隨時增援。


    一名銳秦少尉教打馬過來,躬身道:“將軍,是不是留一個門給反賊跑路,咱們的目的是佯攻,隻要打通道路就好!”


    黔布勒著韁繩,戰馬四蹄騰空,稀溜溜暴叫,笑道:“劉將軍說的不錯,本將也是這樣想的……本帥之所以讓他們圍著四個門打,是想製造一種肅殺的恐怖氣氛,瓦解敵人的鬥誌,從明天開始,撤走西門的士兵,給他們逃跑用。”


    祖大可笑道:“秦皇真是妙算,項梁公決不是您的對手!看,耿有明已經發起攻擊了,他衝在第一個!”


    一陣號角聲響起,耿有明一馬當先,嗷嗷怪叫著衝向城邊,城頭上立即箭如飛蝗箭如雨下,護城河內噗噗亂響,護城河外衝鋒中的銳秦軍登時躺倒一片。


    “草他-媽-的,有敢後退半步者,斬!”耿有明手上刀光閃動,刀氣縱橫,裹夾著雷電之威,直直的迫至護城河外三丈之地,順手斬了兩個向後反衝鋒的銳秦軍,大刀去勢威猛,人頭兩顆人頭咕嚕嚕的滾入湍急的河水之中。


    “果然是虎將!”黔布看了看左右眾將,由衷點頭。


    “放箭,放箭!”耿有明身後的持盾明軍登時拉弓放箭,和城頭上的起義軍士兵展開互射,明軍的箭矢一排排的在空中呈弧線形衝上城頭,城頭上的士兵登時有人中箭倒地或從城牆上倒栽下來。但很快又有人補上來,繼續射擊,銳秦軍仍然難有寸進。


    “盾牌兵,結陣!”耿有明半步不退,揮動大刀把身體四周的箭矢一一擊落。


    一隊櫓盾兵從後麵衝上來,斜舉著櫓盾擋住身體四肢,圍牆一般緩緩的向前推進。每個盾牌後攜帶一名弓箭手,隻要進入射程,立即向外攢射。隨著銳秦軍的一步步接近,城頭上的傷亡越越來越大。雙方互射的箭矢遮天蔽日蔽空塞原,銳秦軍士兵隻要有一寸肌膚露在櫓盾之外,立即就會被射穿。不經意間遭到射殺的士兵數以千計慘嚎之聲不絕於耳。


    城頭起義軍守軍向後一退,占得些許便宜的銳秦軍立即搶上城頭,凶猛的撲了上來,黔布身穿普通戰士衣甲,手中的戰刀在空中劃了兩個不大不小的圈子,卷起兩道旋風灑向起義軍萬夫長的麵門。


    萬夫長最近眼睛受過創傷流過血,本來就看不清快速移動的東西,突然被暴風侵襲呼吸登時困難。


    他無奈之下手中的彎刀生出精妙的變化,向上一挑,以遍體鱗傷之身迎接了殺人王黔布這一招,黔布的身體固然被他的內力反彈了回去,他自己吃虧更大,身體上的傷口一起爆裂,疼的差點昏死過去。


    黔布從空中落下來的時候,腳蹬雲梯,順勢一躍重新上了城頭。


    落地之時,他順手斬了兩名賊軍士兵,斬首大刀帶著一泓血光猛地再次向萬夫長撲去,速度比上一次更快。


    萬夫長正在後退,絕沒有料想到黔布的速度那麽快,萬分危急中揮刀擋格,由於一進一退加上本身受了重傷,萬夫長的功力還不足兩成,兩把刀一經接觸,彎刀登時斷成兩截非常半空,百夫長一聲慘叫,向後拋跌了出去。


    黔布跟著撲上去一刀就割了他的腦袋。


    人頭落地,黔布哈哈大笑,貓腰撿起來,高舉過頭,縱聲喊道:“你們這些反賊,好好的看看,你們的隊官已經被我殺了,還不快點投降。”


