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太傅府後,洛言便是找上了驚鯢,畢竟昨天約好的,今天得去給小言兒看病。


    太醫院,秦國禦用醫師的聚集地。


    這地方洛言很熟,前段時間洛言寫出來的軍用醫療手冊便是送到這裏來的,經過太醫院中的醫師分析歸納總結,最後轉手交給蒙驁,之後的緊急醫療軍醫也會從這裏培養出來。


    也因為這份交情,洛言和這裏的醫師關係還算不錯。


    不管那個年代,醫生都是值得尊敬的一批人。


    雖然其中也有庸醫和一些自私自利的人,但這不否認所有學醫的人,一開始都是抱著治病救人的想法進入這個行業,隻是社會的這個大染缸改變了初心。


    就和洛言一樣,他未曾步入社會之前也就是一個純潔的男孩子,就連牽女孩子的手都會冒汗。


    當真是純潔如天使~


    洛言胡思亂想了一下,便是牽著驚鯢的手,扶著驚鯢下了馬車,同時不忘對她懷中的小言兒的笑了笑,輕聲的說道:“放心吧,這邊的老家夥我都很熟,他們的醫術都不錯,就算他們不行,未來我們還可以求助醫家的人,我已經讓羅網的人去打探消息了。”


    “……恩~”


    驚鯢目光溫柔的看著洛言,輕聲的應了一聲,沒有說什麽感謝的話。


    他們之間的關係也無需說這些了。


    洛言笑了笑,便是帶驚鯢和小魚踏入了太醫院,拜訪太醫院的院長,一個頭發花白的老頭子,姓柳。


    。。。。。。。。。。。


    柳老全名,柳中生,今年已經八十七歲高齡,在這個年代堪稱不可思議的成就,頭發花白,氣色卻是極好,用鶴發童顏來形容也不為過,一看就知道這老頭子保養有加。


    至於醫術,這老頭年輕的時候跟隨醫家的扁鵲學習過一段時間。


    說實話,聽到這消息,洛言挺懵逼的,因為扁鵲是上個世紀的人,而從柳老的口中,洛言還得知扁鵲教他的時候已經百歲高齡了,實實在在的老怪物級別的。


    此刻,柳老正輕撫胡須,給小言兒把脈。


    小言兒也是極為乖巧的靠在驚鯢的懷中,不鬧不吵,黑亮的眸子盯著柳老的胡須,似乎對胡子蠻有興趣的。


    “夫人懷孕的時候營養不良,精力損耗過大,加上動了胎氣早產,導致她先天氣血不足,心脈更是極弱,要不是夫人時不時用內息孕養,她絕無存活之理。”


    柳老很快便是收了手腕,緩緩的說道。


    “內息孕養?”


    洛言微微一愣,看了一眼驚鯢,這事他怎麽不知道。


    驚鯢抿了抿嘴唇,輕聲的說道:“老先生說的沒錯。”


    洛言沉默了,他知道理由的,因為那段時間他們正處於韓國,時刻冒著風險,驚鯢的性格顯然不是那種喜歡將事情說出來的,有事都是自己扛,不給給他添麻煩,緊了緊抱著驚鯢的手臂,隨後看著柳老,詢問道:“有調理的辦法嗎?”


    “先天不足隻能後天彌補,可她年紀尚小,不適合用藥,最好的辦法還是以溫和的內息孕養心脈,加上針灸輔佐,先穩固病情,待三歲之後再輔以補藥,可慢慢滋補,隻是時間會長一些。”


    柳老輕撫胡須,不急不緩的說道。


    “如此,便麻煩柳老了。”


    洛言聞言也是鬆了一口氣,有辦法就行。


    柳老微微搖頭:“太傅無需如此,治病救人本就為醫者的本分,稍等,老夫去準備一些東西。”


    洛言點了點頭,待得柳老起身離去,才不滿的拉著驚鯢的手:“為什麽不早點告訴我~”


    驚鯢抬頭看著洛言,目光輕柔明亮,卻是什麽也沒說。


    但洛言卻讀懂了驚鯢的意思:當時他們的關係似乎還沒到那份上,何況就算告訴了洛言,洛言也沒辦法,畢竟當時的洛言實力很弱,內息自保都不夠,又如何幫忙。


    “入秦之後你也沒告訴我!”


    洛言輕哼一聲,不依不饒的說道。


    “欠你的太多了。”


    驚鯢沉吟了片刻,聲音輕柔的說道,說完又覺得有些生分,不由得補充了一句:“孕養言兒心脈的事情,損耗不大。”


    還有一句話沒說,那就是洛言入秦之後太忙了,驚鯢又不是那種喜歡開口求助的性格。


    “日積月累就多了呀!”