    本來就鬥誌全無的賊軍兵一看主將被殺,一個個的嚇破了膽,趕忙跪在地上求饒。少數骨頭硬的在錯愕中被斬殺。


    黔布和一眾部下踏著一路的血腥,奔下了城樓,吩咐士兵大開城門,迎接自己主力大軍入城。


    行軍司馬喜樂來在後麵看到城門大開,知道黔布行動獲得成功了,雙手一招,帶動馬韁,雄糾糾氣昂昂的奔如城內,一眾大將分從兩邊嚴加護衛。


    城內又是一片亂戰,而黔布則是在亂軍之中酣暢淋漓地施展著驚天的殺威。


    此時的黔布瘋狂了,為殺戮而瘋狂。


    或許這便是趙一當初收服他的緣由了吧。


    黔布屠刀之下,亂軍之中的敵手時日無多。


    這一點和項羽有得一比,堪稱鎮軍之寶。


    三個時辰過後。


    城內已經是血流成河屍橫遍地了,馬匹都沒地方下腳。黔布和喜樂來帶著得勝之兵四處追殺落網之餘,順便把其他的三個城門全都打開,監國公主贏禹真和護軍上將軍劉慶的部隊也掩殺了進來。三個方向的銳秦軍,最後把負隅頑抗的起義軍包圍在城市正中的一塊空地上,切菜砍瓜一樣集體的大屠殺。


    戰鬥結束後,銳秦軍休整兩個時辰順便打掃戰場。贏禹真和眾位大將接著開會,商議下一步的戰略。


    這一役銳秦軍陣亡三千,起義軍陣亡六千,極個別的全都順著西門跑掉了。


    對於這個數字贏禹真和諸位大將還是比較滿意的。


    “半個時辰後,大軍開拔,直奔李原李將軍受困處援救,但平陰縣也必須有人堅守,喜樂來大人,就麻煩你帶一萬人馬,守住這裏,千萬不能有失,不然的話我們的後路就被人切斷了,糧食補給也沒著落了。”護軍上將軍劉慶指著桌子上的作戰地圖道。


    看到監國公主贏禹真讚同地點了點頭。


    行軍司馬喜樂來和他麾下將軍們圍攏了一圈,拱手:“諾!”


    贏禹真道:“劉大人,依你之見,是不是在這裏休整一個晚上明天早晨起程,疲憊之兵不能穿越反賊的防線,連夜趕路會被人埋伏。”


    劉慶道:“老賊項梁那廝挺狡猾的,我大秦的多路雄兵就是這樣敗亡的,聽說通往一線戰場的各個要道上,都有起義軍的密探,這些人化裝成老百姓,五裏或十裏一個,采用飛鴿傳書的辦法報信,一旦有我軍動向,隻需半個時辰就能到達項梁處,我們這樣去等於送死。”


    黔布教道:“末將有個辦法,可以讓他這些密探形同虛設!”


    眾人齊聲問:“什麽辦法?!”


    黔布教道:“挺簡單的,我們可以先派一隻先頭部隊,多設旌旗,虛張聲勢,打著主力部隊的旗號向前推進。起義軍不埋伏還好,如果他真的埋伏,那麽後麵的大部隊趁勢殺來,一定可以把他反包圍起來,怎麽樣?”


    贏禹真道:“很好,這主意不錯。可是很危險,先頭部隊的兄弟們等於是變成了魚餌,九死一生啊!”


    “獵犬終須山上喪,將軍難免陣前亡,一將功成萬骨枯。戰死沙場是將士最好的歸宿,沒什麽好說的。末將願意帶五千兵馬先去誘敵!”黔布教道。


    “五千兵馬太少了,很可能瞞不過對方,我給你兩萬人馬。主力部隊半個時辰後開拔,趙大哥你千萬要小心啊!”劉慶征得贏禹真認可後,道。


    黔布領命而去。這個時候夜色正濃,伸手不見五指,士兵們的手裏都點著火把。半個時辰後,贏禹真命令主力大軍開拔。


    黔布帶著兩萬人馬,沿著官道向前,到處都能看到先前起義軍或者三川郡地方郡兵戰敗的軍旗和隨地拋棄的武器。


    人家都說攻克趙一的第一領地三川郡難於上青天,這次黔布終於是領教了。


    大部隊在坑坑窪窪的地上跑了足足有兩個時辰居然跑出來不到一百裏,士兵們一個個的累的不行了。


    時維四月,雪日已逝多月,春光夜景明媚。


    這裏的地形太複雜了,到處是直刺蒼穹的山峰和七進八出的山溝子,山上植被茂密,很沉沉的。


    要想藏匿十萬八萬的人馬簡直是不費吹灰之力。黔布不禁有些害怕起來了。他倒不是害怕戰死,主要是不想戰敗。


    聽說以前秦國的將軍跟起義軍反賊交戰時就是吃了不了解地形的大虧,才輕易的戰死的。夜鶯在他頭頂上盤旋哀鳴,餓狼嗷嗷的叫個不停,士兵們一個個的神情恐慌戰栗不已。


    黔布揚了揚手,示意後麵的部隊先不要上來。


    前麵出現了一個十字形的岔路口,他不知道該往那邊走了。急忙找來隨軍的向導詢問。


    大山裏陰風陣陣鬼哭狼嚎,頭頂上的黑壓壓的大山像是隨時都會砸下來,壓迫的大家胸悶的難受。


    正當黔布詢問向導的時候,突然山腰裏一陣梆子響,四麵八方突然響起了陣陣的喊殺聲:“殺死銳秦軍,殺死銳秦軍,一個秦狗也不要放過!”


    “不好,中了埋伏了,果然有埋伏,準備殺敵,準備殺敵!全軍結成防禦陣,據險死守!”黔布把鐵槍舉過頭頂,戰馬盤旋,觀看形勢。


    四條黑龍,從十字形的四條道路上洶湧的殺來,隊伍還沒接觸上,對方先自放了一輪火箭,把四周的枯藤亂草點燃了,場中登時亮如白晝,雙方形勢一覽無遺的展現了出來。銳秦軍士兵見被四麵包圍了,登時慌張,到處亂竄。


    “殺,給我殺!”敵方一員大將厲聲喝道。


    “我銳秦的弟兄們,大家聽著不許慌張,跟本將軍殺出去!”黔布一馬當先奔著西方衝了過去。


    敵將的劍尖上劍氣縱橫,長達兩丈,黔布剛一到近前,突然騰身而起,衝著敵將飛了過去。敵將沒料到他一上來就下殺手,更加沒想到他的輕功如此卓絕,驚慌之下,在馬背上一滾,落在地上。


    銳秦軍陣中登時爆發出一片彩聲。“將軍威武,將軍威武!”


    黔布落在地上。敵將在馬肚子下麵一滾,用彎刀佩劍去削黔布的雙腿,黔布右手捏住劍柄向地下一擲,正好釘在了起義軍敵將的衣角上,那敵將一下子被扯了回去。黔布哈哈大笑,腳下微微錯步,來到敵將身邊,雙手迅捷無比的平伸出去,夾住敵將的腦袋,用力一擰,隻聽哢嚓一聲暴響,一顆血淋淋的人頭,已經被他提在了手中,順手扔回本鎮,被一個小兵用長槍高挑了起來,喊叫示威。


    起義軍前軍主將被斬,群龍無首,登時一片大亂。黔布翻身上馬,厲聲喊道:“將士們,給我殺!”


    銳秦軍士氣高漲,跟著將軍黔布衝了上去。起義軍雖然無人指揮,但這些人都是項梁公從南方惡戰戰場中帶來的幸存者,生性彪悍,嗜血如命,居然並不逃跑,迎著銳秦軍就殺了上來。兩支隊伍轟然碰撞,像兩隻翻騰的巨蟒一般絞殺在了一起。


    長嘯聲中,蓄勢以待的起義軍中軍和後軍所有人在中軍壓陣的項梁公的帶頭下殺上了山丘,舞動大刀,就想往下跳。


    黔布狂喊一聲,以最快的手法上弦放箭,連續三箭,射死三名反賊,然後抽出寶劍,跳上山丘,電光火石之間,劍光連閃,攻擊的卻不是人,而是腳下的土堆,他把土堆土塊揚起來,然後激射出去,夾雜著內力的土塊,將多名敵人打了下去。


    這樣下去不行,早晚他們會攻上來的,黔布一邊發愁,一邊奮力揮劍,兩名反賊正當其鋒,根本抵禦不了,身子向後拋跌,撞得其它撲上來的反賊人仰馬翻。


    黔布將軍的劍尖毫不停留,刺在一麵鐵盾上,內力狂發,那人打著盤旋,摔下了山丘,死於非命,胸口被強橫的內力破開一個大洞


    銳秦軍的戰士們被黔布的勇力所感染,紛紛的跳上山丘,把起義軍的攻勢硬生生的壓了回去。當第二輪正麵攻擊被挫敗的時候,能夠退回到黔布身邊的隻剩下一百七八十人了,還有一千人正在繞著山丘找機會,其餘的全都變成了地上已死或瀕死的屍體。


    項梁公深氣地哇哇大叫,一刀砍死了一個銳秦軍小嘍囉,親自帶馬上前,嘴裏發出一陣陣類似餓狼的吼聲,大刀舞動起來,發出嗚嗚的風響。


    黔布將軍大笑一聲:“老賊項梁,聽說你縱橫南方無敵手,老子今天要會會你!”腳尖在地上一點,嗖的一下子跳了起來,站在了高牆上,再一縱身,已經跳上一匹無主的戰馬,迎著項梁殺了過去。