    洛言歎了一口氣,捏著驚鯢的手,有些無奈的說道。


    驚鯢搖了搖頭,表示沒事,內息的損耗對她而言算不得什麽,她本身對練武興趣就不大,曾經隻是生活所迫,不變強就會死,現在生活安定了,她練武的心思也就淡了。


    一切順其自然即可。


    修為到了她這個地步本身就不是修煉能進步。


    “以後有事不許瞞著我,都是一家人了,什麽欠不欠的,真覺得虧欠我就給我生個兒子~”


    洛言看著驚鯢的眼睛,拿出了一家之主的氣魄,輕哼道。


    驚鯢看著洛言,似乎在確定他是不是認真的,最終還是敗北轉移了視線,耳垂微微發熱,輕聲的應了一聲。


    那一瞬間的風情美的令人心醉~


    洛言被美到了。


    小言兒則是仰著可愛的小腦袋瓜,眨巴著黑亮的眼睛,不明所以。


    。。。。。。。。。。。


    與此同時。


    鹹陽城一處高檔的酒樓之中,一個拿著算盤撥打的年輕男子靈活的撥動著手中的算盤,鬼祟祟的小眼睛似乎時刻醞釀著小心思,不時歎口氣,對著不遠處的一個小矮子感慨道:“虧啊,這每天就虧上上萬金,這要是讓我們來做的話,必定大賺特賺,可惜,實在可惜啊~”


    “別可惜了,這生意可不是誰都能碰的,風險太大。”


    小矮子長得極為滑稽,肥嘟嘟的身子,胸前帶著金鎖,猶如一個小孩子一樣,隻是臉上卻帶著黑色條紋的麵具,兩條細長的呼吸極為滑稽,語氣更是帶著幾分無奈,警告道。


    若是洛言在此處就會發現,這兩人赫然是農家的司徒萬裏以及朱家。


    朱家。


    農家六堂之一神農堂的堂主,號稱“三心二意”、“千人千麵”,為人處事圓滑,滴水不漏,極善於打探消息,在農家六堂之中,就以朱家消息最為靈通,七國之內但有風吹草動,他必定知曉。


    嬌小圓滾的身形,配上那張不斷變化的麵具,有點像接頭雜耍的藝人。


    但知曉他的人,卻從來不敢以貌取人。


    朱家能當上神農堂的堂主,可從來不是靠賣萌得到的。


    嬌小的模樣,穿著卻是極為整潔,一絲不苟。


    那造型,除去麵具,像是一個土財主。


    此刻的朱家有些煩惱的雙手背在身後,不斷的搖頭,來回踱步,猶如一個小老頭,歎息道:“煩啊,煩啊~”


    手掌緩緩自身後拿出來。


    卻見手中拿著一卷最近剛剛出現的紙,輕輕的拍著另一隻手,似乎所煩惱的事情便是手上之物。


    “朱當家有什麽可煩的,要煩也是我煩,難受啊,這麽一大筆買賣放在眼前,卻沒機會做,心疼。”


    一旁的司徒萬裏抖了抖手中的算盤,將撥動的算盤歸零,好笑的看著來回轉動的朱家,笑道。


    “司徒老弟心疼的是錢,我這煩的也是錢,這錢有時候還真不是一個東西。”


    朱家輕輕一躍,隨手一點,卷起來紙平攤開來,被一股無形的力量平鋪開,正好落在其屁股下麵,被其一屁股坐下,隨後朱家臉色一變,雙手捧著下巴,藍色的憂鬱麵具透著的難過的情緒,感慨道。


    “我從來不煩錢,我隻煩賺不到錢,錢可是一個好東西。”


    司徒萬裏搖了搖頭,反駁道。


    這是原則問題,他是不認同朱家的觀點。


    “司徒老哥說的話不是沒有道理,老大,這錢本身就是一個東西,怎麽能說不是一個東西呢?”


    站在一處角落位置的男子嘴角帶著一抹戲虐的笑意,調侃道。


    男子有著兩撇小胡子,看上去流裏流氣的,頗為騷氣,手中拋著兩枚金幣,一臉玩味。


    “劉季老弟,都這個時候,就別開玩笑了,都想想該怎麽辦吧,俠魁這一次的任務可不簡單啊。”


    朱家搖了搖頭,歎了一口氣,說道。


    說實話,朱家真不想來秦國鹹陽城這個地方,尤其還要和秦國如今最得勢的太傅接觸。


    這商會可不好入,何況還要從其中搞東西。


    這可不是一件好辦的差事,一個弄不好,可是會掉腦袋的。


    這差事可不好辦啊。


    機會和風險一直都是對立的。


    朱家腦袋一直都很清醒,從不會被眼前的利益搞得失去分寸。


    “老弟我倒是很想和這位接觸接觸,這商會的東西當真誘人,令人瘋狂。”


    司徒萬裏卻顯然對接觸洛言很感興趣,倒不是對這個人感興趣,而是對錢感興趣。


    無論是精鹽還是紙都是一本萬利的買賣。


    遠比他的潛龍堂來錢快。


    前提是守得住這買賣。


    不過這對於司徒萬裏從來不是問題,身為農家的堂主,他缺的是生意,是貨物,而不是銷售渠道。


    “司徒老哥,你還真是要錢不要命!”