    那些在被起義軍數倍於己的大軍重圍中殘存無幾的銳秦軍戰士,也發起了瘋,嚎叫著從土牆裏跳出來,比反賊還要凶悍。


    這種氣勢,一半來自於老秦人這個好戰民族的強悍,一半是由黔布將軍的悍不畏死帶動的。


    十幾個彪悍和富有作戰經驗的起義軍兵將繞到了黔布的兩側,舉刀便砍。


    黔布突然淩空飛躍,快的失去了蹤跡,等他們看到人影一閃,前麵的兩個已在慘哼聲中翻跌馬背。


    一個起義軍中的高手,仗著自己刀沉力猛,借著健馬衝刺之勢,一刀照臉劈來。


    黔布一聲長嘯,舉劍擋格,同時側身,往外踢出一腳,這一腳是從截拳道改良來的側踢,勁道十足,那人一聲哀嚎,正中腰眼,跌下馬背,骨折肉裂的聲音立即暴起,此人遭了惡報,一命嗚呼。


    黔布一個猝不及防。


    中原戰場上的起義軍主帥項梁已經殺到了眼前。


    “鏘鏘鏘”聲中,兩人擦馬而過,交換了三劍,無論是從速度還是力道都不遑多讓,但項梁的劍法精妙,是黔布無法比肩的。


    八十斤大刀的威力,殺人王黔布總算是見識了,盡管他使盡了全身的功力,一條右臂仍然被震得有些麻痹,險些就抬不起來了。百忙之中,摘下胸前的長弓,以迅快的手法裝上弓箭,半側身,一箭射出。項梁“當”的一刀把箭矢磕飛了。


    黔布趁著這個機會,馬頭倒轉,劍氣狂飆,以亂劍劍法的第八式‘密雲不雨’,偷襲項梁的麵門,盡量不讓兩把兵器相撞。


    密雲不雨是老秦人地方方言,顧名思義是虛招,隻看到漫天的劍光卻落不下來,這個時候,隻要敵人一慌,第九式‘遇佛殺佛’就會發出,到時候漫天席地都是劍影,無論你如何閃避,也來不及了。


    項梁不知道這些,仗著自己刀法強橫,內力不俗,硬封硬架第八式,那知道,刀法剛剛使出,卻失去了目標。


    原本半空中的劍影消失的幹幹淨淨,突兀間卻又由左側馬腹之下冒了出來,再想躲閃已經不可能了。


    “噗!”的一聲,一條左臂,離開身體,飛上了半空。


    當銳秦軍殘存將士興奮地以為黔布一刀斬飛敵帥時,定睛一看,自己的主將居然抱著殘缺了的左臂一頭歪倒在了地上。


    項梁詭異的刀法竟然還藏有這麽一招啊,不簡單,不簡單啊。


    真不愧是青史留名的人哪。


    趙一決勝千裏


    當項梁以為己軍的伏擊戰就要成功之時,一股十萬人有餘的銳秦軍隊圍攏了過來。


    等起義軍反應過來,兩股大軍已經碰撞在了一起,埋伏在這裏的起義軍足有九萬人之多,難怪轉瞬間就把黔布給圍死並吞噬掉了。


    銳秦軍當誘餌的兩萬士兵就像是小船陷入了大海漩渦中越是掙紮陷的就越深。


    殘存的銳秦軍們殺著殺著突聽前麵有人喊道:“我銳秦的士兵聽著,堅持到最後一刻,我們的援軍來了,放下武器,反賊會把我們給活埋掉的!跟我一起殺敵呀!”


    黔布臨時副將吳鷹心想,主力部隊還不知道什麽時候能到,要想保住性命,隻有擒賊擒王了。催動戰馬奔著項梁衝了過去,同時口中大聲喊道:“銳秦都尉吳鷹在此,反賊項梁將軍何在?”項梁以為趙率教要找他投降呢,大聲喊道:“銳秦的蠻子,本將軍在這裏!”


    吳鷹看到前方有人向他晃動火把,順著火光就衝了過去。混戰中,無數的起義軍向他撲過來,都被他的大刀斬成兩段,勢如破竹的來到項梁麵前。


    項梁正在外圍觀戰,遠遠看到一麵明朝的軍旗向著這邊移動,心知是銳秦軍的大將來了,急忙提刀在手,小心戒備。


    戰將吳鷹離得老遠就喊:“項梁公將軍,末將是在投降的,請現身相見!”項梁催動戰馬想要上前,被他的手下給攔住了:“將軍,小心有詐!”


    項梁一愣趕忙退後,厲聲道:“銳秦軍的將軍,趕快命令你的手下放下武器,本將軍自會在盟主陳勝王麵前給你請功。”


    吳鷹已經看到密爾巫了,心裏暗笑,真是天助我也,突然一提馬韁,戰馬在他的巨力之下,竟然前踢騰空越過一丈之地,竄到了項梁公的麵前。


    “老賊項梁,本將軍來給你送終了,受死吧!”吳鷹揮刀猛砍,一丈之外的項梁登時陷入森冷的刀氣之中。


    起義軍的這次埋伏,項梁公可是下了重注的,不但派了九萬大軍,而且把身邊最得力最可靠的五大高手中的三位派了出來。這三人一直都分配在在各部軍兵的部署中,等著捉拿或斬殺銳秦大將,沒想到吳鷹自己送上門來了。項梁和他身邊秦兵齊齊的發出冷笑,猛地騰空而起,各挺兵器,向吳鷹的頭頂刺來。


    吳鷹不是傻子,一聽風聲就知道是攻擊者個個是高手,自己勢單力薄根本抵擋不住,好看不吃眼前虧,駁馬向後逃。


    可是那幾人的速度很快,剛轉過身就已經撲到了,吳鷹把大刀在頭頂一輪,舞出一團刀光,將幾個人逼退。


    他覺得眼前一花,前、後、左三個方向忽然多了三條鬼魅般的人影。


    其中一個用一柄特別細長的利劍一劍刺入了戰馬小腹,戰馬嘶鳴一聲倒地身亡。


    吳鷹跟著戰馬倒在地上,嚇得出了一身冷汗,立即有十四五個起義軍賊兵衝過來,向著地上一頓亂砍,幸虧他滾動的快,才躲過了一劫。當他站起來的時候,身邊到處都是流血和死屍,慘叫聲、喊叫聲鋪天蓋地的襲來。


    “哈哈哈哈,銳秦軍的將軍你活不了了!”十幾條鬼魅般的人影再次向他襲來,集結在他身邊的銳秦軍士兵登時被殺死數十,吳鷹縱身一跳,迎向幾人中的一人。


    他使出全身內力向那人的脖頸壓去,那人手中使一對巨錘,向空中一推,就把吳鷹給擋了回來,趙率教站不穩,蹬蹬瞪的向後倒退五六步,胸口處氣血翻滾差點吐血。


    他暗想,這人好大的力氣。


    處在外圍的起義軍將士見又一大股銳秦軍從外圍殺過來。


    盡管被圍的銳秦軍大勢已去,他們還是從身後抽出長弓,瞄準來犯之敵。


    就在他們拉滿弓的時候,突然,東麵大路上傳來一陣號角與戰鼓聲,馬蹄聲哄傳大地,一路大軍囂張的切入了包圍圈中。


    吳鷹哈哈大笑:“老賊項梁,你完蛋了,你中了我劉將軍的計策了,趕快投降吧!“項梁大吃一驚,定睛去看,隻見來路上火把耀空,看樣子足足的有十來萬人,分明是銳秦軍的主力部隊來了。


    “快,鳴金,撤,快撤!”


    這時候鳴金已經沒什麽用了,聽到鳴金的撤不了,沒聽到的更沾了大多數。


    贏禹真和劉慶的大軍像一列急速行駛的列車撞得起義軍人仰馬翻,紛紛倒地。


    一身重甲的贏禹真和眾位大將更加是一馬當心奮勇殺敵縱馬疾馳,在敵陣中到處穿梭,碰到就死,絕無幸免。


    尤其是銳秦三猛之一的劉慶,就像他們自己說的。


    三大錘最善群戰,人越多就越能發揮出巨錘的威力和殺傷力。


    兩人在陣中一陣亂殺,陣中登時泛起了衝天的血花。


    起義軍哭爹喊娘紛紛逃竄。


    吳鷹心裏擔心黔布的安危,一邊殺敵一邊尋找將旗,可找了半天也沒找到,心想,難道黔布將軍已經被人殺了?