    一旁的劉季忍不住調侃道。


    “命沒了就沒了,這錢要是再不賺可就輪不到你我了。”


    司徒萬裏輕笑了一聲,不以為意的說道。


    典型的要錢不要命。


    利益足夠,不是不可以賭一把。


    “現在是如何接觸的問題,此人絕不簡單,商會已經成立了,咱們雖然有農家支持,但萬事必然小心,這裏可是秦國,要是不小心惹到什麽不該惹的人,可不是什麽好事。”


    朱家臉上的麵具已經變成了紅黑色,多了幾分不怒自威之感,沉聲的說道。


    “朱當家,不如先從這些加入商會的富商動手,我有一個好目標,就是不知道你敢不敢賭一把。”


    司徒萬裏手中的算盤輕輕抖了抖,目光微閃,不急不緩的說道。


    “誰?!”


    朱家小胡子一顫,像一隻激靈的肥老鼠,詢問道。


    “夜幕前四凶將之一的翡翠虎,此人與我打過交道,他既然隨此人入秦,為此更是不惜拋棄夜幕,顯然和此人的交情匪淺,以此人入局是個不錯的開端,這買賣絕對可以做。”


    司徒萬裏沉聲的說道,眼神精光閃爍,顯然這句話他已經仔細思量過了。


    “翡翠虎!商人,他能背叛姬無夜就能背叛其他人,確實是個不錯的選擇,但既然是賭博,那最好分開下注。”


    朱家十分理智的說道。


    他從來不喜歡將雞蛋放在一個籠子裏。


    “所以我得和朱當家分開行動。”


    司徒萬裏笑眯眯的說道。


    “……我倒是覺得應該派遣女子去接觸~”


    劉季露出一抹猥瑣的笑容,看著朱家老大和司徒萬裏,壞笑:“比如讓魁隗堂的那個騷娘們去,老弟感覺她去比我們這些人加在一起都有用,那娘們在勾引男人這方麵絕對是一絕!”


    說著,劉季豎起了大拇指。


    顯然覺得田蜜這娘們夠勁,前提是吃得到。


    “劉季老弟,你就真不擔心那兄弟兩個砍死你?膽兒挺肥。”


    司徒萬裏聞言,笑著調侃道。


    誰都知道魁隗堂有個妖嬈嫵媚的尤物,可你見過農家有誰去招惹過嗎?


    魁隗堂的兩兄弟可不是一般的護短。


    最關鍵實力極強。


    沒誰想去無故招惹。


    “劉季老弟的建議不錯。”


    朱家頓時換上了一張思考的麵具,摸了摸細長的小胡須,沉吟了片刻,緩緩的說道:“不過魁隗堂那兩兄弟都是腦子一根筋,那女人不是我們堂的人,可惜了,算了,不想這些了,便依司徒老弟的想法。


    暫且從翡翠虎身上下手。


    至於我和劉季老弟,秦國的富商不少,我們的選擇有很多~”


    說完,朱家臉上的麵具變成了陰險的黑藍色,透著幾分邪異。


    顯然,朱家也不是什麽好人。


    “朱當家行事最好小心點,秦國不是吃素的。”


    司徒萬裏沉吟了片刻,提醒道。


    “放心,我不會破壞遊戲規則,惹禍上身,這點分寸老哥還是有的。”


    朱家捏了捏下巴的胡須,輕聲的說道。


    “好,翡翠虎那邊交給我,我覺得咱們前期還是以賺錢為主,至於接觸那人的事情,暫時不要貿然行動,看看其他堂的行動再說。”


    司徒萬裏建議道。


    “我知道,其實不單單其他堂的人,諸子百家的人也得注意,這一次聞風而動的人可不再少數。”


    朱家眯了眯眼睛,低聲的說道。


    “諸子百家?怎麽,這場遊戲參加的人這麽多?”


    劉季有些好奇的詢問道。


    “就說這紙,儒家不會沒有行動。”


    朱家輕聲的說道。


    “還有墨家……”


    司徒萬裏補充了一句,語氣有些玩味。


    “嘖,越來越有意思了。”


    劉季摸了摸下巴,痞裏痞氣的說道。


    就在此時。


    屋外傳來的敲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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