    突然他感到了項梁高挑的大旗,帶著殘卒就殺了過去。


    項梁見自己的手下被衝的七零八落潰不成軍,料想這次埋伏是徹底的失敗了,心裏也不願意戀戰,趕忙掉轉馬頭,帶著三大高手向西逃竄。


    項梁殺到半路,正好遇上全身是血的吳鷹。吳鷹和他所部的一眾殘卒在馬下挺刀大喊:“老賊項梁,你終於來了,快,擒賊擒王,不要讓敵方的主將跑了!”


    項梁雙手一揮,三大高手立即撲了出去。


    黃線逛在馬上把銀錘撞得轟隆隆爆響,大聲喊道:“秦狗趙一的手下,快跟你爺爺我決一死戰,不會這麽膿包吧!”吳鷹回頭一看,見後麵跟上來三個凶神惡煞,每人手中的巨錘都有磨盤那般大小,嚇得三魂沒了氣魄,沒命似的催動戰馬。


    打仗最怕的就是失去了鬥誌,主將吳鷹一跑帥旗跟著移動,身後的士兵自然也就跟著跑,一跑起來就難免自相踐踏,自相殘殺,他所屬的銳秦軍登時亂作一團。反敗為勝的起義軍咬牙切齒的跟在身後狂殺,轉個眼的功夫這部銳秦軍軍就死傷過半了。


    劉慶和贏禹真連破項梁軍數十個大陣。


    他兩人催軍大進,一副窮追不舍的架勢。


    項梁眼看著就被銳秦軍主力給追上了,他越看劉慶和贏禹真左右一幹戰將就越恐怖,根本不敢應戰,無奈之下,命令剛才追殺吳鷹的三大高手回頭阻擊。自己馬不停蹄,奔著江東方向敗了下去。跟著逃跑的大概有兩萬餘人。


    贏禹真突然停住戰馬,振聲道:“別追了,先把這股殘兵消滅掉!”


    銳秦軍各部轉而攻殺戰場上亂軍之中混雜有的反賊敵人。


    在這種情況下,有些傳統的戰術已經不太適合了,比如按照秦國傳統戰術,部署在第二位置的弓騎兵,從前起義軍弓弱,弓騎兵還可以在短兵相接之前射出三輪箭,大量殺傷敵人。


    但對於現在的肉搏亂戰,弓騎兵已經沒有一點優勢,甚至相對於高速奔跑中的起義軍騎兵,還有一點成為靜止靶的劣勢。


    盡管如此,劉慶在第二攻擊位置上還是派出了弓騎兵,他們的主要任務並不是殺傷敵軍,當然,殺傷敵軍也是他們的任務,但並不是唯一。


    他們更大的任務是掩護和保護,掩護監國公主贏禹真帶來的工兵部隊輸送往前線,保護先前被肢解得七零八落的黔布軍殘部的兩翼。


    兩軍密集的箭矢在空中交織,一千餘名起義軍騎兵人仰馬翻,滾翻在地,而銳秦軍弓騎兵也出現傷亡,弓騎兵隊伍中響起一片慘叫,四百餘名銳秦軍騎兵先後被流星箭矢射中倒地。


    這是因為起義軍騎兵前後距離太大,隻有近一半的騎兵能射到銳秦軍隊伍中,盡管如此,銳秦軍弓騎兵還是出現了接連不斷的傷亡。


    起義軍騎兵已經衝到五十步外,銳秦軍指揮戰陣上藍旗揮舞,命令弓騎兵向兩邊撤離。


    銳秦軍弓騎兵迅速退下,護衛住刀盾軍的兩翼,他們掛上弓箭,手中武器變成了長矛和盾牌,排列成方陣,密集地列陣在刀盾軍兩側。


    隨著弓騎兵如霧靄般散去,起義軍最鋒利的武器終於出現銳秦兒郎人眼前,六千長槍軍盔明甲亮。列陣緊密,儼如銅牆鐵壁,鋒利的長槍霍然揮出,柄端深插於大地,刀尖密集匯攏,對準了呼嘯衝來的銳秦軍騎兵。


    這時,迎麵兩側衝來了起義軍的兩股步騎。


    起義軍反賊的步騎們已經疾衝至十幾步外,前麵的兵將望著眼前密集的刀林,他們絕望地慘叫起來。連戰馬也跟著慘嘶悲鳴。他們已無法改變自己的悲慘的命運。


    強勁的海潮終於撞上的堅硬的海礁,但最後的結果卻是海濤被拍打成碎片,起義軍反賊的步騎轟然撞上了密集的騎士戰刀。


    瞬間血肉橫飛,肢體破碎,血霧彌漫………………


    空氣中的土腥味變成刺鼻的血腥味。令人欲嘔吐,隨著衝擊波的散去,起義軍反賊的長槍陣前頓時出現一道由屍骨堆成的肉牆,寬約三丈餘寬,長長足足有兩裏,馬屍和人屍混雜在一起,已經無法辨認。


    在死亡的起義軍反賊中,一部分是被戰刀刺死,更多人的則是被後麵的同伴撞擊踐踏而死。


    但對於起義軍士兵而言,這是步騎陣衝擊銳秦軍騎士防禦陣後的必然結果,他們已經熟視無睹,他們在萬夫長李重威的一聲喝令下,霍地起身,砍刀劈砍而出,踏著敵軍和友軍的屍體一步步向銳秦騎兵殺去………………


    指揮戰陣中。


    贏禹真和劉慶並沒有關注第一波突厥騎兵的衝擊,那不過是起義軍反賊問路而投出的一塊石頭,真正的敵人在後麵,鋪天蓋地殺來的五萬大軍。


    這個時候任何奇謀妙策都顯得慘白無力,任何陣型都會淹沒在起義軍反賊大軍的人海之中。任何指揮都無法傳達出去,這個時候戰爭回歸了原始。看誰的實力更強,看誰的軍隊訓練更加有素,看誰的士兵更加勇猛頑強。


    這時,負責保護指揮中樞的大將意識到了不妙,指揮戰陣太醒目,必然會成為起義軍反賊大軍進攻的重點,非常危險,他奔上前焦急地大喊:“公主,上將軍大人,指揮戰陣已經不安全,請撤到後麵吧!”


    贏禹真和劉慶仿佛沒有聽見喊聲,他二人分別扶著一杆高傲飄揚著的玄黑色的戰旗,凝望著三裏外黑壓壓殺上來的起義軍反賊大軍,此時他心中燃起一種已經很久未有的勇烈之火,他們已經記不清楚自己有多久沒有親自上陣殺敵了,或許今天,他們將再次大開殺戮。


    “傳令給步騎營和槍兵營,命他們配合中軍作戰,左右翼由他們自己的將軍靈活機動指揮。”


    這個時候,統一指揮已經不現實,隻能放權給各軍主將,命他們靈活作戰,劉慶轉身跳上高大堅挺的戰馬,對左右秦兵道:“你們都留下來,保護住公主和她手中帥旗的安危,若公主有失亦或是帥旗被奪,爾等提頭來見!”


    “諾!”


    劉慶一振戰馬,提著銀槍向步步緊逼著的起義軍前軍奔去,他親自負責指揮四千由強弩軍轉變而來的銅矛兵,銅矛兵列成方陣,一手執盾牌,一手握銅矛,將銳秦玄黑色帥旗團團圍在中間。


    劉慶從親兵手中接過了可以防護大多數利箭吞噬的重甲,他馬上褪去輕薄戰甲換上它,他輕輕撫摸著手中這杆沉甸甸的銀槍,他仿佛又回到了意氣風發的十年前的少年時代,陳勝王的小兄弟天威大將軍吳廣就是死在自己的槍下,他心中熱血開始沸騰起來。


    他翻身上馬,疾奔至軍陣之前,在隊伍前縱馬飛奔,高舉精鋼銀槍厲聲大喊:“三軍兒郎聽著,我銳秦王朝的命運就在此一戰,用你們的槍矛和戰刀保衛自己的妻兒父母,保衛自己的家園,用熱血來捍衛我們尊嚴!”


    贏禹真此時也沒閑著打醬油,雖未女兒身,但她卻也奔上一座土丘,他高舉銀劍,用盡全身力氣嘶聲大喊:“絕不屈服的銳秦勇士們,跟隨我血戰到底,直到最後一人!”


    現場數萬將士們的熱血被點燃了,很多人激動得流下了眼淚,一種甘為國家而死的勇氣在他們心中被緩緩激發,八萬大軍高舉長矛大喊:“血戰到底!血戰到底!”


    劉慶一揮銀槍,指向四百米外的起義軍反賊大軍,“殺啊!”他大吼一聲,縱馬疾奔,迎著五萬起義軍反賊大軍義無反顧地殺去。


    “殺啊!”


    八萬銳秦軍將士的吼聲響徹大地,他們戰馬奔騰,奮勇爭先,跟隨著主帥殺向起義軍反賊大軍……………………


    兩支大軍在曠野上越來越近,此時又跑回到隊伍中的項梁公也同樣奔在隊伍的前麵,他戰刀揮出,高聲大喊:“殺死銳秦高官者,賞羊五十萬頭,封洛陽王!”


    五萬起義軍反賊大軍也爆發出驚天動地的呐喊,兩支大軍近二十萬人越來越近,最後轟然相撞,令天地為之變色,在武周山以北的茫茫草原上,展開了兩個敵對勢力之間的生死決戰


    ……………………


    在現場廝殺血鬥著的人海東北方向約十幾裏外,靜靜地矗立著另外一支銳秦軍,約一萬五千人,這便是歸贏禹真率領的側應銳秦軍,這是由統帥趙一和贏禹真事先商量好的一步戰術。


    這支生力軍將以重甲騎兵為最犀利的戰刀,在兩軍最後皆疲憊不堪時,這支生力軍將從起義軍反賊軍後麵突然殺出,成為起義軍軍戰勝突厥大軍決定性的一步。


    此時軍中主將趙覺東,這位僥幸從項羽刀下存活至今的南方戰將,立馬在一杆大旗之下,他在等待公主贏禹真的命令,趙覺東憂心忡忡地望著西南方向,此時已是下午,雙方交戰已經快三個時辰了,依然沒有分出勝負,他非常擔憂銳秦軍的處境。


    在銳秦政權閩中郡,他雖然將兩萬楚軍騎兵全殲,成功地拖住了大楚軍主力南下,但同時也從另一麵提醒了統帥趙一,不再分兵作戰,以免再次被大楚軍各個擊破。


    最終除了差不多二十多萬南下支援三川郡戰場的銳秦軍外,統帥趙一便再也沒有分出一兵一卒,始終將各地守軍牢牢集結在一起,使起義軍反賊軍主力不得不麵臨集團式的決戰,這種決戰方式,即使敵軍最後能戰勝一部分的守軍,也要付出慘重的傷亡為代價。


    趙一很清楚,這是南方起義軍反賊絕對不願意選擇的一種戰爭方式,但是,銳秦軍卻選擇這種方式,這就讓起義軍反賊隻能無奈麵對,但更讓趙一揪心的是,雲集在三川郡中原戰場上的起義軍反賊人數最初時是銳秦軍的兩倍有餘。


    隨著各路銳秦軍及時投送一線戰場火力支援,銳秦軍和起義軍反賊的總兵力隻是占了個平手。


    且不說慘勝,能不能取得這場戰爭的勝利都還是一個很大的問題。


    這個時候,銳秦軍隻能靠高昂的士氣和重甲奇兵來贏得這場勝利,


    這時,一隊騎兵飛馳而至,為首少尉老遠便大喊:“趙將軍!”


    趙覺東認出這是他表弟趙一夫人贏禹真的親兵軍候,他見對方神情焦急,uu看書 .uukanshu.om心中頓時一驚,連忙催馬上前問道:“情況怎麽樣了?”


    軍候搖搖頭,語氣十分沉重,“敵我雙方都死傷慘重,重甲步兵體力消耗太大,支持不住,已經損失兩千餘人,弓騎兵也傷亡過半。”


    趙覺東的心儼如沉下深淵,重甲步兵的防禦能力最強,居然也傷亡兩千餘人,那麽其他軍隊的傷亡可想而知,他又急問道:“那公主殿下和劉大人的情況如何?”


    “公主殿下的情況稍好一點,有一萬虎賁軍護衛,正和三萬臨時加入戰鬥的起義軍反賊的近衛軍鏖戰。”


    說到這,親兵統領取出一塊特製虎符,遞給趙覺東,焦急道:“按照皇上的指示,公主殿下命令趙覺東出兵,目標是東麵的起義軍反賊的輕甲步兵軍,殿下說,隻要敵軍側翼的軍隊先潰敗,前頭猛攻虎賁軍的軍隊也會撤軍,那麽最後取勝的希望就大了。”


    趙覺東接過金牌,點了點頭,“我明白了。”


    他立刻回頭大喊:“全軍出發!”


    趙覺東率領一萬五千隋軍向東南方向奔去,剛奔出數裏,趙覺東忽然感到鼻子一涼,他心中若有所悟,急忙抬頭看了看天空,滾滾的烏雲已經到了頭頂,天空竟細細地飄起了細雨。


    他又回頭向北方望去,二十裏外,平時清晰可見的大山已經看不見了,它所處的位置已是白茫茫一片,這時風力陡然變強,寒風呼嘯,雙方期待已久的暴風雨終於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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